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功亏一篑
片刻间，玄鸟便死于汪宏山之手，群雄顿时发出一片惊呼，而被七颗金算珠纠缠住的无忧子，却露出诡异笑容，仿佛对玄鸟之死，全然不放在心上。 群雄正在诧异，半剑门李长风却已识破机关，悄声向众人说道：“大家莫慌，不争道人成竹在胸，恐怕早已算中此节！” 众人仍旧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李长风伸手一指，群雄向前望去，只见摔落在地的玄鸟，红光早就消失不见，周身翎羽一根根倒竖，毫无光彩可言，只剩下干瘪的躯壳，软塌塌伏倒在地，看似已完全死透。 群雄相视一望，只觉匪夷所思，正欲张口再问，却听得无忧子高声念道：“不死玄鸟，涅槃重生！” 话音未落，在玄鸟倒毙之处，突然冒出几十丈高的烈焰，漫天席卷而来的火光，瞬间便将玄鸟吞没。 紧接着，玄鸟躯体缓缓飘起，烈火燃起了它的翎羽，然后是骨髓，然后是灵魂。孤独的灵魂，在火中燃烧，在风中颤栗，它无法逃脱，也不想逃脱，它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这是一场烈火的盛宴，一场灵魂的狂欢，亘古不变的法则，只在烈火中新生。 少顷，玄鸟已化作虚无，只留下点点紫光在烈火中舞动，犹如调皮的精灵，时聚时散。 终于，这星星点点开始凝聚，一点一滴，逐渐变得厚重、坚实，一笔接着一笔，新生玄鸟的轮廓重又被勾勒而出。 随着画就最后一笔，重获新生的玄鸟直飞向云端，一声高亢的鸣叫，宣告了王者归来。它紫气氤氲，翎羽更丰、鸣音更清、精神更髓，濒死绝境之下，万劫不复之中，终于造就了涅槃的新生。 “不死玄鸟！不死玄鸟！我让你不死！”汪宏山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无比扭曲，周身黑气萦绕翻滚，更胜方才。他重又御剑而飞，举掌向玄鸟拍去。 尚未近身，玄鸟突将尾羽一甩，五色光芒直射飞来，汪宏山一惊，纵身跌落飞龙剑，五色光芒擦身而过。 “五色神光！”汪宏山单膝跪地，抬眼向上望去。只见玄鸟在他头顶盘旋，似在炫耀武力一般。他连忙将金算珠唤回，小心防备着。 无忧子笑吟吟答道：“不错，正是五色神光。” 五色神光乃是先天一点混沌之气，分化五行时，将玄鸟孕育其中，长成尾部五根三尺来长的羽毛，其上隐隐流动青黄赤黑白五光。故老相传，五色神光，一绞之下，无物不刷。 当年，玄元真人用火鸟符收服玄鸟，将其金木水土四行生生压制，故此玄鸟初生之时，并无五色神光。 没了金算珠牵制，无忧子方得放开手脚。他手中朝简一挥，玄鸟立即飞至近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画有八卦太极图的坛布，轻轻铺在玄鸟背上，这才翻身骑上。 一声唿哨响起，玄鸟闻声而动，向着半空中飞去。 汪宏山连忙拾起飞龙剑，御剑跟上。 无忧子道：“汪宏山，到得此时，还要负隅顽抗不成？” 汪宏山道：“哼！废话少说，尽管放鸟过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无忧子朝简轻点玄鸟头上三根金羽，喝道：“玄鸟焚天！” 一声令下，玄鸟四翼挥动，化作火流星一般，围着落云峰急速飞行，仿佛给落云峰套上了一顶金箍。 金箍之上，五色神光不时洒落，青光如同蓬勃生长的春木，黄光仿佛蔓延无际的焦土，赤光恰似熊熊燃烧的烈焰，白光好像坚韧无比的铂金，黑色宛若滚滚流淌的江河，将落云峰妆点的绚丽万千。 五色神光在半空流动，越聚越多，终于连成一片。 无忧子叫道：“云满当空，灼灼其华。万千地火，全以焚天！急急如律令！” 流动的五色神光，以赤光为中心，青、黄、白、黑四色迅速向中间移动，一时间，又氤氲出各色光芒。 等其合为极细光柱，五色神光忽又变作垂直，向着落云峰地面倾泻而下。 蕴含着极大力道的光束，以万乘雷钧之势，轰然在落云峰上钻出一个地洞，瞬间消失不见。 少顷，地面开始急剧晃动，仿佛沉眠地下千年的巨兽被惊醒，不住拱动着身躯，要将大地撑破。 “出！”无忧子骑着玄鸟停在半空，手中朝简向着地洞一指，紧接着便指向汪宏山，仿佛正牵引着这头愤怒的巨兽。 地洞内，一阵轰隆隆的低沉声响传出后，便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得望着地洞口，他们等待着，却又不知在等什么，像等待宣判的囚犯，茫然无知却又满怀希望，着实令人煎熬不堪。 “哈哈！玄鸟焚天？焚天，焚天，好大的口气！”汪宏山尖利的笑声，将压抑的安静击得粉碎。 天龙真力疯狂运转，盘旋飞舞的金算珠上，青芒变作耀眼白光，将蓬勃而出的真力，堆积为厚重的气墙，伴着声声龙啸轰鸣，似在回应玄鸟威势。 两者如同来自原始洪荒的神兽，将落云峰变成最后的战场，即将上演最为雄壮的对决。 此时，地洞口开始冒出缕缕水雾，蒸腾翻滚着直冲云霄，片刻间，凝为一爿厚厚的云团，笼罩在落云峰顶。 地面又开始微微晃动，洞口处丝丝金光闪动，力量在慢慢额积聚，挤压着水雾存在的空间。 再也无法承巨力，洞口边缘巨石猛然碎裂、四散崩开，如水桶般粗细的光柱，仿佛一根巨大的火箭射向天际。 云团与地火相接，瞬间便被点燃，大火在云端烧起，火雨自半空降下，落云峰霎时成了一片火海。 地火终于焚了九天！ “诸位莫慌！请将随身法宝放好。”无忧子取出皮囊，将元符朝简置于其中，望着峰顶上惊慌失措的群雄，大声提醒道。 众人闻言，连忙将随身法宝放好。 无忧子又道：“我这地火，只取宝灵，对人身并无害，大伙且放宽心，只管看场好戏！” 众人这才安定下来，一脸惬意的望着汪宏山。 细细密密的地火从天而落，将落云峰罩了个严严实实，没留下半点藏身之处。 汪宏山身披黑气，蜷缩躲在旋转不定的算珠下，不住瑟瑟发抖，一声声咆哮自他口中传出，仿佛濒死的野兽，绝望的望着猎人。 厚厚的气墙被熊熊火势包裹，火雨擦着气墙流下，点点火光萦绕其上，犹若挂着灿烂的烟花。终于，他再也不能坚持，缓缓被砸落下来。 “爹！”汪骁哭喊着跑过去，想要将汪宏山扶起，无奈却被气墙所阻，只能徒劳得伸手乱抓。 “骁儿，退开！”汪宏山手拄飞龙剑，艰难站起身来，每动一下，似乎都在忍受着泰山压顶般的压力。“玄鸟焚天，这便是混元观最具无上威力的法阵了？” 无忧子叹道：“不错！但这仅仅是此阵万千变阵之一，名曰‘引地火阵’。汪宏山，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悟性，生死间竟掌控了先天真力。但这天龙真力，终究戾气太盛，拉你坠入了魔道。成也天龙，败也天龙，到了此时，你还有何话可说？” 汪宏山剑指无忧子，慢慢拔脚前行，道：“哈哈！用不着你来可怜我！我汪宏山还没死呢！” 他蓦地仰天狂吼，头发根根倒立，无边无际的绝望，所发狂吼竟不似人声，更像受了重伤的野兽临死时悲嗥一般。 长剑一劈，尖利无比的龙啸声再次传出，七颗金算珠大放黑光，无形气墙瞬间被染成漆黑，又向外膨胀了两倍，众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行踪。 气墙向上漂浮而起，融合成黑色球体，向着无忧子直飞过去。 “哎！困兽犹斗。”无忧子双手变幻，掐起法诀，向着飞来的黑球一指，喝道：“孽畜，受死吧！” 伴着无忧子的一声怒斥，玄鸟尾羽五色神光随之激射而出，径直打向飞来的黑球。 黑球似乎对五色神光惧怕无比，慌忙折转向悬崖边飞去。尚未到得崖边，天上火云猛然喷发出一团烈焰，熊熊烈火瞬间便将黑球包裹住，令其定住漂浮不动。 五色神光在后紧追不舍，打在球体之上，瞬间消失不见。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不住战栗的黑球立时真气尽泄。 “啊！” 汪宏山惨厉的叫声响彻云端，先前萦绕不散的黑气，纷纷从他身上逃也似的飘出，钻进最前端的金算珠里，一人一剑七颗珠子从半空向着崖边跌落。 “爹！”“师父！” 汪骁、赵剑书急向前奔，伸手接住从半空落下的汪宏山。人一入手，冷意传遍全身，两人顿觉阴冷异常，齐齐倒吸一口气。 “爹，怎么样？”汪骁将父亲接过，单膝跪在地面上，将父亲身子搂在怀中。 此时的汪宏山，身上黑光尽退，他面如金箔，双眼紧闭，额前伤口黑血凝结，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口中气息细若游丝，已经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