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换心

    “这些，全是刀伤！”蛞蝓洞第一个岔路口，蛞蝓尸骸遍地，各色体液侵染液面，一金丝眼镜男踩踏尸体弯腰察看后如此说道。

    正准备朝着向阳所在右路进发的一支小队停下了脚步，他们的队长显然从这话里听出了点不同味道，便问：“什么意思？”

    金丝眼镜男是个武器战士，装备简陋，头发被发蜡抹得服服帖帖，若是向阳在的话便可认出，此人是当日在罪都集市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律师李敏翰。李敏翰木着脸，无视不远处某个壮汉的怒目而视，答道：“就是说，这一地的尸体全是被利器所杀，没有一具有被电焦被腐蚀。那辉煌小队中，想来不会是那笨重的金属战士所为，只能是那个武器。”

    听到这里，众皆骇然。玩家在往蛞蝓洞赶时有上论坛去搜相关情报，资料寥寥，但至少提到了简单几种蛞蝓。所以，他们知道这些蛞蝓十分麻烦，而这么大数量被一人群杀，简直难以想象！

    “夸大其词！”一旁的壮汉忍不住冷笑道，“你怎么能肯定这些全是那名武器所杀，说不定我们这些早到的小队也有一份功劳呢？”

    “那你们为何不进去？”李敏翰简简单单的一问直接让那汉子哑口无言。他当然不能回答说，因为辉煌小队目前有两名离子战士和一个强得离谱的武器，所以他想让其他小队先上，或静观其变，或渔翁得利。

    游戏玩到现在，能活着的有几个傻瓜？前面那小队队长早早醒悟，指着壮汉忿然道：“好啊，你故意让我们去当出头鸟！”

    “切~”壮汉被戳破伎俩毫无愧疚感，反而不爽地责问李敏翰，“臭小子，就算你看出来，为了赏金，也该让这些愣头青先去探探路，为什么要帮他们？这下好了，搞得人尽皆知，玩你M个蛋蛋去吧！”

    身为律师，李敏翰见惯了人类自私自利的嘴脸，被恶语相向，就像听到被逼至绝境后被告的愤怒呐喊，脸上居然露出少许笑容，淡然道：“我来这，只是为了看戏。”

    眼前就是一场直击人性的大戏！为了拿到百万赏金，人人丢下手中之事发了疯似的赶来，却在这个地方被一堆尸体吓破了胆，恨不得让别人先去送死，多么可笑。他们肯定知道，这时候有个组织者、带头人，辉煌小队再厉害也没用。可是，谁来当头儿？钱怎么分？谁第一个去送？

    向阳的境遇有别于之前的5名初始违规者，是因为加上洗碗后，他们六人足够强，强到能轻易击杀任何一支普通的玩家小队！

    李敏翰忽然想起在首尔大学中文系念书时读过的一篇文章：“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此情此景，恰若古之函谷。

    “也就是说，有人带头你们就能一起上咯。”一个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人群回视，他们的后方不知何时白气森森，盐道液面冻结成冰，冰面上有一人一龙缓步走来，冰龙小心收起的双翼附近，悬液凝成冰丝。

    冰龙已经成为脸滚键盘标志性的宠物，所以在场玩家不用看脸就知道来的是谁。先前的壮汉就问：“听你这话，是准备第一个上？”

    “嘻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刚才那位一样，不是为了赏金而来。”他身子一侧，冰龙有样学样，笨笨地转身，一齐让出一个身位给后面的某人，“我来这，是为诸位送来一名愿意充做先锋的老人家，关公战秦琼！”

    话才说完，他的后方果然走出了一个手持鱼竿的老头。老头子不多话，看了两眼脸滚键盘示意他继续，脸滚键盘接着说道：“老爷子不要赏金，他愿意当先锋。诸位想必在底层那次伏击战后了解过老爷子的天涯吧？可以说，只要向阳花开中了天涯，今夜的百万赏金必定能够拿下。所以，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有人肯出头，还是实力强劲的元素联盟本队候补成员，还有什么好犹豫？若是慢了几拍，怕是连向阳花开都没见到，赏金就没了。这般设想，在场所有玩家跟着关公战秦琼，朝着右路蜂拥而去。

    原地剩下的，只有李敏翰的小队和带着冰龙的脸滚键盘。李敏翰小队里的一个女孩打着哈欠道：“欧巴，你不是十点下线吗？人家也困了，我们回底层吧。”

    李敏翰点头表示知道，却是疑惑地面向脸滚键盘道：“你是谁？”他所在的小队是个旅游队，平时逛逛风景打打小怪，在线时间不长，不知道脸滚键盘并不稀奇。正因为是旅游队，正常来讲，李敏翰少有对陌生玩家感兴趣，脸滚键盘是第二个。

    脸滚键盘故意左顾右看，然后指着自己嬉笑道：“我吗？和你一样啊，一个喜欢看戏的闲人罢了~”

    镜头转回辉煌小队，几分钟前，刚逃出活体迷宫，向阳和洗碗握手以后。

    “闲话扯得差不多，我们就出发吧！”俊逸非凡一本正经地提议，正要带头离开，被辉煌队长一把揪住。

    队长呵呵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诶？”“还想装失忆？”向阳注意到这边动静，马上和洗碗一道飞来，一脚把这小子踢出队伍，推到小师妹的面前。

    来到正主面前，俊逸倒是安分了下来，可就是扭扭捏捏不知道如何开口。小师妹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不要走！”俊逸非凡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小师妹的手。小师妹没有回头，仍旧冷漠地喝道：“放开！”“不要走！”俊逸终于说道，“既然你看过直播，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如果你希望，那我就再说一遍！小师妹，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斩不断过去那就不要斩断，忘不掉那个人那就不要忘记！你之所以这么痛苦，无非是太过爱他，只要有一天你爱我胜过爱他，我一定能让你幸福！所以，你，能接受我吗？”

    小师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的心，早就碎了一地，再也不能去爱了。”俊逸像是没听出这委婉的拒绝，天真道：“碎了的，那就用胶水粘起来啊！”“粘起来终究有裂缝，是不完美的。”俊逸一把拉回背对着他的小师妹，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赤诚地倾述道：“这里有一颗完美的黄金做的心，我们交换吧！”

    这一瞬，小师妹泪腺溃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感动。她轻咬下唇，挣开被俊逸抓住的手，缓缓拥住面前这个人儿，在他耳畔低声念道：“你这个大傻瓜！”

    （换心的桥段出自三毛和荷西的故事，为了写这章，我特地重新翻了翻贾谊的《过秦论》和三毛的文集，我容易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