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底牌
怪客丹尼的小动作落入小肖的眼中，他轻轻地、不发出声音地笑了笑。 “一点小挫折都忍不住么，真是徒有虚名。”他心中鄙夷道。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想的是这样的虚名哪怕落在我头上也好。从一无所有的地方，到另一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寄人篱下的日子说不上多好过，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拥有名声来给他出头的机会，而不是让徐田知道他这条狗有多么卖力。 再好的狗，也不过是得到的骨头大块些。这世上有人吃rou，有人喝汤，为什么他就得啃硬梆梆的骨头？难道那些吃rou的人，就真的比他更有能耐么？ 也不过是些吃老本的烂货色！ 怪客也是个没用的家伙，要不要去盯着他些呢？还是算了吧，蒙马特仓库的事情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赤膊上阵，再不是他的风格。他自认是个帅才，就应该远远地躲在中军后面，保全自己。他还想看看敌人怎么灰飞烟灭呢。 人类是如此神奇的生物，当小肖在那算计着时，对面的怪客丹尼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步入了他的陷阱。他们此时力量悬殊，怪客丹尼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死他。然而在小肖心里，他们强弱对调。 人类确实是神奇的生物。 秘密据点里，舒乔的房门外…… 在舒乔反锁房门一阵子后，怜儿果然回来找他。她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根本不听弗罗斯特事先编好的理由，上来就动手。弗罗斯特毫无防备之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当弗罗斯特被怜儿放倒在地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被一个丫头打败了？！ 枪神弗罗斯特过往数十年的人生仿佛都受到了质疑，原本他一帆风顺，但自从遇见舒乔以后，他似乎越来越软弱无能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弱，如果他真的不堪一击，那过去几十年他都是怎么走过来的？难道那一切只是个梦吗？ 在这时代做什么都要谨慎，深藏不露的人到处都是。也许路边的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一个能把汽车扛起来的二级芯片进化者。然而怜儿有什么必要隐瞒自己的实力呢？ 在这第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这有多耻辱，而是在心中生出巨大的警兆。 “你究竟是谁！”他想到怜儿那对嗜血般的红色眼睛，怒喝道。 怜儿反剪着他的双手，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里血色渐退，但弗罗斯特依旧被她压制得动弹不得。他不无悲哀地发现，在失去基因力量后，他确实与凡人无异了。 怜儿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针对你，弗罗斯特。只是希望你不要乱说我什么。” “我又不是长舌妇！”弗罗斯特怒道。 “总要有备无患。”怜儿说着，手下一个动作，拧断了弗罗斯特的右手的食指。 这个硬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与舒乔房中传来的痛苦叫声遥向呼应。怜儿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弗罗斯特发出绝望的声音，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没有关系。”怜儿的声音带着安慰。 “这是我拿枪的手！”弗罗斯特大叫道。 “我知道。”怜儿说，“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弗罗斯特神经质地呵呵笑着：“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换左手开枪吗。” 他怎么都想不通，原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毒辣又铁石心肠。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怜儿握着折断的手指，一丝绿色的光芒从她的指缝间流泄出来，弗罗斯特惊讶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迅速地愈合，甚至身上那些在蒙马特仓库留下的伤痛也渐渐消退着。 “治愈异能，你是三级芯片进化者？”弗罗斯特惊异地道。 “远远不止。”怜儿站起身来走向房门，这回弗罗斯特没有再阻止她了。 她看起来是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三级芯片进化者——甚至她还说远远不止。她的家庭得是多么富有权势啊？难道……她是军部的人？ 弗罗斯特看着怜儿的背影，顿时觉得那背影充满了谜团。 “这件事必须说给杨老知道。” 明白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拦住怜儿，弗罗斯特当机立断，起身往外头跑去。右手的食指上，那已经不存在的疼痛依然折磨得他脑袋发涨。 舒乔植入第一块芯片后，等那痛楚一过去，便拿起芯片探测器往颈后扫了扫。探测器顿时亮起了红灯。假如是警方和宪兵队配备的那种芯片探测器，在这一刻警报信息就传送给数据库了。好在这是莫左门特制的，倒可以省去拆除发射器的麻烦。 “还没有身份信息，看来得植入第二块芯片了。” 舒乔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只是比划着身体，考虑着第二块芯片应该植入身体的哪个部位。现在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生成的身份信息能被检测到时是在第一块芯片还是第二块芯片，抑或两块都可以检测到，因此他很难确定第二块芯片的适当位置。 继续植入颈后？那当真像在耳朵上打两颗耳钉的小青年一样，带着种破烂的文艺范了。无论如何，尽管舒乔对这种类似在颈后打两颗铆钉似的做法不太赞赏，但他还是拿起那个更换芯片的古怪仪器，向着颈后扎去。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子从沙发上滚下地面，不住地痉挛着。从暴起的血管和不断翻白眼的眼睛，以及口角淌出来的白沫，可以想象他此时正在经受怎样的痛苦。 他显然没有这个经验——或者说，谁都没有这个经验，连续植入两块芯片的经验。他正在做的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也自然得忍受从来没有人忍受的痛苦，但连续植入两块芯片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这他没有意识到。 就算芯片可以强化人体，但什么东西过量了都不好。嗨药嗑多了会中毒，能量攒多了会爆体，而芯片能量剧烈冲突……也许他会被能量涡旋吞没。 黑色血液流过血管，被水泵似的心脏泵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每一次泵送黑色血液似乎都多了一些，而红色血液则相对变少。黑色血液在一步一步地蚕食着舒乔的身体。 野兽总是在猎物脆弱的时候发起进攻。黑死细胞在舒乔植入芯片的关键时刻，对他的身体进行狩猎。 突然，一股陌生的能量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向着黑色血液迫近。那股能量像是熟门熟路一样，转眼就把黑色血液逼到了血管的一边。然而这却并非是转化，红色血液依然是那么多，而黑色血液却又在逐渐减少，舒乔的身体现在是处于身体机能衰退的状态，顿时加重了危险的状态。 眼看着舒乔将有可能就此昏迷不醒，一股暖流融入了他的身体。怜儿蹲在他身边，双手按在舒乔的后背上，绿色的光芒大盛。 “乔哥哥，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少女的脸上挂满泪水，哽咽着说道。 此时舒乔已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彻底丧失感觉。芯片进化者身体的强悍远超常人，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此不畏疼痛；手被拧得骨茬刺出rou外头还生猛得跟没事人似的，这不现实。身体的强悍只会减弱疼痛，除此之外意志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在关摩塔星前线战死的，往往都是胆怯的人。但是舒乔现在承受的是身体剧烈变化的痛苦，自身的保护机制在红色血液和黑色血液的剧烈冲突中让他第一时间陷入昏迷，只能任由两者激烈交锋。 而此时，怜儿输入体内的能量将这种一边倒的交锋迅速稳定下来，达到暂时的平衡，舒乔紧急的眉头终于有些舒缓了。 绿色光芒仍源源不断地从怜儿手中涌入舒乔体内，仿佛源远流长永不枯竭似的。终于，怜儿脸色一阵苍白，身体晃了晃，一头倒在舒乔身上。 莹绿的光芒从她的体表溢出，随着呼吸轻轻地扩散又收拢，逐渐把舒乔笼罩在了其中。地毯上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两人紧紧地靠着，在绿色光芒的包裹下，宛如茧蛹中的两只小昆虫一般。 随后赶来的杨老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难掩惊讶之色，一旁的小吴和弗罗斯特也都愣在当场。 “小吴，你去守着房门，别让任何人靠近！”杨老头很快反应过来，沉声吩咐道。 “是！”小吴握紧大衣口袋里的手枪，转身往外头跑去。 杨老头想把弗罗斯特也支走，但他是舒乔的朋友，也是此地的客人，又是道上有名号的人物，无论从哪个方面杨老头都没有把他赶出去的道理。反倒是弗罗斯特知进退，主动提出帮小吴稳住场面，倒让他松了口气。 舒乔的房间内，丝丝绿色光芒交相缠绕，一个蛹形容器初具端倪。房间中的光线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漆黑无比，一片空虚，只有明灭交替的绿色光芒在杨老头的眼睛闪烁不定，看上去分外神秘。 不知过了多久，杨老头那双混浊不堪的老眼里陡然爆射出两道精光，刹那间黑暗被驱散殆尽，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您说过的底牌吗……冯先生？”杨老头喃喃道。 “那么，那些人又要怎么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