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棺材
中邪的女子叫唐萱儿，是唐先生的小女儿，很受唐先生喜爱，见他神色憔悴，便安慰了几句。 我让唐先生准备了香烛、冥币、朱砂、黄纸等物，然后找了一间静室，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秘药，开始配置药水，在黄纸上用朱砂画了秘药灵符，将冥币的一头用药水浸泡。 如此一来，等这些东西燃烧之时，冒出的烟气便会有催眠作用，不愁病人不说实情。 神鬼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但鬼医一门主要靠的是秘药，绝非是驱鬼捉妖之术。看似有骗人之嫌，实则博大精深，融合了心理学、中药学以及道教秘法真言。 就拿这秘药来说，可不是谁都能配。鬼医者，鬼为秘，医为药，秘法真言，药到病除，鬼医之道。 秘药是鬼医一门的命脉，也是《渡心经》法门之所在，更是渡人、渡鬼、渡心的依托。 凡鬼事，十有八九是病人心有郁结，解开心结，心中无鬼，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夜里十一点，众人开始着手准备布置法坛，像唐家这种富户，猪头大供不能少，杀羊宰牛也不为过；若是穷苦人家，按照规矩也该杀只公鸡，实在不行取一点鸡血也可。 这些并非是嘴馋想吃rou，一是敬畏神明表示心诚，二来有了这些礼数，施法之人也就不会被看轻。若是直接一帖药完事，人家只会说你的药不错，而不会敬重你。 一切准备就绪，我打量一番男女老少，老妇一位，中年男子和妇女各三位，年轻女子五位，年轻的男子只有穿西装的年轻人，正是唐先生的大儿子唐天。 我轻咳一声说：咳，子夜阴气最重，需要一个阳气旺的年轻男子，随我一起施法，唐先生你找一个人吧！ 唐先生点点头，让下人去找一个叫阿德的。 唐天向前走了一步说，爸，就让我跟他去施法吧，看他究竟搞什么鬼把戏，哼！ 我上下打量几眼说，你脸这么白，看着有些虚，阳气不是很足呀！ 让我这么一说，唐天涨红了脸说你不是不怕了，要是怕穿帮了，就趁早滚蛋，别耽误我meimei的病情。 唐先生厉声骂道，你怎么说话呢，你爸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又转身对我表示歉意，让我不要生气。 我笑了笑说没事，对唐天说你现在脸上血气足了，可以随我施法了。 唐天气的直哆嗦，但他爸一脸冰冷，又不敢发作，用恶毒的眼神瞪着我，只差将我生吞活剥了，似乎在说你等着，医不好我小妹的病，有你好看。 我拿着唐先生给我的石英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和唐天进了二楼的房间，随即封闭了房门。 点了法坛上的蜡烛，焚烧了一把香插在香炉中，用朱砂秘药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让唐天蹲在法阵中心烧冥币，暗自吞下了一颗清灵丹，如此便不会被燃烧的秘药烟气迷失心智。 这种秘药烟气，听爷爷说对病人有催眠作用，可以知道其心结所在，然后通过《渡心经》五仙卷的‘人字篇’渡心。 若是正常人吸食了，十有八九要产生幻觉，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施法时一般不让人在场。 今日让唐天在旁边，也算是对其略施小惩，让他莫要自以为是。若是碰上脾气不好的施法者，一柱断命香，便可取人性命，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唐天起初很是神气，时不时冷哼一声，对我很是不屑，但随着屋子里烟气弥漫，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估摸着秘药烟气也该发作了。 这时，唐萱儿怪叫不断，唐天脸都绿了，突然起身指着我身后说，有……有人，你背后有一个人…… 我笑了笑说哪里有人，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唐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夺门而出，饶是我知道他见到的不过是幻觉，还是被吓了一跳，没料到这烟气的威力如此之大。 我急忙跑到门口，朝楼下大喊唐天被鬼上身了，让唐先生赶紧绑住了。楼下登时炸开了锅，女人们怪叫连连…… 房间里烟气散去了不少，我怕药效不够，急忙关了房门。 这时，唐萱儿停止了挣扎，开始自言自语，见催眠效果良好，我不断按照秘术询问着。 听到她下面的一段话，我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天我回家，院子里摆着一口雕花的彩色棺材，装饰非常精美，我很好奇，爸爸收古董，但总不至于收一口大棺材吧，多不吉利啊！ 进屋后，爸爸和邓叔叔坐在大厅里抽烟，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二人脸色阴沉，谁也不说话。 我问爸爸院子里哪来的棺材，爸爸抬头看着说，摆摆手让我不要问了，然后催促我出去。见爸爸脸色发白，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我点点头走出屋子，但心里非常好奇，便躲在了窗外偷听。 邓叔叔说，必须尽快将‘它’销毁了，永远不要再出现，不然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上面下了封口令，凡是知道的人都得闭上嘴。上面以为它已经消失了，若是查到还在你这里，后果你知道的…… 我虽然不知道邓叔叔所说的‘它’是什么，但隐隐觉得和那口雕花彩棺有关系。 夜里，爸爸让人将雕花彩棺抬到了我的阁楼下面，一夜之间，除了几个心腹，唐家的下人几乎都辞退了…… 爸爸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雕花彩棺，但我还是按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第二天夜里，月光照到了窗户上，我打开窗户见楼下静悄悄的，知道这时候不会有人来阁楼，便下了楼。 我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发现这口棺材简直像是工艺品，雕花非常美丽，鲜艳的七彩绘成的彩绘牡丹栩栩如生，映衬着云纹，月光照在上面散发着圣洁的银光，让人爱不释手。 抚摸着棺材板，一丝丝冰凉的气息传入指尖，就在我沉醉在浮华之中时，棺材里竟然传来了呼吸声，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我…… 那声音非常甜美，暗香浮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棺材板竟然打开了。 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大着胆往棺材中看去，里面笼罩着月华，花香四溢，一张美丽精致的脸映入了我的眼睑，她穿着红嫁衣，凤冠霞帔，眉心一颗红痣，雪白的脸美如玉，丹唇透着妖娆，微微闭着眼睛…… 她突然坐了起来，我吓坏了，急忙后退一步。 只见她嘴角带着怪笑，我听得清楚，她在呼唤我的名字，要我永远陪着她…… 我慌忙逃上了阁楼，关上门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木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竟然上楼了，她来找我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我往门缝里看着，门突然打开了，雪白的月光涌入了房间……啊……她来了……” 说到此处，唐萱儿尖叫一声开始胡言乱语。 看来这就是她的心结所在，虽然不知道那女尸是否真的复活了，但她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导致精神有些错乱了，只要按照《渡心经》调息一番，应当不久便能恢复正常。 我点了一柱清灵香，给唐萱儿服用了一颗安神清灵秘药，只见她痛苦异常，整张脸都扭曲了，心里的郁结还不小，看来还得借助《渡心经》的真言，才能脱离魔障。 我盘膝而坐，不断念着渡心真言，唐萱儿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都是香汗，身子不断扭动着，很快安静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缓了…… 半个小时后，我打开房门下了楼，众人一脸着急，我告诉他们小姐已经没事了，等醒来便会恢复如初。 唐先生连连称谢，男女老少刚要上楼，我让众人不要去打搅了，她母亲去看一眼就行。 阁楼下的一棵大樟树上，唐天被五花大绑捆在树干上，也不知道那个出的馊主意，泼了一身黑狗血，头发上挂着血珠子，众人也不敢靠近。 唐先生搓着手对我说，夏先生，小天中了邪，你看能不能……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在其脚下点了一柱清灵香，席地而坐念着真言，唐天很快便清醒过来，嘴里怪叫不已，一会儿叫爷爷一会儿喊姥姥，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很快，随着清灵香的作用，幻觉逐渐消失了，唐天脸上都是惊骇之色，豆大的汗珠沿着下巴往下直掉，看来被噩梦幻象着实吓得不轻。 我起身摆摆手，让人将他解下来。 这小子直接像一滩烂泥似的，再也没有了起初的狂傲之色，被拖死狗一般架走了。 唐先生看着七彩雕花绣云棺，脸色阴晴不定，我告诉他今夜耗去很大精力，只能明晚再开棺渡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