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仙剑情缘之卜卦在线阅读 - 第5章 两小无猜

第5章 两小无猜

    赶集回来后,风溪便急不可耐地跟清鸢分享他的所见所闻。仿佛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有见识、阔气的人,说城里有卖艺耍杂技的,周围聚拢了一大圈人。他们舞刀弄棒,口能吐火,胸口碎大石,看得他心惊rou跳,那些人却一点事也没有。有个人还牵个猴子耍来耍去。他们自己玩得很高兴,末了,那些围观的路人还给他们赏钱。你说城里的人有钱吧,可是好几个人跟我父亲讨价还价,个个都是小气鬼。弄得我父亲没赚多少钱,只给我买了个糖人,那糖人很漂亮,看得心痒痒就吃光了。

    “喏”,风溪摊开手掌说,“我还有几颗梅子糖,别说我不仗义,都给你。梅子糖可好吃了,是我省下来的。”

    清鸢看着风溪手中五颗糖果,捡起一颗放到嘴巴里,酸酸的,甜甜的,果然好吃。

    清鸢赞道:“真好吃,比山楂苹果好吃多了。还有四颗,我们平分,一人两颗。”说完,伸出小手抓起两颗。

    风溪说:“都给你,我不喜欢吃甜的。下次我去城里叫我爹再多买点给我。”

    清鸢道:“你少来。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还是一起吃比较好。”

    两个半大孩子便坐在凉亭杆上,晃着脚丫子,嘴砸吧砸吧的,说着闲话玩。

    自从风溪跟清鸢讲了城里的趣闻,清鸢心思便活泛起来,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去县城。后来机会不请自来了。

    风溪打从城里回来,比以前勤奋多了。懒床的次数少了,而且对进山打猎是特别地上心,天天央求他爹教他学习打猎。他娘就他一个宝贝儿子,十分疼爱,不让风溪跟去打猎。

    风溪不服气,郑重其事地说:“爹爹十一岁都能独立打猎了,我身为猎人世家的儿子,现在十三岁了,却连弓箭都没摸几回。这不是叫我没脸吗?家传绝学可不能在我这代给失传了。”

    他爹笑道:“不就是想学打猎嘛,哪来这么多的鬼话。明天我就带你去山上,到时候你可别喊苦。我倒看看你这个义正言辞的小英雄能有什么天大的能耐!”

    风溪直呼阿爹万岁,异常高兴。他娘拿他没办法,伸手爱抚着风溪的头,叮嘱道:“那明天你进山可要多小心点,要时刻待在你爹身后。山上可不比家里,豺狼多着呢,不要太野了。”

    风溪回道:“知道知道,我一定多加小心。可是娘,我要是时刻待在阿爹身后,还能打到猎物吗?难道阿娘把山里的动物都赶到我面前?”

    风溪娘听了这话,轻敲他的头,宠溺地说:“你这孩子,就嘴上功夫厉害。”

    于是第二天风溪如愿以偿,跟着阿爹上山打猎去。

    风溪第一次上山打猎居然也收获一只肥胖的大白兔。不要认为他真的有什么打猎天赋,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太好。他在树林中发现了一只兔子,然后就弯弓搭箭准备射杀它。兔子好像警觉到了危险,撒开腿就跑开了。风溪当然不甘心,就是还没来得及添水煮的鸭子飞了也不行,我平生第一次看中的猎物怎么能够跑掉呢?这不是打我脸吗?这不行,所以风溪也撒开腿在兔子后面追得欢了。结果风溪踩到了一根圆木,摔了个鼻青脸肿,眼看是追不上了。可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死兔子急不择路,一头撞在木桩上,昏厥了过去。风溪捡了个大便宜,捉住了这只兔子。

    回来后风溪手提着大兔子,在清鸢面前炫耀。说自己今天第一次上山是如何如何地眼疾手快,箭法是如何如何地快狠准,就跟古时候那个射太阳的后羿一样准,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他那样万众瞩目、了不起的神射手!

    清鸢却说他是个大坏蛋,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这么可爱的兔子受了伤,还要被他这样残忍地提吊着,一点都不顾兔子的感受——没人性。

    清鸢讨要了这只白兔,把它饲养地服服帖帖。她叫它小白,和它玩。一年后小白死了,清鸢哭得很伤心。风溪一滴眼泪也没掉。清鸢说他冷血,一点爱心也没有。风溪很是郁闷。

    后来风溪和他爹猎物是越打越多,出入县城是愈发频繁了。清鸢也去县城,原因是清鸢要陪她娘去给她三叔送布匹。后来清鸢还学会了帮她三叔看店子。

    一次清鸢回来得意洋洋地对风溪说:“我今天在我三叔店里帮一位漂亮jiejie选布料,她很称心就夸赞我。她人很好,要多给我钱,但我没接受。”

    “上次那个漂亮jiejie原来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叫安晴。她认我做小妹,还说要教我弹琴呢。”

    耍杂技对风溪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地方,从此像是着了魔。每次进城都要跑那里去。

    有一次天色不晚了,风溪他爹想要回去。风溪之前跟他说去去就来。可是到现在风溪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时正好碰见走过来的清鸢,清鸢对风溪爹说:“世叔不用担心,我知道他在哪。我这就去把他叫回来。”说完,清鸢便转身离去了。

    只见一棵大樟树下,支着一张小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坐着那讲书。老者讲到:一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神仙,脚踩着一只巨大的千年玄龟,在黑水连天的海面上,与一只老是掀起滔天海浪淹没农田、冲毁房屋的妖怪打斗。那妖怪长着三个又丑又凶的头颅,六只眼睛。眼睛个个和灯笼那么大,射出碧绿色的凶光,张着血盆大口,甚是骇人。口中射出毒液,一旦沾惹上,神仙也得化成一滩脓血。原来这妖怪是修行了三千年的三首玄蛇,本事大无边。

    风溪跟着其他一帮少年听得聚精会神,浑然不知日头偏西。

    清鸢走上前去,用指头戳他的后背,说:“风溪,你爹爹喊你回家吃饭!”

    后来,风溪每次进城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跑去听书了。每次听书都忘了回家吃饭。后来这事他爹知道了,他爹没有责怪他。他爹和他娘一合计,就把他送到一家私塾念书。

    书中有另外的一个世界。上学的那天,风溪很高兴,背着他娘亲手给他缝的书包一蹦一跳读书去了。和他一起来念书的还有邻近几个村的十几个少年。

    那时候没有科举考试,穷人家的孩子做不了官,大家读书的积极性不高。风溪上了学,才有前头教清鸢写字的事。

    后来城里那个叫安晴的小姐还真的邀请清鸢去她家玩,又是新鲜水果又是好吃糕点招待,她亲自教清鸢弹琴,还说要教清鸢做个有素养的淑女。她教了清鸢很多东西,清鸢很感激她。和安晴相处一段时间后,清鸢还真的沾惹上了富家小姐的病,同情心有点泛滥。

    再后来,风溪听清鸢说安晴小姐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体面人。

    这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天空湛蓝。一排春燕成人字形从温暖的南方飞回。风溪和清鸢两人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有淡淡的青草香,有风轻轻吹拂。

    清鸢仰望着天,用手指头从左往右数,一只,两只,六只,嗯,是十一只还是十二只?她又从右往左数,这次怎么有十三只?清鸢有些气恼。

    风溪笑道:“我说清鸢meimei,数不来就不要数了。这些鸟动来动去的,怪不好数的。你数出来也没用。”

    清鸢驳道:“这叫做乐趣。这些鸟飞来飞去的,数数才有意思。如果都是死物摆在那儿让你数,还有什么意思?”

    风溪觉得有些道理说:“说不过你,反正你总是有理。”

    清鸢突然侧过脸叹息道:“风哥哥,你说要是我们也能像这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哪该是多么美好啊!”

    风溪赞同道:“清鸢meimei,你说得太好了。我成天就幻想着自己能飞起来,背着一把长剑,腰携一个仙葫,衣袂飘飘,身轻如燕,天地任我遨游,行侠仗义。大家把我团团围住,一口一个‘大侠’‘大侠’地称赞我,想想我都有些小激动。”

    清鸢嗤笑他:“你又做白日梦啦?太阳还没落山你就净说些胡话。你哪都是说书人信口胡编的,当不得真。”

    风溪嬉皮笑脸说:“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吗?我可真有点冤枉。”

    “冤枉你个大头鬼,”清鸢哼道,别过脸去,不理他。

    风溪见此,忙陪不是:“你别生气啊。大不了我去山中给你去捉只鸟雀回来,用根麻绳系住它的脚。你抓着麻绳这头,麻绳另一头的雀鸟飞来飞去却又跑不掉,岂不是很好玩?”

    清鸢一听这话,更加没好脸色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爱心啊,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号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一只柔弱可怜的小鸟上,你知不知道它将承受多大的伤害、叫声会有多么的凄惨?!每只小鸟都是爱与自由的信使,我们要保护它、呵护它。可你就知道做伤天害理的事,还说好玩。真是枉读圣贤书,哼!”

    风溪一下子就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小妮子脑子都装着些啥。

    就在他束手无策,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清鸢突然惊乍道:“风哥哥,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不用伤害小鸟,又可以玩得快乐。”

    女的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

    风溪问道:“什么好方法?”

    清鸢笑靥如花,说:“我们可以做一个像鸟一样的东西,系根线,借助风力,用力拉扯。它就可以飞高飞远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风溪点头赞道:“是是是,清鸢meimei不但是我们桃花村最漂亮的姑娘,还是我们桃花村最聪明的女孩。”

    清鸢啐道:“去去去,就知道油腔滑调的。”

    不一会儿,一个新的物什出现在他俩面前。它似鸟非鸟,模样古怪。它看起来很简单,一块白布,布用竹架子支起,下面用一条细绳系着。布是清鸢在她家机杼上割裂下来的。竹架子是风溪用匕首削好组合的。

    风溪提议道:“我们应该给这个新东西起个有意义的名字。它可是我们的心血结晶、聪明创造。”

    清鸢接过话说:“没错。没有名字怎么能行?你读书多,你来起个。”

    风溪手拿新物什,想了会说:“这个东西是用布做的,模样像只张开翅膀的鸟儿。你名字叫清鸢。鸢,就是鸟的意思。不如就叫它‘布鸢’吧?”

    “布鸢?”,清鸢沉吟说,“布鸢这个名字虽然明意。可是布鸢、布鸢叫着,像是说‘不冤’,怪难听的。这是我第一次发明,一定要想个又好听又响亮的名字,好让以后玩它的人都觉得这个名字特有内涵。”

    清鸢思忖良久,灵光一闪道:“有了,就叫它’风筝’吧。这个东西需要借助风力才能飞行。飞到云霄之上,就跟苍鹰一样壮志凌云。全靠它一副用竹子做的傲骨,争字头上加个竹,为筝。合在一起就叫做‘风筝’。你说风筝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

    “风筝?”风溪念了几遍,打趣道,“这个名字不错,听起来还很文雅。真是没想到啊,清鸢meimei脑袋瓜可真好使,还学会了造字。”

    清鸢喜道:“这么说你也同意了?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清鸢抓起风筝,冲它说:“小东西啊小东西,你以后就有自己的名字了。你的名字叫风筝,你听得到吗?喜欢这个名字吗?”说完,清鸢咯咯地笑。

    风筝越飞越高,目力已经很难分辨出它在天上的位置。

    风溪说:“应该在那布上抹上鲜艳的色彩才好。这样就不怕它飞得高飞得远,眼睛都看不到它。”

    清鸢表示完全赞同。

    风溪接着说:“我夫子的书房有个颜料盒,我就这去取些来用,你在这里等我。”风溪说是去取,其实是偷。清鸢不知道。

    颜料已经拿来了,清鸢说还是画些东西比较好看。风溪问她画些什么。清鸢说飞虫鸟禽都可以。

    风溪问:“那你说是画蝴蝶、蜻蜓还是画鹦鹉、燕子好?”

    清鸢答:“照我说,就应该画蝎子、蜈蚣。”

    风溪惊呆:“啊,蝎子和蜈蚣怎么能飞呢?”

    清鸢叹息说:“就是因为蝎子、蜈蚣不能飞,所以它们内心才更加渴望飞向蓝天,在白云间自由地徜徉。如果它们知道它们的肖像能在天上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你净瞎想。子非虫兽,安知虫兽之思乎?”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虫兽之思乎?”

    “你总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