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你恨我吗?
两人这时都是一怔。 淡淡的暗香盈满鼻间,似山涧边的丛丛幽兰,沁入心神。 李烨霖神思微恍,低头深凝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清眸淡然而从容,里面,是他苍白的脸。 这一瞬,他几乎感觉不到头疼,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需要去医院。” 冷静的声音,吐气如兰。 纤瘦的胳膊,再次担起他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胸膛。 “还有,我没监视你,我出来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清润的嗓音。 他又是一怔。 “人道主义?” 他呼出一口气,厌倦地推开她的胳膊,靠到了墙上。 望着对面墙上的油画,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微微侧过脸,看着她。 “你对林哲豪,也是人道主义?把你最不想见的王辉都调来了。” “我哥?” 贾靖愣了愣。 她打量一眼李烨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林哲豪告诉他的? 蓦然间,她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李烨霖的用意。 “别装了,”李烨霖嘲讽地说道,“没必要装,你又不是第一个,欲擒故纵的把戏,你用得很好。” 她沉静地看着李烨霖惨白的脸,他明明体力不支连站都站不住,偏偏还要在她面前逞强,想用这些话把她气走?门儿都没有。 扶着他虚弱无力的肩膀,她浅笑道,“我装什么?又要擒住谁?是你吗?” 她的清眸直视着李烨霖,一抹淡淡的红晕爬上了李烨霖苍白的脸颊,他忽然勾唇一笑,“你觉得呢?”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清新带着淡淡的香水味,贾靖的心突地一跳,别开了脸。 “你收买夏越陷害我,真的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你是想警告我,你知道我的底细,并让我跟你的朋友保持距离吧?” 她顿了顿,徐徐道,“林哲豪能弄来视频,也有你的一臂之力吧?你干嘛不将计就计,把我赶出启铭呢?还是说,你另有目的?” 话音一落,李烨霖又笑了。低醇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一杯陈年的酒。 “听到夏越的话,你在恨我吧?” 他问得漫不经心,贾靖的心却是一沉。他这话,就是承认了? “当然恨!”她自嘲地笑了笑,但笑不达眼底,“如果你真的毁了我,让我大伯难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她的口气很淡,却让人不容小觑。 李烨霖的眼神暗了暗,有关贾靖的厚厚一摞报告中,贾靖跟贾正堂一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五个月时间里,她一直跟王辉住在破旧的棚户区,根本没回家。难道信息有误? 他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贾靖,她肌肤胜雪,目光清冽,宛如山涧溪泉,纯粹中透出一股微凉寒意,甘冽里盛着透彻的坦然坚定。她的唇很薄,自然而然地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却莫名性感。她英挺的眉宇间,有着男子般的刚烈与峻拔,不容小觑。 李烨霖蓦然惊觉,这个犹如峭壁白兰的女孩,与赵梅根本毫无相似之处,就连那对明如秋翦的眸子也是截然不同的。 他凝视着贾靖的眼睛,“我不希望再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这些话。” 冷冰冰的声音,就连刚才的讥讽和敌意都没有了,贾靖心里清楚,李烨霖这次是认真的。 她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李烨霖,“我对你的事,没兴趣!” 李烨霖怔愣片刻,一勾唇,绽出一抹霸烈狂傲的笑,这与他病态而虚弱的脸色极不和谐,但又让人看了觉得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你不怕我?我想,你该知道,我有病。” 讥嘲重新回到了他的嘴边,像是招摇的公示牌。 贾靖斜睨了一眼李烨霖靠在她肩上的臂膀,“嗯,你确实有病。” 李烨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怕他,精神病这个噱头,也吓不住她。这个坚强得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女人,面对他,毫不露怯,比一般的男子还有胆魄。 忽然,他想起刚刚在会所外面,当他说到洛嘉明的名字时,贾靖一脸哀伤的神情。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地烦躁。 头又开始剧痛,嘴唇也褪去了血色。 显然,贾靖也发现了他的不适,他以为贾靖会借机嘲弄他,谁知,这个女人清冷的眼眸中,竟露出担忧之色,清风淡云般的关怀,仿佛雨后清朗的空气,不深切,不热烈,但清凉凉沁入心中,让她整张脸看起来都柔和起来。他的心怦然一跳,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了下来。 “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他靠着墙,用食指和拇指掐着自己的眉心,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他是我朋友,叫吴思铭,手机号是139……” 贾靖没有多想,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依言拨了过去,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烨霖幽深的视线定凝着她,出神地想着什么。 她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话筒那头传来规律的嘟嘟声,竟不是一般人喜欢的彩铃。 古板的男孩,她暗自腹诽。 令人乏味的铃声响了足足一分钟,终于,手机被接通了。 “喂?请问哪位?” 温润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但贾靖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一颤,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记忆深处的影子,突然山洪海啸般向她袭来,凶猛而激烈。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细如蚊蝇,“你好,我叫贾靖,李烨霖让我给你打电话,他感觉很不舒服……”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人急迫地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千万别走!” “我们在浮光会所二层。”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嘟嘟声传入耳中。似乎,这个叫吴思铭的男孩,已经不止一次给李烨霖救急。 她的耳中还回响着他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那真实的声音,离她这么近。可当她抬起头,对上李烨霖那双暗沉的眸光时,她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