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7章 为柳迪报仇（1）
抗日战争时期，那是一个穷人吃不到豆腐的时代。豆腐几乎和龙一样，成了穷人们的一种神话。即使是中秋节和春节这样的节日，也只是一些土豪和财主家才有豆腐吃。 为了能让特训班吃上豆腐，月正元来老洼地开荒的时候，就带着泉香杨、柳迪等姑娘们带到大河边、山坡上，找一些较松软的小块地种下豆子、窝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转眼到了中秋节，他听杨叶鸣说，豆子都炸在地上了。他立即向柳玮汇报。柳玮当场命令杨叶鸣带着特训班的姑娘们天一亮就去抢收大豆。 月正元被留在学校给杨燕的女队员补课，杨燕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割大豆的姑娘们准备饭菜。 下了早课，柳莲就回来了。月正元看着她被大豆夹戳得红红的手腕，以为她受不了收割大豆的劳累，就说：“抢收大豆如同虎口夺粮，过午，豆子就全炸在地里了！要是一场大雨，全泡在地里了，我们去拔豆苗啊？再说还有鬼子虎视眈眈盯着。” 柳莲气喘吁吁地说：“不是虎，是一只兔子，鬼。” “你慢点说。想清楚了再说。”月正元突然想到初来乍到的时候，在老杨树下听婶婶嫂嫂们说过鬼的事，当时急于和杨燕去杨府，就把这事儿搁置了。今日鬼又再现，他一定要搞清楚。 柳莲想了想说：“姐妹们挥舞着镰刀去追，兔子钻进一片树丛里，继续追，却发现了鬼，屋里哇啦地说着鬼话。我跑回来了。” 月正元记得有一次杨叶鸣当着月正元的面打死了一个鬼子间谍；还有一次，月正元骑马把一个鬼子追到一片稻田，杨叶鸣突然出来说，鬼子被他打死了。一幕幕情景浮现在月正元的脑海里。说不定，那支像魔鬼一样的队伍已经进镇子了。月正元容不得多想，跨上红云出了学校。 “怎么回事？”月正元跳下马问同学。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大白天有鬼？”他下令：“把树丛围起来！” 姑娘们丢下活计跑向树丛，泉香杨带着大部分人把树丛围住，泉香杨带小部分人手握着镰刀向里搜寻，月正元和杨叶鸣拿着枪，以防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不一会儿，泉香杨押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杨燕过来，泉香杨把一个袋子放在月正元的身旁，说：“她们是来偷豆子的。”月正元看那妇女一脸的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哭过不久，但透着善良和柔和。中年妇女对月正元说：“长官，你是月老师吧？” 月正元点点头，又不解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中年妇女说：“我们，没偷！我看豆子炸在地上可惜，就叫来二女儿柳眉捡些回家给柳迪做一碗豆腐，她活着的时候连一顿豆腐没吃过。豆子，都是我捡的，柳眉一个没捡。” 大家的头都懵了！月正元关切地问道：“你是谁？柳迪是谁？” “柳迪是我大女儿，就在你们的学校……她被骗进县城……” “你是柳迪的娘！”泉香杨一把抱住了中年妇女，泉香杨等几个姑娘也围过去有的劝，有的要报仇。 “泉香杨？”月正元喊。 “到！”泉香杨一个敬礼。 “泉香杨，你带队继续收割，立正太阳出来收完；收完之后，派几个骨干守在这儿，以防鬼子打秋粮的主意。”月正元见泉香杨带着姑娘去了，又把自己的红云牵给泉香杨，说：“让红云把大豆拉回cao场。”对杨燕说：“今晚就做一锅豆腐。早饭，中午饭，你和香杨分两组换着吃。”又对中年妇女说：“你娘俩做她的马车回我们学校。”月正元安排完去和杨叶鸣商讨去了。 泉香杨用马车把丰收的黄豆拉到cao场上晾晒，虽然只是几百斤的收成，却也花去特训班“摸黑收工”的播种、除草、收获的时间，但让特训班享受到农家乐的愉悦：那被太阳一晒斑斑驳驳的似悠扬的琴声。顺着这琴声成千上万的豆子仿佛一个个金娃娃蹦到cao场上玩耍。 杨燕连早饭没顾得上吃，就把黄豆泡好了。泡黄豆的水是从老杨树下清泉里打出来的，据说这泉水不同寻常，用泉里的水做成的豆腐不仅出得多，而且比别处水做的豆腐鲜嫩解馋。 过午，黄豆被泡得泡胀变软了，杨燕让她的队员简单吃了点粥，就轮着去石磨磨豆浆。那些被水浸软的黄豆，总也不听话，不肯被磨成浆。趁着红云闲着，柳仙客把它套上，让推磨的姑娘们歇息。那红云被蒙着双眼，很认真地围着道旋转，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转了一圈又一圈。 “人生如同道之马，一辈又一辈面朝黄土背朝天，总难逃脱劳作之命运之怪圈。”柳仙客手里挥着马鞭一边往磨眼里添豆，一边对挑水烧锅的杨燕说。 “只要努力总有收获。也正像这磨盘一样，虽然分不清哪是起点，哪是终点。当磨槽里堆满白花花的豆料的时候，那种劳作收获的喜悦只有劳动者才能体会到。”杨燕填过了最后一勺黄豆准备收拾。 下一步轮到过滤和煮浆了。杨燕负责拉风箱，柳仙客负责豆浆的过滤。“揉豆浆的袋子一定要耐心，既非常用力，又不得不格外地小心，要稳稳的，据说，只有结婚的男人才能掌握到恰到好处：如果过猛过激，就连包里的豆渣也挤出来了，做成的豆腐就显得粗；如果揉得过缓过柔，那包里的豆浆怎么也揉不出，一旦错过机会一定影响豆腐的数量和质量。”杨燕一边说，一边拉着风箱。随着希里呱嗒的风箱声，杨燕的身体前俯后仰，那风箱杆滑滑的进进出出…… 柳仙客照杨燕的办法将半锅煮沸的热水冲进浆桶里，那眼神就集中到杨燕的胸上了，那双如鹤掌的双手继续按着透水的豆腐布缓缓的、轻轻的将豆沫过滤掉，这时候，黄豆里的蛋白质团粒被水簇拥着不停地运动，仿佛在锅里或豆浆桶里跳起了集体舞，却聚不到一块儿，形成了“胶体”溶液。双手捧着豆浆包，有一种温温的、软软的、且鼓鼓的感觉，难免要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