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局势
“你们派了个人跟着我？”舒乔突然问。 小吴心中一惊。 不等小吴回答，他又接着问道，“是谁？” 这种事果然瞒不过他，生死之中练就的直觉不是光拿来摆着看的。小吴有些尴尬，只得老实承认：“是沃夫·怀特。” 无论杨老头个人多么信任舒乔，一个组织的生死存亡都绝不能完全寄托在一个形同外人的人身上而丝毫不留后路，在这方面他没有其他办法可选。更何况，出于保密的需要，他手下的那些老伙计对舒乔的了解并不深，更不可能放任这么个小毛孩自由行动而不闻不问。小吴现在只希望这种举措没有招致舒乔的反感，更不希望他因此跟杨老头之间产生嫌隙。 在一个组织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换个角度站在当事人的立场产生反感也是理所当然，这种事不是光靠理解二字就能解释得通的。 “沃夫·怀特？”舒乔重复了一遍，摇头说，“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也不常见到他。”小吴的言外之意就是沃夫·怀特是底牌式的人物，舒乔没听过是很自然的事。 “他是最专业的？”舒乔问。 “嗯。”小吴点头，“非常专业。” “把他调去保护怜儿，你来监视我。”舒乔斩钉截铁地说。 小吴先是一愣，随即一喜，言语之间却还留着一丝谨慎：“这是老人们的意见，我尽力试试。” “走到哪里都有老不死的碍手碍脚。”舒乔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就说你跟我之间的联络频繁，就近监视能有便利。毕竟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效率高低有时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小吴想了想，点头说：“是个不错的理由，我会用上的。” “让那个沃夫·怀特使出所有的底牌，我不容许怜儿有一丁点伤害。要让我替你们做事，就得无条件答应我的要求，否则一切免谈。” “好。”小吴一口答应。对此他没有任何异议。舒乔现在所做的，其价值早已远远超出当初的那管活殖细胞，他现在只不过是在还杨老头的人情罢了。更别提当初他们只不过是透露了一些情报，击杀毛以明的重头戏完全是由舒乔一力承担的。说白了，这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事情，那些老人们本就没太多理由横插一脚。话说回来，舒乔能不计较他们暗中派人盯着，已经很让小吴感到难得了。 解决了分歧，接下来舒乔终于谈起正事。他伸出手摩挲着刺槐那粗糙的树皮，思索了片刻，问道：“今天有个陌生女人主动跟我攀谈，那个‘白狼’（注1）有没有注意到？” “白狼？不错的代号。”小吴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与平日那副小老头的模样大相径庭。再配上那身随意的便服，才终于让人感到他确实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 他摘下胸前别着的铭牌嘀咕了句什么，而后点点头：“他注意到了，已经记录下当时的情景。” “这么神秘？”舒乔一笑，对于这位白狼先生的专业算是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军校人多眼杂，我不方便出手，你们帮我盯着这个女人。” 小吴动作娴熟地调出便携记录仪，舒乔接着说：“她名叫克里斯蒂娜·阿奎拉，我今天是在身份核验室的阿兰·史密斯那碰到她的，看来她是史密斯先生的临时助手，大概早前曾经做过情报类的相关工作。年纪超出普通入学新生的平均水平，应该走的是特殊录取渠道。实力方面，我没有和她真正交手，不好说，不过她在肢体强化和灵敏性方面没有突出表现。她有意接近我，应该是从某条渠道获得了关于我的情报，但并不全面。另外她应该还有一到三名同伴，小心别被反过来盯梢。” “才刚认识没多久，她就向你透了这么多底？”小吴愕然。 “她没有，不过我可以推测。”舒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的眼睛能看到很多的东西，它们包含了很多细节，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对此视而不见。我只不过是稍微留了神，在脑子里把这些细节给记下来罢了。” “您总是能让我感到由衷的佩服，舒先生。”小吴心悦诚服地说，“都记下了，我会安排人手密切关注她的。” “小心些，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舒乔提醒道。 “是吗？”小吴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当然，她很火辣。”舒乔挤挤眼睛，开了个玩笑，“小心别让你的人被她勾引了。” 小吴愣了足有三秒，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对岸的一对情侣被这阵突兀的笑声吓了一跳，赶紧拉好衣服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抱……抱歉。”小吴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尽量克制，“不过您说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知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舒乔笑眯眯地说，“答应我，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我担心自己的威严会受损。” 这当然是胡扯，身为领导者舒乔太清楚与下属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了。有时候开开玩笑，适当的时候不妨一起乐呵乐呵，这种平日里积累起来的一点一滴的好感终有一天会量变产生质变，转换为对他个人的忠诚。比如现在，小吴就已经对他好感大增了。 “您放心，我会保密的。”小吴嘴角抽搐地说。 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便问：“舒先生，今天向您挑衅的那个人，他是叫尤金·索契吧？需要给他一些特殊‘关照’吗？” “不用了，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蠢蛋而已。”舒乔非常随意地摆了一下手，“他今天犯了规，要继续留在军校怕是得费点功夫，暂时是没什么闲情来找我麻烦了。不过你一提这件事我倒突然想起来——弗罗斯特最近怎么样？” 早在半个多月前他便再没见到弗罗斯特，偶尔有消息也是通过杨老头转达，据说他现在正进行着特殊的强化训练——当然说特殊监视要更为恰当。在局势尚未大致摸清之前，杨老头不能冒险放他自由活动。 “前几天他就已经结束强化训练了，目前应该闲着无事。”小吴说。弗罗斯特是自愿追随舒乔的，因此他们并没有擅自给他安排任务，一切得问舒乔的意见。 “事情有进展了？”舒乔又问，看似与刚才的对话风马牛不相及。 只有小吴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简略地说了一下：“基辅方面已经把完整的密钥破解出来了，得出的情报跟最近的几件大事都有关，一部分势力可以从怀疑名单上剔除了，不过另外一些被忽略的人冒出了水面。最近商界有个家族正在四处走动，动作频繁，看来有些图谋。前不久还从组织内部挖出了一个潜伏的间谍，这件事您大概还未听说。” “哦？有挖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小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家伙声称自己是普通的夜行者，趁看守的小子们没注意，自杀了。” “不简单。”舒乔动容，“芯片呢？有检查出什么吗？” “动作不够快，让他毁了。”小吴低头说，“只知道他叫卢俊杰，部分个人信息当初倒是有登记，知道他的籍贯之类的。不过没用，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一时之间又抽不出人手去查证，只能先放一边了。” 杨戬如今的势力大为缩水，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眼下就正面临着这种捉襟见肘的窘境，偏偏局势又这么不明朗，让他越发举步维艰起来。 舒乔想起那个一脸严肃的小老头，心中不够有些感叹，然而他现在并不能为杨老头做些什么。也许尽快找出那个隐退在军校里的人，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舒乔思索了片刻对策，终究是远离核心情报不足，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头绪，便对小吴说：“这些事我不掺和了，你帮我把弗罗斯特调过来吧，有点事要跟他弄个分明。别告诉我那帮老头子又有话说。” “这个倒不至于，回头马上帮您转达。”小吴笑着说，“不过舒先生，我个人有个疑惑，不知道应不应当问？” “问吧。” “您叫弗罗斯特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还记得刚才提起过的那个尤金·索契吧？” “那个被人利用的蠢蛋？”小吴眉头一皱。 “他也许是蠢，但利用他的人也并不精明。”舒乔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告诉弗罗斯特，上次在蒙马特仓库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没杀的人，现在有机会了。” 小吴眼前一亮：“怪客丹尼？” 舒乔点头，说：“如果没错的话，这次是他在作怪。不管他来军校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不能容忍他破坏我的计划。旁人都没有什么立场，就让弗罗斯特来解决他吧。” “我了解了。”小吴郑重地点头。 曾几何时，怪客丹尼和枪神弗罗斯特也是他需要客客气气的对象，但是在舒乔面前，小吴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气度。 “好了，你去吧。对了，这里不太安全，下次找个隐秘稳妥点的地方。”舒乔补充道。 “好的。您有什么建议吗？”小吴征询他的意见。 舒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要不，下次我们约在天台上？” 小吴：“……” 唉，喜欢开玩笑的领导真是伤不起啊，小吴在心里叹息道。 ………… 注1：沃夫·怀特（WolfWhite）在国家时代的方言中有【白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