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九 照猫画虎
通天岛上他们所得的金元宝大多已做了“山婴”，西门千方百计藏起来也不过六七两。 老百姓眼里黄金不常作流通所以觉得贵重，但换成银子也就几十两。本来若省着点用她三年五载是不愁吃穿了，但西门又岂是能低调行事的人，店伙计说有西瓜大，她自己至少也吹嘘到馒头大。 “这么大一包金子，她也不怕人偷了！”有人还真的担心起来。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心痒痒了？”立刻被旁人打趣道。 “真让这位客官说着了，她回来的头一晚酒坊就遭了贼，之后各种找麻烦的人就没断过。老板实在不胜其扰，变卖家当带着老婆回乡下了，就只剩下红袖姑娘一个人，”伙计继续讲道，“说自己一个弱女子拿着这么大一笔钱，实在太不安全。” 弱女子？左隐回忆了一下西门红袖的宽度和厚度，她这些邻居还真是会说话。 “所以她说最好的法子就是把这钱一口气全花了，还要花得干净漂亮一辈子都不后悔。” “要我就买个酒楼！” “当然是买块地啦！” “不好不好，有钱当然要做买卖！” “娶老婆！”“盖房子！”“还不如给我去押两把，保证给她翻一倍！”大家说起花钱来都满脸红光，双目炯炯。 “别吵了，那她到底怎么花的这钱啊？” 伙计的小眼睛挤了挤，一抹jian笑溢出来：“诸位知道二月春风春大夫么？” “知道啊，一代名医华神手的嫡传弟子。” “知道他为什么叫二月春风吗？” “那还不是因为他姓春么。” “哈哈，他哪里姓春。是那句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他师祖号称神手，他便是神手中握着的神剪刀。整个中原，也只有他敢给活人开膛破肚，去rou削骨。而且恢复之后不留疤痕，简直活神仙一般。” “这样的活神仙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什么济世救人的事迹啊！” “哎，这位春大夫医术虽高，但诊金更高，行踪也飘忽不定，他是如何跟我们红袖姑娘结了的缘谁也不知道。” “红袖跟了他？他都多大岁数了！” “你想哪去了，红袖是把金子都给了他，让他给自己换了张脸。” “换脸？”大家异口同声。左隐顿觉麻烦大了，蓦地心头一沉。 “到底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多少人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金子，她竟只为了变美。可惜呀可惜了——” “可惜什么！这女人啊，姿色是头等重要的，我觉得红袖姑娘选的好极了！几十两银子换一个好老公，聪明！” “没错，红袖姑娘呢，自然是‘天生丽质‘，但如果再修一修，是吧，还有许多余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伙计一番搔首弄姿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附和着调侃起来。 “西门那娘们除了一身sao膘还有什么能看的？”刚刚的大汉不屑道。 “哎这位大哥话别这么说啊，您可是没见红袖姑娘换过脸之后的容貌，那真是要眉有眉要眼有眼，俊俏得很。” “呵…”左隐轻描淡哼了一声，“你见过她？” 伙计感到被小瞧了，不服气地说道：“说起来我还是唯一一个见过的人的呢！她本来已经走了，打我面前过去我也不认得她是谁啊，又特特折返回来，说如果有书信寄来帮她收着。还在我手上摸了一把说她走了，再不回酒坊了——” 忽然传来掌柜一声重重的的咳嗽，伙计的奇闻逸事说到这里也就打住了。 众人散去，左隐坐在角落一杯一杯喝酒。看准伙计去方便的空档，从后院直接把他拎上屋瓴扔到了隔壁。 “大侠，大侠饶命！”哆嗦成一团的伙计不敢抬头，看来颇知道道上的规矩。 “西门红袖在哪？” “小的，小的不知道。”话音未落就见到一只手的拇指放在面前砖地上轻捺了一下，伙计正诧异，忽见到砖上多了一个半寸深的指印，吓得磕头如捣蒜道：“小人不敢隐瞒，小人当天也问她了，可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啊，大侠放过小人吧！” “把那天她跟你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复述一遍。” “是是！那天她是这么跟小人说的：阿壶——就是小人的名字，我是你西门大姐！认不出来了吧。我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您。 她笑着说猴儿真乖，以后见不着了，她要嫁人了，我问什么时候说下的人家，嫁人以后也可来小店坐坐。 她说太远了，可不像兴都府这样繁华，隔着山又隔着江，来回要半个月。我说您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她说猴儿嘴真甜，嫁人就要嫁会哄老婆的。还有就是如果有她的书信，让我代为保管，日后她会遣人来取。我说好，然后她就走了。” 左隐又问她现在什么样子。 伙计想了一想，描述道：“那日她戴着斗笠头纱，小人也只看到一两眼，尖尖的脸儿，鼻子嘴小了一半，眼睛也大了。” “你若见着她，听到她的声音，可还认得出来？” “认得出来。” “那好，过几日我便带她来给你认。你不许离开此地。” “好，好，大侠，红袖大姐的钱怕是已经全花光了，你找她也没用的。” “她是几时走的？” “刚走没几日，也就是前天，哦不对，大前天。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大侠高抬贵手！” “那春大夫你可认识？” “不认识，小人哪里能结交这些贵人，也是道听途说，纯属瞎猜！”伙计见他并不像一般匪类那样凶神恶煞，壮着胆子补充道：“小人还听澡堂的人说，她跟春大夫早有此约，一个月前她还带了两个小姑娘给春大夫看，定下了样子。” “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我也见过的，确实标志，现在想来红袖大姐挺像其中白净的那个。我这么说您也不知道——” 左隐一把抓起他衣领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哟大侠，别杀小人！小人说的句句是真！”说着吓得屏不住尿了一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