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cao父子
刘基随此人来到其所住之处,乃是县城内西头一处破烂不堪的房屋。 进入院内便能闻到一股药味及酸臭味,严舆锦衣玉食惯了,如何受得此味,掩面而出,站在院门外。 刘基微微皱眉,咽下训斥之语,留下护卫,只带蒋钦随那人走向屋内。 那人颇为尴尬的看了眼刘基,心中很是感激与钦佩。 屋内只有一张床榻,一名十一左右的少年躺在榻上,听到声响后,微微转过头来,轻声问道“可是爹爹回来了?” 那人急步上前,来到榻边蹲下身子,笑道“统儿,好些了没,饿不饿?” 那少年长的十分酷似其父,一张原本刚毅,俊朗的脸,此时因病缠身,变得十分憔悴。 孩子十分坚强的说道“爹爹不必担忧,孩儿好多了,比昨日少吐了几回。”说完后,张嘴又欲呕吐。 那人急忙坐到榻上,将其扶起轻抚其背,孩子也许是腹中已无可吐之物,只是低头呕了些酸水于地上,其味甚是刺鼻。 那人说道“统儿,爹爹帮你请来了一位神医,这次一准能将你的病治好。” 少年扭头看向刘基,颇为懂事的说道“有劳这位先生了。” 刘基看那孩子如此坚强,懂事,心中生起怜爱之心,也被其二人父子之情所感动。 走到近前笑道“你莫要担心,你的病一会就能治好。” 少年微微一笑,复又躺下,其父将厚厚的被盖在其身上,然后站起来让开位置,立在一旁。 刘基凑近后,仔细瞧看一阵,而后又问道“你是不是时常感到浑身寒冷,腹内疼痛难忍?” 父子两个惊讶地看着刘基,少年说道“先生真是神医,一看便知晓。” 刘基点点头,对其父说道“令郎是寒气入体,加之水土不服而生此疟疾。” 那中年人稍稍回想一下,惊道“却如刘县令所说,我们父子前一阵子去了趟中原北地,回来途中,小儿便有些不适,前几天路上又遇暴雨,而后便一病不起。” 后面站着的蒋钦也惊讶的看向刘基,没想到主公医术这般了得。 知道病根就好办多了,刘基信心大增,转身对蒋钦说道“喊来几名护卫,将布打湿蒙住口鼻,把屋内秽物清理一遍。”而后又对那人说道“兄长可将门窗打开,使得空气流通。” 那人心中不解何谓空气流通,但仍依言走到窗前将其打开,屋门过于破损,不能完全大开,其微一用力将屋门拽了下来,放于院内。 刘基又上前掀开少年身上厚被,只盖在其腹部以下。 屋外微风吹进,少年浑身感到寒冷难耐,牙龈紧咬,一声未吭。 刘基暗暗点头,这一对父子皆是刚毅之辈,令人佩服。 等护卫将屋内清扫干净后,刘基吩咐道“你们回县衙内,取一支笔再搬来一些陶器,然后到街上买一只鸡和一些黄纸。”几名护卫领命而去。 经过打扫后,屋内气味好了许多,那少年呼吸也顺畅了些,院门外的严舆觉得好奇走进院中,透过窗户向里张望。 刘基看严舆模样觉得好笑,同时心中暗讨“严舆虽是草包一个,但此次取无锡出力颇多,虽是因其怕死,但功就是功,有机会应该好好安抚、奖励一下他。” 时间不大,护卫们买来公鸡,黄纸,又搬来了三十几件陶器放入院中,其中一大半皆是十分贵重,衙门里的玩意能有便宜的吗? 刘基又命人找来一口大锅,倒入半下子水。 准备好后,刘基从陶器中挑了只做工精细的陶碗,指着剩下的一堆陶器说道“全部砸碎了,扔到锅内,架起大火一直烧。” 严舆听到后,嘴一抽,心中嘀咕,“这败家玩意”,他是众人中最识货的主,这些陶器加起来价值近千两。 站在一旁的那中年人,虽不知价值几何,但也猜到这些陶器十分贵重,而那刘县令却为了给自己儿子治病,眼睛不眨一下的就全砸碎了,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 刘基将黄纸撕成巴掌大,又让人将公鸡宰了,放了一碗血,从护卫手中接过笔,沾了一下,在黄纸上画起了道符。 这年代有很多半仙,方士,所以众人看见道符并不陌生。 刘基手里拿着画好的道符走进屋内,只让众人在外等候,不准进屋内,众人只好站在院内透过窗门向里观望。 刘基走到榻前,温声道“过会莫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少年此时冷的银牙“咯咯”直响,无法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刘基微闭双目,嘴唇轻启,念了一段咒语,手中道符在半空中轻轻晃了晃,双眼猛然睁开,一声大喝,道符无火自燃,而更诡异的是,道符燃火,却不见其烧毁毫厘。 众人包括榻上的少年,震惊不已,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基。 刘基右手持符,左手点在少年额头上,行云流水的刻画一阵,而后右手道符打在其额头上,只见道符消失,少年额头却多了一团火,火苗幽幽的晃动。 众人见此情景,目瞪口呆,再看刘基时眼中皆是敬畏之色,蒋钦则是眼中布满了激动,“主公是仙人下凡,是真龙天子。” 刘基做完后,对少年笑道“过一会你体内寒气就会尽去,你就不会觉得冷了,勿要张口,等火灭了才可以说话。” 少年此时早已对刘基敬若神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刘基拍了拍双手,走出屋外,唬的众人都不自觉得向后挪动了一下,刘基沉声说道“此事不可外传,不然为你们是问。” 众人躬身抱拳喝道“诺” 刘基对那中年男子笑道“过会我再让人抓副药,令郎服下后,明日便可好转,记得晚上的时候,可要门窗关好。” 那中年男子,忽然双膝跪倒,正色道“草民谢大人活命之恩,若有差遣,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刘基将其搀扶起,笑道“勿要如此,只是举手之劳,还不知兄长怎么称呼?” 那中年男子尴尬道“心中只惦记犬子,却失了礼,望大人勿怪,我叫凌cao,字子成,我儿名叫凌统。” 刘基听后一愣,“我靠,居然是他们父子,这真是街上一走,捡了一对宝。” 刘基问道“观兄现在似乎还不曾投身于人,不知可否屈就于我处。” 凌cao诚恳说道“以大人之德,凌cao怎能不愿,心中欢喜而不自己,只是有一言不吐不快,严白虎非明主,而观大人气度却是明主之像,为何不揭杆而起已成大业呢?” 一旁蒋钦及众护卫听到后,纷纷哈哈大笑,凌cao不明所以,茫然看向刘基。 刘基瞪了一眼众人,而后笑道“是我疏忽,我叫刘基,字敬舆,家父是扬州刺史刘繇,并非严白虎属下。” 这一下,凌cao彻底混乱了,脑子有些不够用,“难道严白虎这么大方将无锡让给了刘繇?没听说啊,但这严舆又在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目瞪口呆,疑惑不解的凌cao,蒋钦拍了拍其肩膀笑道“老兄,这还想不明白吗,我家主公,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无锡,而那严白虎至今尚蒙在鼓里。” “什么?”凌cao今天已经不知自己震惊了几次了,无锡距吴县这么近不但拿下了,严白虎这么久还不知道?若不亲眼所见所闻,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蒋钦得意的将事情经过向凌cao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得凌cao连连感叹。 而后不再迟疑,复又双膝跪倒,口中说道“凌cao拜见主公,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力。” 刘基大喜过旺,凌cao这一拜,那是等于一下子得到了父子两员虎将效力,怎能不高兴,尤其是凌统,还很年少,有着更广阔的培养空间,刘基已开始打算将其培养成帅才,而不是单单让其成为一员猛将。 刘基高兴的笑道“有了将军加入,大业又近一步。”
众人在院中又笑谈片刻,屋内凌统开口说道“先生,火已灭了。” 刘基同凌cao走进屋内,刘基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凌统笑道“已经不觉得冷了,浑身暖和,舒服极了。” 凌cao在旁听到后,放下心来,抱拳对刘基说道“多亏主公施以仙术,让犬子得以病除。” 刘基笑道“我们君臣不必这般谢来谢去的,稍后等抓药的护卫回来,让凌统服下,好生休息一日,明日气色恢复些,再给你们安排住处,这里不益于凌统养病。” 凌cao抱拳说道“一切皆听主公安排。” 刘基走到院中,看到锅内陶器已成一团泥,沉入锅底,而水已现浑白。 于是刘基吩咐道“恩,已经可以了,将火灭了吧,等水凉了,用其将窗门及屋内所有器物,卧榻等擦一遍,再泼一些在屋内,屋外地上。” 这时护卫抓药回来,刘基嘱咐好熬药之法后,对凌cao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衙门,明日再过来,我会留几名护卫于你,有什么事你便吩咐他们做。” 凌cao抱拳说道“主公已劳累半天,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刘基微微点头,留下几名护卫,又不忘交待一番后,才带着严舆,蒋钦离开。 凌cao回到屋内,坐在榻上,手轻抚凌统额头。 凌统问道“先生已经走了吗?” 凌cao点点头,正色说道“统儿,你要记得,你这条命是主公救下的,长大后要忠于主公。” 凌统重重点头道“儿记下了,将来一定学好本事,长大后辅佐主公。” 刘基三人慢悠悠的向县衙走去,刚才那一幕,使得严舆心中将刘基当成神仙一般敬畏,跟在刘基身后大气不敢喘,走路都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刘基。 刘基走在前面突然说道“严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严舆听后连忙说道“严舆为刘公子效力,一点不觉得辛苦。” 刘基停下脚步,回头正色说道“之前我便说过,将来不会为难你兄弟二人及家眷,所以你不必每日这般小心翼翼。想必你也知道,令兄为人不是明主,更不适合在此乱世称雄,你虽能力有限,缺点也多,但缺点有时也是种能力,只希望你日后莫要欺压百姓,其它不必刻意改变,我向来赏罚分明,等日后江东平定,此无锡县便由你来镇守,若再有功劳再另奖赏。” 严舆听到刘基如此坦诚之语,心中备受感动,又听刘基让他镇守此处作为奖赏,知道其真心不会为难自己,当即跪倒说道“严舆愿意真心归顺,效犬马之劳。” 刘基笑着扶起严舆,说道“严将军肯真心归顺,平定江东指日可待,切记以后莫要再欺压百姓及属下,韩方前车之鉴你当时刻牢记。” 严舆重重点头,韩方被杀,而无一人不称快,也是这次无锡能够顺利拿下的原因之一,归根结底是其为人有缺,严舆经刘基提醒幡然醒悟,颇有些再生为人之感。 第二天刘基见凌统气色好转,变将凌cao父子安排到县衙内居住,每日刘基都不辞辛劳的为凌统医治,让父子二人感动的无以复加。 等到凌统康复的差不多时,刘基安排凌cao去军营内为副将,在旁辅助周泰,一齐cao练兵士。 凌cao领命后全心扑在军营,未曾回衙看一眼凌统,凌统在刘基处,他是一万个安心。 刘基日间无论去哪里都将凌统带在身边,到了夜里,便将遁甲天书内的兵法、战策慢慢传授于凌统。 时间一晃已过了七天,刘基遥望北方天际,心中想到“算算时间,信应该到了曲阿,家父手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