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物是人非
红砖砌成的围墙，黑色油漆的大门，一块写着大大一个“杜”字的牌匾，门口一个拿着扫帚正在洒扫庭除的年轻小厮……看到这些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画面，胖子热泪盈眶，几乎快要跪在地上哭出来了：“家还在，还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杜家已经家破人亡，故居变为一片焦土，现在却是依然完好无损地存在着，这样巨大的反差，胖子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感慨？ 可就在这个时候…… “喂喂喂，你哪儿来的你？哭个屁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哭到别的地方哭去，晦不晦气啊！” 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傻胖子堵着门口咧嘴开哭，扫地的小厮不愿意了，过来举着扫帚就要把胖子往远了赶。 胖子也不生气，而是仔细端详打量这个年轻小厮，看着有几分面熟，脸上的轮廓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是根本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家中某人的亲戚子侄……十年啊，一眨眼的时间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杜家还是杜家，却跟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 正在这时，听见这个小厮吵吵，一位白发老者从里面踱步出来，问道：“杜升，喊什么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爹！”小厮见到这个老头，连忙躬身站好，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这个胖子刚才不知犯什么病了，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哭，跟号丧似的，我瞧着晦气，正想撵他走呢。” 老头很随意的打量了胖子一眼，见他身上衣服破旧，便是摇摇头，叹了口气：“杜升啊，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有慈善之心，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是受了兵灾的灾民吧，可能是看到什么触景生情了难以自控，挺可怜的，这样，你到账房去拿二两银子给他，算在我的账上，然后再让他走，唉……人这一辈子难呐，难免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去吧，就当是为你快要出生的孩子祈福积德了。” 老者刚说到这儿，却听见胖子惊叫了一声：“老人家，您是……杜中？” 他认识我？ 老者诧异，这才仔细打量胖子，好半天，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得老大：“你是……杜昂少爷？” “是我啊，就是我啊！” 胖子更想哭了，这老者分明就是族长杜启明的贴身老仆，杜中。前些天还精神矍铄六十出头的人，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一眨眼就是十年，太快了，太快了…… 刚要过去说话，却见杜中转身就跑，老胳膊老腿因为跑的太快都有些踉跄了，一边跑一边嚷：“族长！族长！杜昂少爷回来了！” 胖子连忙跟了进去，而这个时候，听到杜昂的身份，那个叫杜升的小厮也不敢拦着了，虽然他不知道杜昂是谁，可是见他爹杜中的反应，以及后面那个“少爷”的称呼，他就算是个傻比，也知道胖子是杜家的人了。 这时，就见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杜中，问道：“你说是……是谁回来了？” “族长，是杜昂，是杜昂少爷回来了！” “啊！” 这个中年人也是一惊，可不，就见一个胖子正从门口进来，虽然衣服很破旧了，一个窟窿一个洞的，可那副胖胖的身材，那张rourou的脸，不是杜昂又是谁？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失踪十年，已经被人认定早就死在外面的傻胖子，居然回来了！ 天哪！ 中年人也是非常激动，不由分说，过去一把抓住胖子的肩膀，上上下下左看右看：“杜昂，真的是你……” “是我啊，真的是我，你是……龙哥？”胖子紧紧闭着双眼，狠狠摇了摇头，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然后才睁开。 此时的杜龙已经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了青涩之意，下巴上也留起了半长的胡须，可他脸上的轮廓还是那样，没有太大变化，所以胖子很快就把他认了出来。 “是我啊，胖子，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杜龙很激动地问道。 虽然以前他也不怎么待见胖子，甚至因为在擂台上被胖子赢了之后觉得丢人现眼，心里还怨恨过那么一段时间，可毕竟他跟胖子是同宗兄弟，血脉相连，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往年间的小小恩怨早就烟消云散去了，对于现在的杜龙来说，胖子就是他一个离家十年的可怜兄弟，嗯……可怜，就是可怜这个词儿没错，看看他身上的衣服，甭问，这些年他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只要你回来，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 杜龙真情流露，眼圈有些发红，胖子也是感慨万千，不过有些事儿还是先要问个明白：“龙哥，刚才我听杜中叫你……族长？你现在是家里的族长？那……老族长呢？”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浮现在胖子的脑海中。 “唉！”杜龙深深地叹了口气：“胖子啊，唉……老族长已经去世快三年了！” 果然是这样…… 胖子默然，因为家族没有遭到灭顶之灾的兴奋心情顿时变得低落，重生回来重见故人，这是一种仿佛不真实的幸运，可是相处没有多久，便是又一次的天人永隔，这是一种对人心感情的折磨，是一种让人想要骂娘的悲哀。 不过，胖子毕竟是活过一次的人，对于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已经看淡了，心里悲伤，却也没到那种痛彻心扉的地步，因为他懂，只要是人，就有死去的那一天，或许……老头子也跟自己一样，已经重生回到他少年时代的某一天去了，正混的风生水起不亦乐乎呢。要是那样的话，还替他伤心个屁？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三四岁的小屁孩连跑带颠的过来，一把搂住杜龙的腿，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我要吃糖！” 后面一个少妇追了过来，嘴里说着：“别闹别闹，你爹有正事儿呢。”看见杜昂，她也不知道杜昂是个什么身份，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对胖子点点头，算是行了礼。 看见这少妇，看见这孩子，胖子有些发愣，问杜龙：“龙哥，这是……” 杜龙笑道：“这是你嫂子，这是我儿子，名叫杜欢，今年四岁了，来来来，欢儿，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