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黎明前的黑夜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者,黑也。商人以玄鸟为图腾,所以商朝崇尚黑色。后来的秦人也以玄鸟为图腾,大概是因为其祖先是被人们称作“助纣为虐”的蜚廉、恶来两父子。汉沿秦制,所以汉朝前期的龙袍也是黑色的。 朝歌,金銮殿上。帝辛有些随意地坐在龙椅之上,宽大黑色的袍袖随意一扫,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呼之欲出,说不出的威严尊贵。他生得俊美无俦,却偏偏摆出冷漠刚毅的表情,有时还玩世不恭。因是保养得好,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四十多岁。薄唇如涂朱,皮肤光滑白皙,没有一丝皱纹。他生得伟岸高大,膂力惊人,能徒手搏虎熊,能倒曳九牛。有万夫不当之勇,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真正的高富帅,万千**丝仰望的大神! 下面的臣子七嘴八舌,他却神情悠闲,一只手还玩弄着一个小青花玉扳戒指。 执掌司天台官商容忧心忡忡地说:“陛下,据微臣所知,昨日白天突然短时间的天黑,恐是个不祥的征兆,对我大商不利。只怕不日就有天灾人祸降临。还望吾皇下诏罪书,祭祀宗庙神灵,诚心向上天请过。宽爱臣子百姓,造福社稷,才好躲过这场劫难…” 费仲不悦地打断说:“什么不祥之兆,天降灾祸?我看就是你一张乌鸦嘴,存心要恶心大家。昨日白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不过就是一大团黑云暂时遮住了太阳而已,什么蹊跷事都没发生。你们钦天监的官员就急不可耐地跑到大殿之上大惊小怪的,好让陛下知道你们是有多么地忠心,多么地忧国忧民。让全天下的人都歌颂你们的贤良。陛下英明神武,会让你们这么好糊弄的吗?” 商容被费仲这种jian伶之臣当场诽谤,气得要吐血。他上了年纪,一生气说话就这样了:“你。你。你血口喷人。我。我。我对。大商是忠心耿耿,无…无。无愧天地。你。你。。你这个小人…搬。弄是非,恶…意中伤,毁…我清誉,还有脸…站在。朝堂。之上?” 说话的人没断气,听话的人都担心自己会背过气。 帝辛喝道:“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国之朝堂,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岂容你们两个把这里当作市井骂街的地方?你们两人待会儿各领三十大板,罚停俸禄三个月。” 费仲一惊,帝辛还从来没有这么重惩罚他。二人不敢再言,束手垂立一边。 帝辛扫视一下群臣,问:“众臣工怎么看昨日白天之事?” 一时无人回话。一面相红润、鹤发、精神矍烁的大臣站了出来。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贤相闻太师。 闻太师中气十足地说:“回禀吾皇,老臣虽不懂星象,也不会推测祸福。本不敢妄加评论,但是身为臣子,就要替国君分忧解难。臣受先帝所托,不敢懈怠自己的职责。星象鬼神之事,事关社稷百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春祭也快到了,陛下何不到城郊女娲殿大cao大办一下祭祀,祈福纳祥,请求上天保佑我大商国祚绵长?也好叫百姓安心,四海稳定!” 帝辛想了想说:“闻太师言之有理。费仲、商容,这事就交给你二人分头去办。一定要把今年春祭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寡人体恤他们,寡人忧心社稷。” 费仲、商容拱手道是,说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周国镐京,勤政殿。姬昌端坐在大殿之上,下面是一干臣子。 姬昌气色很好,大声道:“昨日白昼莫名天黑,本侯内心惶恐,生怕上天又要惩罚我周国。所以急忙召见太卜进宫问事。这次确实是老天爷要下降灾难,而且是百年、千年也难得一遇的大灾大难!但是本侯却很高兴,因为这次异象是老天爷有意要惩罚商帝****,是要殷商国亡政息!本侯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何能不高兴?!而我大周正是承受天命,替代殷商的不二人选——救百姓于水火,拯乾坤于倒悬。所以从现在起,招兵买马、cao练士卒、军粮马草等筹备工作刻不容缓,以便随时迎接乱局的到来。” 留仙接过话道:“侯爷说的极是。上天有意灭亡殷商,兴我大周,天意不可违。微臣回去又算了一卦,秋后利战。侯爷可以等到秋后,先出兵攻占黎城,破殷商西边门户。等待时机,直捣黄龙,一举攻克朝歌。到时便可成就千秋万代的霸业。” 姬昌说:“今天下形势,我大周与殷商迟早要兵戎相见。山西黎城是进攻殷商的桥头堡。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如今上天示意,我们在朝歌的探子又回来说这十几年商帝辛刚愎自用、穷兵黩武,商朝早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外表看似强大,其实内里不堪一击。即使我们出兵占了黎城,商帝也对我们无可奈何!” 一中年国字脸大臣闳夭走出来,提醒姬昌说:“帝辛虽说这些年,在外面连年作战,国力大耗。但是他依然是天下的共主,很多诸侯他还是号令得动。侯爷这么早就准备去攻打殷商,恐怕不甚妥当。” 姬昌摆手道:“攻打殷商,取而代之,是我周国历代先祖最大的心愿。没有一个先侯不是为之殚精竭虑、奋发图强,但是他们都被迫活在殷商的yin威之下,仰人鼻息,大志难伸,才华得不到完全的施展,为殷商做牛做马,对此那个不是引以为憾、郁郁寡欢。先考还惨死在商人之手,大仇不报,本侯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周国百姓?现在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机会难得,一雪血耻的时候到了。我们怎么还能够缩着胆子,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商人逍遥自在?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本侯不能违背上天的旨意,不能倒逆时势而行!” 闳夭便不再言语。从古至今秦地民风骁勇好武,加上商周时没有科举考试当官。所以官职上升更多的是靠赫赫的军功,从庙堂到民间,从上至下,都以打仗打胜仗为荣。台下好多武官都等着建功立业,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所以周国一干臣子都没有反对。 姬昌接着说:“招兵一事,闳夭,我交给你全权负责。希望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招募尽可能多的新兵,将他们训练好。有权调协兵部、户部、吏部之间的机制联系,随时向本侯报告招兵的最新进展。务必在秋后之前办妥此事。本侯要看到我周国士气高昂、能征善战的好儿郎!” 闳夭领命,保证一定不会辜负侯爷期望。 这时,台下走出一位白衣少年,正是周国二公子姬发。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并不脆弱。 姬发行参拜礼道:“父侯,儿臣愿做闳大人副手,协助闳大人早日完成招兵事务。” 站在姬发身侧同父异母的三弟管叔姬鲜,今天早朝从一开始就在游魂,他感觉有人碰触了一下他。猛然回了神,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长得身材高大,双腿结实,膀臂纠结,健壮的胸肌隆起。满脸蓄着的胡髭让他更加充满浓烈的阳刚魅力。 他比姬发矮几岁,本来两人感情浅薄。后来因两人都酷爱习武,血脉相同,在一次打斗切磋中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意气相投的感觉,两人感情从而变得很深厚。 姬鲜也站出身来,快人快语地说:“是啊,父侯。儿臣整天无所事事,骨头都快散架了,实在无聊地紧。父侯就让我和二哥一起给闳大人打下手,帮他早点完成任务。”
姬昌对他直白的言语有些不快,但是也不想责备他,道:“好吧,你们两个人也该多加历练。就好好跟着闳爱卿学习学习。” 姬发又说:“父侯,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希望父侯能够答应。” 姬昌问道:“你还有何事?” 姬发回答:“儿臣希望,秋后伐商。父侯能准许儿臣做开路先锋,为大军立下点汗马功劳。” 姬昌严色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非同儿戏。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还是留在镐京,好好辅助你大哥监国。打仗一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姬发坚持说:“父侯,儿臣也同您一样盼这天已经很久了。还希望父侯看在先母在天之灵的份上,准许我披甲上阵。” 姬昌有些发怒,眼神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黯然,道:“你退下吧,你母亲的冤屈自有我来为她昭雪。” 散朝后,姬发有些闷闷不乐。后边伯邑考向他喊道:“二弟,等等我。” 姬发回过头,是他大哥。伯邑考穿着一身青衣,在一群散朝出殿的大臣之中,就像是珠玉在瓦石间。他被誉为周国第一美男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言笑吟吟,好个翩翩浊世美少年。他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这是一个温润如玉一样的男子。 伯邑考走到姬发近前,说:“二弟,今日早朝之事你别放在心上。父亲也是关心你的安危。从来战事一开,就只有杀戮流血死人。你要是有个闪失,父亲该怎么向先母交代?” 姬发说:“二弟晓得,多谢大哥关心。只是机会来了,却不能手刃仇敌,内心实在憋屈。” 伯邑考开解道:“先母之仇,迟早会得报的。只是二弟如此年幼,父亲又怎么忍心放你去前线搏命?你我二人在朝,督办粮草兵马,维护后方安宁,肩上的责任亦十分重大。二弟又何必给自己强加压力?” 伯邑考拍了拍姬发的肩膀,离去了。 姬昌回到寝处。一侍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说:“侯爷,大事不好了,后宫出…出事了。” 姬昌怒道:“出了什么事?” 侍臣小心地说:“虞国夫人和她的近臣私通,被正夫人抓了起来。等着侯爷您去发落呢!” 姬昌一听气急败坏,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还没去前线,后宫就乱了。真是岂有此理?! 虞国夫人当夜被赐死。后宫侍奉国主夫人的男臣一律被阉割。他们就是以后在中国历史上既可怜又可恨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