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天垂象2:接连不断诡故事在线阅读 - 【2】鹩哥死

【2】鹩哥死

    3.

    笼叔养着大大小小两百只鸟,根据不同鸟龄,或分或合饲养在三大间房子里,几十年来虽然也遇见鸟受惊的情况,却从未见眼下鹩哥这般疯狂,犹如笼中钻进一条蛇,惊恐得狂拍翅膀,满笼蹦跳,杂羽乱飞。笼叔生怕鸟受伤,立刻用布套罩在笼子上,阻挡鹩哥的视线。熟料鹩哥虽然不再扑腾翅膀,尖尖的小嘴里却依然不停的说出“乌鸟长泣”四个字,频率之高听得人心烦意乱。

    焦躁的笼叔到屋外抽烟,连吸两支后,屋内的鹩哥才停止说话。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笼叔进屋揭开布套,眼前的景象正是应验了他心中的不安,珍宝一般饲养的,受到惊吓不断说出乌鸟长泣四个字的鹩哥死在笼子里。笼叔心疼不已,打开笼门伸手去抓鸟尸,熟料刚一触碰,耳边竟然又传来尖叫一般的声音,说着乌鸟长泣四个字,如梦似幻,清晰却好不真实。

    笼叔不敢把这件诡事告诉家人,以免徒生祸端。当天夜里,笼叔坐在炕上郁闷的抽烟,任凭媳妇怎么问都不肯松嘴。正在这时,房外传来女人哀怨的哭泣声,以声音判断,正是从山里救出来的姑娘发出的。笼叔的媳妇李嫂子无奈的摇摇头,敲开闺女的房门,让其好好劝慰一下姑娘,让其不要太伤心,政府一定为她做主。回到屋内,李嫂子叹息着说道:“现在的新闻里总说抓人贩子的事,没想到让咱们碰上一回。你说这新闻也真是的,都说偷来的女人和孩子卖给咱们乡下人,搞得大家对乡下人怨声载道,咱们可真是冤。”

    笼叔钻进被窝,说道:“那是因为咱们村富裕,电视里说的都是穷村子,所以知足吧,别成天成宿的惦记金链子,有那钱用在日子里不是更好?”

    “可不成!”李嫂子说道:“你答应给我买的,就得买。”

    “买买买,就知道买!”笼叔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愿意,其实也并未真不打算买那条六千多块钱的金链子,因为他知道,把媳妇哄顺溜,总没有自己的苦果子吃。

    李家的小闺女是个心甜嘴也甜的人,几句话就把哭泣的姑娘安抚好,打着哈切回屋睡觉。正在夜深睡得酣甜时,姑娘哭泣的声音犹如绵软细长的水流,一点一滴,接连不断的钻出她的房间,扰乱众人的梦。笼叔转醒过来,吩咐李嫂子亲自去看看。李嫂子心疼姑娘,毫无怨言的去到屋内,费尽一番口舌,总算安抚好姑娘。可是没睡一会儿,哭泣声再次传来,这一次家里的女人都有些烦躁,没有起身劝慰,唯独两个男人彻夜未眠。

    小李睡不着,是因为心疼姑娘,又不方便去她屋,只能靠在床上抽烟烦恼,姑娘一声声哭泣,就像刀子割掉小李的心头rou,难受的要命。另一个睡不着的男人是笼叔,起初他并没有把姑娘的哭声当回事,然而自从想起早上死掉的鹩哥重复的那四个字,就觉得不吉利。长泣,不正是一直哭的意思吗?乌鸟就是乌鸦,难道姑娘是乌鸦变的?

    如此想着便是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准备鸟食,尽两百只鸟,大的小的都有,一番cao练下来总要耗费几个小时的时间。看着昨天死掉的鹩哥的位置空荡荡的,笼叔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虽然那只笨鸟一次只能说四个字,却长得英姿煞爽,一副鸟中豪杰的雄壮模样,又和他投缘一般关系甚好,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可就在笼叔感叹缅怀的时候,身边一只同样会说万事大吉的鹩哥开口说道:“鸣泣久伤,痴情子救”。

    冷不丁听鹩哥说出这么复杂的句子,笼叔吓得浑身一颤。他文化不高,实在不知道鹩哥说出的八个字究竟是哪八个,好在这只鹩哥和昨天死掉的那只一样,不断地重复,愣是让笼叔听出其中含义。鸣泣,是指哭声;久伤,是指时间长了身体恐有不适;痴情子,是指陷入爱情的男人,最后的一个救字不需要过多解释。

    笼叔心中暗暗地琢磨道:“哭得久了身体会不舒服,要想不让她继续哭,就得让喜欢她的男人安慰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4.

    陷入思考的笼叔没有理会鹩哥不断地语言sao扰,直到鹩哥同样死去,才引起他的注意。一连两天接连死掉两只辛苦调教说话的鹩哥,笼叔心里流的血就像拧到最大的水龙头。带着对第二只鹩哥死前说的话,笼叔迎来又一个夜晚,依然还是姑娘彻夜不止的哭泣声,依然还是纠结不已的“乌鸟长泣”四个字。

    第三天,笼叔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战战兢兢的接触鹩哥。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做好了随时被鹩哥语言惊吓的准备,也做好了损失第三只鹩哥的心理建设,可是一整个上午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三天夜里,姑娘依然哭泣,哭得李嫂子和闺女心生烦躁,哭得小李心疼不已。笼叔做了个梦,梦见死去的两只鹩哥落在栅栏上骂他。

    其中一只骂道:“亏你养鸟本事高,我说那么多话,你都没有反应。”

    另一只骂道:“就是就是,我都说话说死了,也不见你有半点动静,难道你只知道教我们说话,自己却在该说话时不会说吗?”

    梦里的笼叔倍感委屈,问道:“你们两只臭鸟,竟然骂起主人来,你们说,我应该说什么话!”

    “我警告你乌鸟长泣,你倒是说声知道了呀!”

    另一只鹩哥说道:“我告诫你鸣泣久伤,痴情子救,你倒是说声明白了呀!”

    笼叔摊开双手,急的浑身直冒汗,说道:“知道?明白?我知道什么,明白什么了?”

    两只鸟从栅栏上飞起,盘旋在笼叔身边,羽毛比以往更大,颜色比以往更黑,两张尖嘴异口同声的说道:“照办!照办!”

    两对翅膀掀起大风,迷了笼叔的眼,低着头不断地询问到底该照办什么。一番挣扎过后,他被李嫂子推醒,天色已经微亮,满头大汗的笼叔只说自己做恶梦,爬爬屁股起来干活。吃午饭时,笼叔发现儿子对待姑娘的态度特别反常,不仅偷摸的看,更是利用一切机会和姑娘说话,一双忧心忡忡又无比惦念的眼神写满暧昧。笼叔猛地意识到,也许鹩哥说的“痴情子”指的就是自己儿子。

    夜里睡觉前,笼叔望着窗外说道:“那姑娘今天晚上还得哭吧?”

    李嫂子抱怨道:“起初可怜她,也不觉得咋样,可这天天扰的人睡不好觉,可就烦人了,你说警察那边咋还没有消息呢?”

    “他们事多人少,效率低点倒不奇怪,可是……”笼叔说道:“这姑娘自己对这事也不上心,反倒是奇怪了,她为什么从来也不打听警察那边的调查情况呢?她不在乎自己是谁,也不在乎什么时候能回家?”

    李嫂子说道:“她自己说被人贩子灌药,可能把脑子灌坏了,不仅什么都不记得,人也傻了。而且你看咱儿子这几天的眼神了吗?八成是看上这姑娘了。”

    “真要是看上怎么办?”笼叔问道。

    “姑娘长得是漂亮,可如果脑子不好使,咱不能娶进门。”李嫂子说道。

    经过前几天的诡异,笼叔一直怀疑姑娘是乌鸦变的。可是说到姑娘的长相,实在是貌美如花,尤其皮肤特别白嫩,如果非得是动物成精,也得是白天鹅变的,绝不是乌鸦。胡思乱想中,李嫂子关掉灯,两个人一个被窝睡觉。后半夜时姑娘又开始哀怨的哭泣,李嫂子的耳中已听不见这般声音,睡得还算安稳。笼叔扒着窗户静静的观察,满脑子想的都是“痴情子救”四个字。

    正在笼叔脖子酸痛,准备继续睡下时,院中传来门声,一个模糊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