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万五千星币
在荔香假日广场开着小杂货店自称妙手二郎神的糟老头姓杨，名叫杨戬。在舒乔埋头修理收银机的时候，杨老头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年轻时和肾虚公子的那点往事。偶尔舒乔觉得烦了插了一两句话，杨老头就会扶一扶老花眼镜，表情严肃的说道：“年轻人，不要轻佻浮躁，担心肾虚。” “死老头，那么闷sao怎么不去天桥底下说书去，浪费你小爷的时间。”舒乔心里骂道。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这老头手段惊人，正应了高手在民间那句话。何况他前不久和上官云衣交手刚受了点伤，更不适宜现在和地下黑市撕破脸皮。 舒乔三两下搞定了收银机的小毛病，杨老头也依承诺把十星币还给了舒乔。不过舒乔在走出杂货店时，总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吃亏了？ “胡安卡洛斯？你看起来不怎么像西海岸的人啊？”离开时，杨老头嘀咕了一句。 “我是混血。”舒乔回答道。 “哦，难怪了。”老头说道，“那个卡洛斯，我们华国多美女，你肾那块一定要保护好啊。” 舒乔背影一顿，而后继续往外走去。 “有什么麻烦来找妙手二郎神爷爷，一次收费十星币哦。” 舒乔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下榻的旅馆后，舒乔锁好房门，摘下棒球帽丢在床上，冷冷地道：“华国？这老头原来是复国组织的人，怪不得这么神神道道的。” 复国组织顾名思义就是以光复故国为目的的组织。在两百多年前，地球上原本有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这些国家互不统属，有时还会爆发战争冲突。 进入星河时代后，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单个国家的实力显然已不足以支撑这一开支庞大的探索工程了。于是各个国家互相联合，组成了地球联合政府，其下又分为泛亚地区、泛美地区、南太平洋地区和泛非地区。经过两百多年的融合之后，国家的概念早已不复存在。时至今日已经不会再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故乡在两百多年前曾是某某国了。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某些不法之徒集结而成的地下组织，这些人宣称自己秉承祖先遗志，专门与地球联合政府作对。这些组织的目的大都是想恢复故国，因此被称为复国组织。 这些组织分散世界各地，两百多年来一直剿灭不清，不过近些年已经少有消息传出。杨老头开口吐出的“华国”二字让舒乔知道了他的身份，正是复国组织中的一员。 所谓“华国”地处泛亚大陆东部，该国幅员辽阔，是当时地球上颇有影响力的一个国家，而G城正是包含在华国境内。不过这些舒乔都不关心，他对什么复国主义完全没有兴趣。比起复国组织，他倒宁愿相信地下抵抗组织，至少他们致力于为平民争取平等权益，还曾经尝试过解救黑狱区的难民。 即便在地球联合政府成立以后，社会阶级间的矛盾也从未消除，人类内部各群体之间依然相互争斗，和平的表面之下依旧暗流涌动。 这些距离舒乔的生活都太过遥远。尽管他加入夜行者的行列干的也不是合法的勾当，但那只是为了继续生活下去、为了有一天能够解救家乡的父老乡亲罢了。人类群体的未来之类的，从来不是他会考虑的事情。 舒乔躺在床上，用力地揉了揉脸，而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那个纸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式样古朴的画框。画框里头垫着一张描有山水图案的衬纸，边沿刻着几个方方正正的字符，正是华国独有的华文。 “咦？” 舒乔拿着画框，手指沿着边沿摸索了片刻，而后指甲一拨，画框“啪”地一声分离开来，露出了底下藏着的一张卡片。 这是一张约摸指甲盖大小的卡片，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看上去晶莹剔透比水晶还要纯净，乍看之下甚至难以发觉它的存在。 “还真是小心呢。”舒乔一声嗤笑，小心翼翼地将卡片从衬纸上揭了下来。 杨老头这么精心地层层包装，足以说明这张卡片是件十分要紧的事物，要么极其珍贵价格高昂，要么，就是一种常人无法持有的违禁品。 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1.29克拉的J&C材料……够用一段时间了。七千星币啊，真是心疼死老子了。”轻抚着这指甲盖大小的卡片，舒乔自语道。 J&C晶体，步入星河时代后，联合政府在外星球上发现的一种特殊晶体，是制作芯片的基本材料。J&C晶体虽然矿藏丰富，但由于其用途的特殊性而受到严格管制，被联合政府明令禁止个人持有和交易。 以J&C晶体制成的芯片属于质量较低的一级芯片，不过对于舒乔来说，这种等级的芯片已经够用了。毕竟芯片对于他来说，除了是一张身份证外，主要就是蓄电池一般的作用。 此时的舒乔，还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疯狂地收集各种高级芯片材料，甚至依靠自身不懈的努力，制成了传说中的九级芯片。 而眼下的舒乔只得到了J&C晶体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想到很快就可以获得新身份摆脱宪兵队，舒乔由衷地感到开心和轻松，甚至于连房间窗户被人推开了也没有及时发觉。 窗子无声地打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动作轻盈利落，却吓了舒乔一跳。 “谁！”舒乔一惊，跳下床来，顺手把J&C晶片藏进了裤兜。 “没想到，现在这么紧张的关头，你居然还有心情去逛街买纪念品？” 来人看见散落在床上的画框，不由得惊讶地说道。 舒乔脸色阴沉，没有搭腔。 来人身着暗蓝色长袍，一头青丝绾在头顶，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种淡然的表情，正是那晚和舒乔交过手的女人，江家的家庭教师——上官云衣。 “不要紧张，我不是警方的人。”上官云衣试图解除舒乔的警惕，“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上官云衣，是江家的家庭教师。”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舒乔说，“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上官云衣轻轻一笑，那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靥让舒乔微微失神。 “你带走了‘红莲’？” 舒乔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你还把它卖给了黑市，是不是？”上官云衣说道。 舒乔目光一凝。 “‘红莲’是S&R公司新出产的莲花型号飞行摩托，市面售价六万星币，就算是走私货都得五万多，你居然一万五千星币就把它给卖了，实在太不懂行情了。” “‘红莲’车上装有S&R公司定制的导航定位系统，另外还有我加装的失窃追回装置。要把它们全部破除，至少需要十天时间。你把‘红莲’卖到哪儿我随手一查就知道了。之后找到黑市贩子，问清你的样貌特点，接下来就只剩下逐一排查了。” “哦，对了，非常不巧的是，这家旅馆是江家的产业——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了吧？” 舒乔听了这一席话，顿时叹了口气。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自己明知顺走那部飞行摩托会有风险，但无奈的是急缺钱用，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在这女人说出来之前，他怎会想到这家毫不起眼的旅店竟会是江家的产业？ “所以它只值一万五千星币。”舒乔冷冷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我？总不能让我相信只是为了一辆飞行摩托吧？这样的话，你直接报警不就得了，何必孤身前来。” “聪明。”上官云衣说道，“我来找你确实不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你欠我一万五千星币，这是事实，对吧？” 上官云衣说着身子一斜，朝舒乔伸了伸手。 舒乔有些摸不清头脑：“做什么？” “一万五千星币，拿来。” 舒乔脸一偏：“花了。” “这么快？！”上官云衣愕然。 舒乔撇了撇嘴，放在裤兜里的左手轻轻地捏了捏那块J&C晶片。 “这么说，你欠我一万五千星币了？”上官云衣嫣然一笑，气质雍容，看上去似乎并未在意这笔钱的去向。 舒乔冷冷一笑，说道：“找得着就是你的，找不着，该是你的也不是你的。” 上官云衣柳眉一蹙，道：“你放心，我也没想着你能还得起这笔钱。不过，你可以用其它东西来代替，怎么样？” “什么东西？” “你觉得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舒乔身子微微一晃，颈后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灼热。 “把你那晚对抗我的方法告诉我，怎么样？”上官云衣开口要求道。 舒乔一怔：“什么？” “你没有移植过高级芯片，也没有进行过基因进化，对吗？” “没错。”舒乔点了点头。这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他没有必要否认。 “可你却能挡住我的进攻，甚至压过我的气势，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舒乔冷笑。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就既往不咎。不向你追讨那一万五千星币，不追究你那晚对我做的……对我出手的事。我甚至能够帮你说服江家家主江谦益，让他帮你压一压这案子。” 上官云衣本想说“不追究你那晚对我做的事”，然而一想到自己的脚踝曾经被眼前这个青年捏在手心，而自己居然要用这个作为筹码跟他讲条件，就感到一阵脸红耳热。 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从她美丽的脸上浮现，随即马上恢复了常态。 舒乔没有发现上官云衣的异样。他连一点表态也没有，看上去不为所动。 上官云衣被他这态度激怒了。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轻笑，淡淡地说道：“我看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正面临着怎样的麻烦。” “你以为只要化个妆换个名字就能躲过警方的搜捕了吗？芯片探测器之下，再巧妙的伪装都得现出原形。” “你自己听一听楼下的动静吧！” 舒乔眼神一凝，竖起耳朵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一阵皮靴落在楼梯踏板上的闷响，正从楼下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