第二十九章 雨桐自述
我是卫家家主卫雨桐，华北卫家！ 卫家是个竞争力激烈的家族，血缘上的那个父亲子女众多，把自己当成古代皇帝，让孩子去厮杀，最后的胜者才有资格做继承人。 身边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消失了，我却活的好好的，因为我有一个秘密，普通人没有的能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别人全都没有的能力——能够调和掉任何具备攻击性的力量，换句话说什么攻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子弹、刀刃、棍棒，什么都伤不到我，就像开了外挂，我很顺利的在众多人中活了下来，可就在我快要赢得时候，突然听说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西北。 我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任何影响的，所以，我派去了杀手，一波接着一波，却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不得不承认，我很好奇，这个弟弟难道是和我一样有着什么奇怪的能力不成？只不过调查的结果让人很失望，他没有任何能力，只不过是靠着从小长到大的楚家继承人庇护才能活到现在，孬种！ 做了继承人后，我更看不起那种只会缩在龟壳里的人，相比而言，我更欣赏那个很有义气的楚家继承人——楚大少楚世煜。 见面的机会和快来了，为了那个没用的“弟弟”，楚世煜这个继承人，居然冒着生命危险离开了楚家的势力范围，来找我谈判，只是见面第一次我就不喜欢这个小孩，没错，小孩！ 我比他大了将近十岁，我二十六，他十七，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猖狂肆意到我想要嫉妒，听说楚家一直是独苗，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做家主，这样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家族，真是让人嫉妒到疯了，所以，哪怕对方只有十七岁，哪怕我比他大了这么多，还是想要给他找不自在，我摆出了一副比平常更高傲又目中无人的表情。 毫无悬念换来了楚世煜的厌恶，不过我不在乎罢了，在这种继承人面前，只会让我觉得沾满了鲜血的自己很脏…… 楚世煜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不是因为他楚家继承人的身份，而是他的个人魅力，很难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学不来的，而是天生就带在骨子中的东西。 哪怕第一眼的映像再差，楚世煜也有本事在长久的相处中扭转过来，他举止一点也不贵族，却有种让人想靠近的亲切感，他明明……只是一个嚣张的小鬼。 鬼使神差的，我答应放过卫时猖一马，承认这个血缘上的弟弟，不是我杀戮太多想要做出弥补，也不是突然开始渴望亲情，而是楚世煜希望这样，他摆出的利害关系我无法拒绝，楚家，哪怕远在西北，我也不敢忽略这个家族的力量，与其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顺水推舟，楚世煜总能让他的目的达成…… 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楚世煜，却见到了他的父亲——楚苒，这个在道上被称作“猎豹”的男人，并不是别人口中那样的具有攻击性，拜体内的特殊能力所赐，我能感受到的情绪变化，是常人的数十倍，楚苒的眼中，永远饱含着屈辱和悲愤，那种无可奈何、被困原地的嘶吼几乎让这个冷静的男人失去理智，我突然对他很感兴趣。 可，三年后传来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死讯，那时候我早就干掉了那个“父亲”，坐上家主很多年了。听说，楚世煜最疼的弟弟楚世狸背叛了他，听说，楚苒自宣布继承人后就开始退出圈子，听说…… 我很奇怪，那种眼神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楚世煜才是最适合继承家族的人？哪怕在那小子手上吃了哑巴亏，也必须承认他是个继承人的最佳人选，我的好奇心，怎么都止不住。 做家主后，接触到了不少从前根本接触不到边缘，而在一次巧合下，我走进了“能力者”的圈子，在这里，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对于能力，我也有了新的认识，在不断发觉和探索下，我知道我并不是只有“调和”这一种能力，还有一个更为奇特的能力——盗取。 只是我从来没有兴趣使用这个能力，它能让我通过一个人的贴身物品或者那个人本身，盗取那人的一切，相貌、气味、体格，甚至……记忆。 以前，没有我感兴趣的人，就算是有，也没够资格让我使用能力的，现在，我真的很好奇楚苒的人生…… 动用家族的力量，得到了楚苒生前的贴身手枪，我很兴奋的开始了能力的首次尝试，要是时间能倒流，我绝对，绝对不会去好奇那个男人的人生，只可惜直到现在我还没能找到能使时间倒流的能力者。 根本就是亲身体会一样的感受，我作为“楚苒”，从幼年的残酷试炼中一步步走上家主之位，娶了一个对家族有帮助的女人，安心的发展家族，一切都顺利成章，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过去，可生命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只不过这次是惊喜。 那个女人怀孕了……这没什么奇怪的，楚家总得有后代，只是这个女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她的丈夫并不爱她，但楚家人专一的天性让楚苒从没背叛过她，在女人众多的各大家族中，她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了，所以她很努力的回报让她幸福的楚苒。 每一个不忙碌的夜晚，每一次胎动，楚苒都参与了，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宝宝，打破了楚苒冷漠了几十年的心防……小心翼翼的守护，一点点的期盼，这十个月，是楚苒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从没像现在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宝宝。 只可惜……一切都被破坏了，那个女人的死，两个真假难辨的宝宝，所有的一切都太令人崩溃，每次看到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心中都是无边无际的愤怒，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应该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却被无端端的做出了复制品！ 其实，很容易就分的出来，还未出生时的心跳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感受错误的，仅仅是一眼，哪怕是一模一样，也绝对不会错。可，越查越心凉，越查越痛苦，那个庞大的组织，不是楚家能够撼动的，任其发展下去，他和他的宝宝都只能一起陪葬。 所以，装作不在意，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疼爱，每一次，从孩子眼中看到失落，都像在伤口上撒盐，我的孩子，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不是，一个连父亲的眼神都乞求不到的孤儿…… 可没有选择，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胡同，只有前进，看着孩子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绝望，从满含期待到冰冷无波，心痛到无力诉说，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最疼最爱的是你，为了你我能献上整个楚家，可，他们要的不只是楚家，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害，如果一定要被伤害，那么就由懂得分寸的我来伤害你吧。 旁观着那个劣质品生生打断孩子的腿，做父亲的心，更是痛到快要抽搐，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暂时放过孩子一命…… “只有最完美的继承人才配得上楚家，你们，都只不过是家族前进的踏脚石，无论失败的是你还是世狸，结果都是相同的。”拼命压抑住颤抖对刚刚断腿的孩子说出这句话，看着孩子了无生机的眼神，楚苒逃了，他怕他再多待一秒，就忍不住抱起他一起逃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也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生活，三年，等了三年，挂念了三年，怨恨了三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彻底销毁复制品…… 真是，让人痛苦的过往啊……我以为只是能读取别人的记忆，却没想到是以当事人的心态和行为去读取，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努力过，可已经太晚了，我的身体中，被融入了楚苒的灵魂，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叫嚣着保护自己的孩子，每一次心跳，都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悲伤，我几乎，与他融为了一体。 无法抗拒，那种已经刻入了灵魂的保护欲，所以，我顺从了本心，来到了西北。 “卫家主大老远跑过来，有什么贵事？” “没有事，就不能过来看看我的弟弟吗？” 看着对方警惕的脸，我只能随口胡乱找借口，在他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时候，我甚至是开心的，孩子他，在我面前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了，摸上胸口，这颗心还在跳，却不再是为了自己，我明白这些荒谬的想法都是能力使用后，被楚苒的记忆所影响产生的，可，没法割舍，这思想，在几十年的记忆偷取中，已经扎根太深，没法去，去了，就是要我的命。 “你就……这么恨自己的家族？” “恨，怎么不恨，要不是家族，我会成现在这幅样子吗？” “你对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满……？” “有什么不满？哈哈哈……” 在孩子亲口说出恨这个家时，我痛到无法呼吸，我是，那么想要给你一个家…… 看他捶打着自己腿，就像锤在我的心脏，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冷眼看着他变成这样却没法阻止，还记得他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骄傲的像是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足以承载世上一切的宠爱，从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狼狈…… 带他回到床上，我忍不住对他使用了同样的能力，从小对父亲的期待，对弟弟的嫉妒，虚无逞强的骄傲……我，从不知道他的骄傲是这样的脆弱，也不知道自己伤他到这样的程度，没有受到这些记忆的影响，或许是因为楚苒的记忆先入为主，我更加痛恨自己对他的冷漠，保下他的方式有千百种，我却选择了伤他最深的一种…… 看着他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的眉间，我一下下抚摸着，这是我从前多么想做的事…… “世煜……我的……宝宝……” 唯有在没有人的无人听到的房间，我才敢说出口的，梦里重复了千万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