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硝烟弥漫
“什么?你说上海的已经卖断货了?!”听到大晚上跑到家里来的杭建的话,林一铭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被自己的学生这么质问,杭建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老实说当他被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从讲台上拉走时,听说到这个消息,心里的震惊和惊讶绝不亚于此时的林一铭。 “不仅仅是上海!首印的五个印数是在上海光明印刷厂印制的,所以的辐射范围是以上海市为中心输往全国各地,刚才我过来时已经从发行部得到消息——华东地区已经有好几家书店卖断货了。”杭建的语气很苦涩。 说起来复旦大学出版社能够拥有如此夸张的销售成绩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是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可是杭建却似乎有些不高兴提不起神来。他的这种异常让林一铭看到了,不由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直都在边上微笑的戈文却十分清楚此时杭建的心里,这老家伙是在后悔当初的大方呢! 既然上海乃至华东地区都出现了脱销的情况,那想来全国各地也差不了多少。五万册就像是一桶水不仅没有把读者们的购买热情扑灭下去,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激起了更大的热情。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恐怕十万册、二十万册销量也都不在话下呢,要知道这可是发行的头一天。 所以戈文当初的自信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他不接受杭建的建议拿印数稿酬而选择了将稿酬与版权挂钩无疑是相当的高明的。 当初杭建在与他商讨的稿酬时,不仅最后采纳了自己提出的稿酬计算方法,最后更是大方的让出了3%的基本稿酬,这样幼稚的商业行为虽然可以证明杭建心底的善良,同时也证明了杭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他还没有摸透市场经济体制这样一个新兴起的经济模式。 这才是杭建气馁的根本原因吧! 看着有些郁闷的杭建,戈文笑了起来:“永远也不要低估读者们的热情呐!” 这句装逼之极的话一出来。不管是边上在脑海中估摸着最后的销量会有多少万册的林一铭,还是一面对自己当初的轻率感到后悔,另一面却对现在的销售热潮感到振奋的心态复杂的杭建,全都情不自禁的冲着戈文翻起了白眼。 “去死!”这是林一铭恶狠狠的竖起了中指。 “戈文。下一本书还在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吧。你看我这么照顾你……”杭建终于将自己教授的矜持抛在脑后,脸上露出最最诚挚的笑容,望着戈文笑眯眯的说道。 “别的先不说,戈文,你可要请客呀!这么高兴的事必须庆祝庆祝!”林一铭突然想起该敲诈戈文一顿。 “没问题!” …… …… 在文革大革命结束后。中国社会上立马兴起了一股读书热。几乎任何一本新书出版,都会引起抢购的热潮,这种读书热和抢购热是由于过去十年造成的书荒和知识荒芜而引起的。 80年代的人们刚刚从过去计划经济中比较压抑人的个性、让个人得不到发挥的氛围中挣脱出来,所以每一个人都如饥似渴的吸收着新鲜的知识。无论纯文学还是流行文学,无论是诗歌还是散文,无论是古典文学还是西方涌入的现代文学,都是人们通过文学来达到感性上的解放的一种途径。人们试图通过文学来观察中国社会文化的变迁,通过文学来了解整个20世纪以及当下的生活世界。 就像是辛亥革命后的那段日子,就像是五四运动过后的那段岁月一样,书籍出版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低潮以后。出现了爆发性的增长,所谓大乱后必有大增长。 这个时代的图书市场非常红火,全民读书全民阅读并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空话,而是社会上的实际情况。 在刚刚结束文化大革命、在七十年代末的那一两年里,读者们想要到书店买诸如、之类的古典文学名著都要通宵排队。那时候木材很值钱,有人甚至可以拿着、到乡下直接去换木材。 这样的事情现在听起来可能很滑稽,很夸张,可却都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当时只要书架上出现一本书名带有“小说”两字的书就必然有一个很好的销量,哪怕这书是诸如、之类的文言小说。直到现在,还有一个那时期在出版界流传甚广的笑话—— 说79年底上海古籍出版社打算出版发行。他们在第一次印刷时就定了一个他们自己觉得很保守的数字——九十万册! 九十万册!! 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数量,就算是搁到后世,一本书的销量能够达到九十万册就可以说是一本畅销书了,要知道在七九年的时候。中国的物质是如何的缺乏! 可是当时的上海古籍出版社就是敢这样想! 由此也可以看出八十年代初期人们对于书籍的热情。 随着时间的流转,随着岁月的前移,到了1984年的时候,上个年代末的这股疯狂已经下降了很多。 越来越多的书籍开始出现在书店里,第一次印刷不够那就第二次印刷、第三次……曾经的限购、曾经的凭证买书早已成为了老黄历。 不过尽管如此,1984年的中国出版业依然保持着急速的增长。欣欣而向荣。 现在各家出版社出版的书籍基本上可以分为几类。 第一类就是翻译的外国文学,比如外国文学名著丛书等。像这些书只要是发行,基本上都能够达到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册数。 第二类是国内文学青年的各种诗集,散文集,小说的出版。这些书的印刷量其实很小,基本上都是大几千本,上万册就可以算是很不错的成绩。当初顾城来上海时开讲座就是为了推销他和舒婷两人合作发行的诗歌小册子,而那诗集的总数量也就一两万册而已。 第三类就是传统文学的大量整理出版了。包括古典文学的整理出版,传统戏曲,评书等等。诸如、这样的经典只要发行,那都会掀起一个出版购买的高峰。 当初杭建之所以找戈文想出版就是判断这本书是畅销书。一旦出版必然会掀起一个销售的高潮,这一点从上的连载,从各类报纸刊物上的评论文章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尽管如此,杭建也仅仅认为的销量顶多就在十几二十万册之间,毕竟已经在上连载了过半。毕竟根据现在经验来看,一般优秀的文学书籍其发行量也就在十几万册左右。 只是发行第一天的销售成果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上海地区各大书店销售一空! 华东地区数个城市的新华书店打来电话,要求赶紧进货!他们那儿马上就没货了。 如果能够在同一天同一时间摆上书店的柜台之上的话,那会不会发行当日就将首印的五万册销售一空呢? 杭建的心中蠢蠢欲动,这个念头一浮起来就无法抑制的充斥到他的整个意识中。他第一次开始抱怨起复旦大学出版社那位于全国出版社前列的发行渠道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发行渠道是由点向面的扩散的话,那就可以真的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一般情况下,图书的销售是一个波动性的曲线,在发行的前三个月销量是最好的,之后就会陷入平淡。而现在发行才仅仅一天! 于是杭建在和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们商量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再次做出了决定——第二版直接印刷四万册! 于是发行的首日晚上。四个印数的开始在印刷厂中火力全开。 而就是这,一直守在印刷厂的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发行部部长依然不停的向印刷厂的厂长不厌其烦的叮嘱着。他左叮咛右嘱咐,就是要求印刷厂一定要保证工人、纸张和设备都处于等待的状态之中。 “只要你们接到我的命令,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里再次加印哇!” 看到在上海市的销售盛况,从手下员工哪儿听说已经有好几个书店的负责人已经直接乘着汽车赶来上海的消息,复旦大学出版社的老部长觉得心中没底——
只加印四万册能够了吗? 第一次印刷的五万册,是按照地域来分配的,比如说山西省安排了四千册,那么山西的省会太原就会分配到一千多册,其余两千册就被诸如大同、运城、榆次等大一点的城市分割掉。像小县城之类的新华书店很可能只分配到十多本。 而第二批的四万册根本没有走出华东地区,头天晚上连夜装订好的书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上海的各大书店了。而剩下的书还没等从印刷厂里出来,就已经遇到等在印刷厂外面从华东各地赶来的书店负责人。 他们正一手拿着订单,另一只手吆喝着提货的大汽车倒进去赶紧装书。 好嘛。这四万册的还没有搬回复旦大学出版社的仓库就要被劫走了。 无奈之下,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发行部老部长只得在印刷厂的大门口办起了公。 这场面真的是蔚为壮观! 订了货的书店安排汽车在印刷厂门口等候,书装订好一批就运走一批,络绎不绝,前仆后继。 三百册! 五百册! 两千册! …… 又是一天时间,四万册全完。 劳累了一天的老部长一边整理着手中的票据。一边回过头苦笑着对印刷厂厂长说:“兄弟,啥也别说了,你就再印个五万册吧……不不,要十万册。” 复旦大学出版社的老部长认为十万册应该差不多了。 而实际情况也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随着运往全国各地的纷纷上架,第一次印刷的五万册新书刚上架还没等溅起一阵水花,就迅速被读者们抢购一空。 这些被嗷嗷待乳要求买书的人们逼迫着的书店负责人一边兴奋的应承说新一批的书马上就到,另一边却直接将电话拨到了复旦大学出版社的发行部去—— 喂,是复旦大学出版社吗?这里是xxx新华书店啊,还有没有了?再给我进五百册! …… 新华书店全国各地都有,一个大城市最少有三四家书店,小城市、小县城也都有自己的新华书店,如果每一家书店再要五百册电话,那需要多少书啊?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有些头大了。 而寄到要求购买的读者来信也有大几千封,有一些性急的读者直接就将钱汇到了编辑部。 硝烟弥漫,真的是硝烟弥漫! 这样的情况虽然早已在戈文的预料之中,可是看到如此踊跃的购买热潮时,他的心中还是非常的自豪和兴奋。 这算不算一炮而响? 这算不算是洛阳纸贵呢? 戈文可是专门去了上海最大的新华书店去瞧过现场的热销场景,刚刚被书店服务人员摆上柜台的近三十本书不到两个小时就很快被读者们抢着购买走,戈文甚至还亲眼看到有两个读者因为最后一本书差点嚷起来,若不是书店还有存货,真不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动手。 戈文自己也通过复旦大学出版社给自己留了将近三十多本新书,这是他打算收藏以及送人的。 在送给巴金的中,他在扉页上这样写道:“弟子陋作恳请老师斧正。戈文。1984年5月29日。” 在送给陈红军、卫建国、老枪、孙强等人的书中,戈文则写道:“这书是献给你们这些军人的!戈文。” 而在寄往美国的中,戈文只是简简单单的书中签了名,和三毛的联系自有附着的信件来描述。 除此之外,戈文还分别给李煜、高林、林一铭、王胜、甘馨、妮可、安可等一众他认识的朋友们送上了自己的书,这收获的喜悦戈文愿意分享给每一个他所认识的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分享他的高兴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