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九幽赑风
罗真君说过,丁奉证道元神之前有三个劫数。丁奉历经寒冰乱情之劫,双佛并世之祸,妖魔杀身之灾。仔细一思量,三大劫数贯穿道途。丁奉五次三番以为寒冰劫数应已渡过,但事出预料,劫数蔓延一生,非一时可渡。 丁奉盘坐洞府之内,无人来打扰他,小混沌钟也不在身边。丁奉琢磨着:“寒冰劫告一段落,白衣僧勉强镇压,我与佛门尚且不清不楚,算不得渡过此劫。妖魔大劫,尚在进行之中。” 前面两个劫数尚且安分,丁奉主要瞩目这妖魔大劫。南蛮魔魂宗,拘魂老祖纠结了一批魔道,杀向东央。其中就有丁奉的死敌,妖魔一宗!勿论魁太岁还是季囚都恨不得食其皮rou,剖其骨髓,妖魔大劫还算不得完。 苦界死寂,道魔剑拔弩张。魔门不好轻易动手,破坏道魔平衡,道门亦是。乘此机会,丁奉一鼓作气,在九天之上招来风劫。赑风灌体,黑色龙卷自囟门吹入,千百把利刃在道体仙胎上切割,直通九窍,再入五脏,终至丹田。赑风一吹,山石消溶,更何况人身? 天色阴沉,黑云盖世,大气漩涡之央匍匐着一头黑色恶龙,赑风吹的人五神迷乱,飞沙走石。剑派弟子都无法睁眼观之,稍微定睛一瞧,眼窍肿胀,不自觉地滴下泪来。 丁奉道胎周身体窍全开,黑风贯入,血rou皮骨髓筋膜消融生长,法力步步质变,化作一团清气蒸腾而上,飘飘欲仙。仿若在仙人之间挣扎,大有欲仙·欲死,冰火两重之观感。丁奉紧守心神,赑风吹来,携来三十六天罡之上的天魔之魂,魔头入侵,钻入九窍,在眼中,耳边翩翩起舞。 群魔乱舞,细碎魔语。每每攻伐丁奉心神最薄弱之处,希冀丁奉的心神有一瞬失守,好夺了他的无上道胎。丁奉哪会中招,即便天魔魂变化,化作广寒落在跟前,对他轻语,不愿再追求仙道,却与他同落凡俗。丁奉丝毫不理会,又有龙女,妖狐! 天魔不死不休,续又变化,化作一眉目含情深,双瞳剪秋水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柔如水,寒若冰,又带了些许邪魅,至于丁奉身畔。 这次,丁奉终有了反应,黑风缠体,开眼望去,不欲作答。却见貌美女子伸手而来,就在触至丁奉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丁奉又慢慢阖上双眼,任凭赑风袭身。狂风呼啸,哀嚎生怨,天魔魂在黑风中飘忽不定,风吹,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于风中浮现。丁奉识海之中,一方碧绿大印于脑后出现,万丈碧光接引,天魔魂当即哭嚎,狰狞化作惊惧,四散而逃。 碧光道道刷去,天魔魂再也无法逃开,好似被人捉住尾巴的老鼠,还想要断尾而逃。可丁奉哪会放过它们,往生咒想要更进一步,还需无数魔魂镇压。正巧遇上天魔来袭,好让丁奉祭炼这门神通。 丁奉练就元神,也许旁人的rou身无用,但他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大有用处。元神之后,rou身没有元气滋养,几百年后一样都要腐朽。大多元神道君都会留个纪念,把rou身存于元神,有时还可拿出来一用。也有的一把火烧了,断去俗缘。 丁奉指望着他这具道胎能够助他与佛门撇清干系,还不能丢之弃之。无数天魔魂祭炼入碧翠大印,大印射出一道往生天光,直通佛土。一瞬之间,有无数佛陀在暗中窥视于他,丁奉冷笑一声,将大印收取,佛陀刚且一指拈出,就见往生天光黯然,再也不见丁奉的踪影。 漫无边际的赑风遮天盖地,幽邃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丁奉眸中透亮,射来两道神光扫来扫去,倏忽有一缕风从下头刮来,好似从九幽之下吹来!丁奉神色不改,但已有戒备。三劫不容马虎,他可不想阴沟里翻了船。 无尽黑风中一缕无色柔风吹拂而来,显得极其突兀。 “九幽赑风!好大的手笔!” 劫火有螺旋天火,劫风有九幽赑风!
丁奉面上厉色一闪,柔如无骨的清风吹拂,好似真要消溶人骨。风一吹过,丁奉就好似一个蜡人,五官四肢扭曲,慢慢溶化。要化出一缕九幽赑风可不简单,唯有消耗大千本源之力,方能生出一缕九幽赑风!地风水火,乃是天地四大本源之一!赑风厉害,但还不足九幽赑风的万分之一,九幽赑风吹去,吹垮一个小千界都绰绰有余! 九幽赑风落于幽冥,幽冥的主人自不用多说,丁奉的老相识了。 如蜡人一般溶化的丁奉,不见慌张。道道清气喷涌,清气看似外漏,实则漏而不散,凝成形质!一尊大鼎,古老沉厚,炼化天地!立于世间! 烘炉四面八孔,鼓息一吹,反而把九幽赑风摄入其中。鼎火汹汹,与清风对抗起来。火焰十丈,清风不灼。虽风助火势,可这风非是凡风,比之三昧神风还要厉害百倍。火势再汹涌,也摸不着这风。 可丁奉法力又显化了一尊石头磨盘,石碾咯吱咯吱,古老而沉重,生出一股吸力,硬是把九幽赑风拈入。风好似有了灵智,利啸数声,令人耳根发酸。烘炉之火见势而为,再燃百丈,丁奉又化身成火焰巨人,全身飓风缭绕,身外化烘炉,头顶亘古石磨。 天魔之魂又复归而来,更加狞恶残忍,不断在耳边吐露恶语:“道之艰险,命陨不足惜!” “剑者,出世,入世!皆是虚无妄为!” 天魔sao动,火焰巨人仰天咆哮,手指苍天,在天地一色中开辟出一缕火光!烘炉炉盖颤颤巍巍,火焰巨人如此一指,飓风火焰轰然爆散!来不及四散而逃的天魔在火焰之下,烧成灰烬,不留痕迹! 浴火重生,转眼,黑风伴随火焰飓风一同散去。黑暗不见天日的景象消逝,天蓝云轻,碧空如洗!那火焰巨人一样消失不见,唯剩下一个红鼻头的道人,面带微笑,一片沉寂,于天青之下,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