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未逃
面对生前不曾察觉的璀璨繁华,兄弟二人终在死后有所顿悟。他们沿路而下,错愕的是在山上期盼眺望时见到的灯火夜光,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而不见踪影,切实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县城,面对的竟是漆黑一片如同死城的景象。二人相视不免痛苦,难道做鬼后竟连人世间的繁华也只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二人缓慢行走在县城的柏油马路上,只剩黑暗中一丝冰凉的风。绕过一条街道,远处出现一道光亮,*文惊讶的看着*武,却未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分毫变化,他急忙问道:“你怎么这么冷静?”*武差异的问道:“我应该怎样?”*文指着远处的灯光,道:“万绿丛中一点红,这鹤立鸡群的灯光难道不值得惊讶吗?”*武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依然一片漫无边际的混沌黑暗,连忙道:“哥,你别吓唬我,前面没有你的亮光啊。”*文放下手,静静的望着远处亮光的店面,道:“同样是鬼,为什么我看得见,你却看不见?”*武兴奋的道:“正所谓同人不同命,咱们同样是鬼,未必也能遭遇相同的际遇,既然你能看见,或许这是对你的指引,不如过去看看吧。”见*文迟疑,*武继续道:“还记得时候去山里采山货,出来时你非有只兔子跑到另一条路上,我没看见,你偏看见,我懒得走动,你一个人去追兔子,后来虽然没有追到兔子,却在那边捡到二十块钱。”*文当然记得这件事,眼下不免默默点点头,让*武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朝亮光的店面走去。做鬼与做人不同,总要利用成人的心态去研究一段新的人生。做鬼与做人又有相同的地方,总会对未来一无所知。*文快步向前走去,期待此次际遇能和当年追兔子时的际遇相当,不求图谋改变,但请周转片刻安宁。县城里虽然漆黑一片,路却还是原本的模样,*文意识到前面亮灯的店是何清的店,何清是他的好兄弟,擅于纹身,开了一家纹身店。*文很兴奋,也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吓坏好兄弟。矛盾中越来越接近店铺,临近时闻到一股生rou的味道,原以为是何清的纹身店,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一家rou铺。*文站在rou铺前,看着里面的男人干活忙碌。他有些心惊,自己终究是个鬼,对生rou的味道竟会如此敏感。看着rou铺里桌案上摆着的一块块猪rou,*文想起自己沦落到今这个地步,全是拜那批问题猪rou所赐,就觉得一阵心塞。转身往回走,与*武汇合,对于弟弟的各种问题,*文无心回答,只简单的了几句。当*武听见何清的名字时,回忆着道:“何清是个特别有个性的人,也是个挺缺德的人,还记得他的那个怪癖吗?凡是遇到不懂纹身还愣是要纹一大片的人,何清就会想方设法刺进去一个打伞模样的男人,他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符号,是对自己创造出来的艺术的署名。”*文道:“当然记得,每次看他绞尽脑汁却不是研究如何让刺青的画面更加完美,而是如何把打伞男人完美的隐藏在纹身中,就觉得找他纹身的人特别可怜。不过不得不佩服何清的本事,总能隐藏得那么完美。”二人回到家中,和老母亲了见闻。日子一过去,老人家的魂魄出现涣散不稳的情况。整日里只能躺在棺材中不得离开半步,否则便会相当痛苦难受。兄弟二人没有办法,只能珍惜和老母亲在一起的每一,等待分别一日的到来。后来做鬼做得久了,*文和*武制造幻象与梦境的本事越发成熟,他们整日潜心研究,像个拥有超能力的孩兴奋无比。最终他们创造出完美梦境,将老母亲的魂魄置于梦境之中,虽然依然虚弱,但依托梦境稳固,却也不至于像在外面那样有消散的风险。一夜里,闲来无事的*文问母亲道:“您那见到的卖rou人会不会卖的也是有问题的猪rou?”老母亲温和的道:“管他呢。”“我是在想,如果每一个人都愿意卖有问题的rou,我又何必与邓老九撕破脸面,如果一切照旧,就不会害死新武,我自己也不会愧疚中一头撞在石头上,也就不会被邓老九砸死了。”*文望着梦境中的夜色,道:“咱们娘仨也就不至于在这里躲清闲了。”老人家察觉到儿子有所想法,问道:“儿啊,你这些是想做什么?这里只有咱们娘三,没什么不能的。”*文皱着眉头,攥着拳头道:“我想去考验那个卖rou的人,如果他卖的rou有问题,我就要好好教训他,如果他卖的rou没有问题,我的死也就没有那么冤了。”老人家道:“底下卖rou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个全都考验一遍吗?”*文起身道:“就让那个人成为下卖rou人的代表吧。”此事虽然对下卖rou人的名声不公平,却依旧还是进行了下去。傍晚时分,*文摇身一变,化作好兄弟何清善用的打伞男人的模样,朝着县城的rou铺走去。为了让雨伞的出现没有那么突兀,为了震慑卖rou人的心情,上下起瓢泼大雨。在梦境的制约下,rou铺店主李大壮代表下卖rou人接受考验,只可惜结果相当不尽如人意,最终一遍遍被噩梦折磨,苦不堪言。事情总算完,神棍阿宏道:“难怪李大壮的胳膊上有个打伞男人的图案,原来是何清给他纹的,李大壮的rou铺之前或许是何清的纹身店,如此潜移默化的关系才会将*文引向李大壮。*文自称只认识李大壮的rou铺,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前身是何清的纹身店,他心中对兄弟有一丝牵挂,才在茫茫黑暗的县城见到唯一的亮光。”老人家道:“如果李大壮第一次送来的rou就是好rou,新文和新武也不会为难他,可是他没有经受住考验,将两头有问题的rou送了过来,所以我才活该。不过这些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在这里帮儿子一起吓唬李大壮,现在随着儿子们的消失,梦境也要消失,身在梦境中的我没有办法离开,将会和梦境一起消失,这就是我的报应吧。”神棍阿宏道:“您的是非对错自有判断的地方,绝非随同梦境一起消失。我已经过,只要沟通得当,自会有所帮助。我会在梦境消散之前将您从中剥离出来,送到您该去的地方。”老人家问道:“我的两个儿子去了哪里?”“关于水牢灾的问题,我了解的并不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如何。”神棍阿宏道。老人家苦笑一声,道:“那就请你将我带出梦境,送往阎王爷和判官那里去吧,也许他们知道我儿子的下落。”“这么来,咱们达成约定,您不再纠缠李大壮了?”神棍阿宏问道。老人家平静片刻,道:“我不去纠缠,然而又有谁会去惩罚那些做尽伤害理之事的人呢?”话不容多,梦境变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出现浅白色凉着光的裂痕。神棍阿宏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轻轻放在地上,嘴中不断念动。守在一旁的曾孙仲康也没有闲着,凭借自己的本事竭尽全力的帮助阿宏叔稳定梦境,为他剥离老人家的魂魄留出更多时间。在他的帮助下,梦境被拖延将近一分钟,正是这多出来的一分钟,为神棍阿宏稳定老人家的魂魄立下汗马功劳。梦境彻底消散,院子消失无踪,神棍阿宏和曾孙仲康站在空地上,左右两边插在纸钱孔中的香依然燃烧着。代梦已经结束,从香燃烧的进度来看,阳世间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神棍阿宏捡起地上的玻璃瓶,用红布封住瓶口,等到适当的时候再去送走老人家。几后的上午,警察出现在古井村,根据秘密举报人提供的线索,对刘家的老宅子进行挖掘,并在院子里挖出四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大诚过,院子里有四个坑,其中两个躺着*文和*武,另外两个看不清楚,眼下的四具尸体佐证了大诚的话,只是另外两具尸体又是谁的呢?随后的一,有位古井村的老人找到神棍阿宏,谨慎的道:“有一晚上,俺为了抄近路,是从村子的老宅子那边穿过来的。当时原本四下无人,可俺却听见一些声音,心这么晚了什么人会在这里干活?俺偷偷的走过去看,竟然看见一个男人将两个男人埋进刘家的院子里,动作还特别的快!”神棍阿宏道:“您的应该是邓老九埋*文兄弟二人的尸体吧?”老人连连摇头,道:“如果是那样,俺来找你做什么?俺认识那个男人,他就是刘家早年间横死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文和*武的爹!而且他埋的根本不是*文和*武,而是另外两个陌生的人,一个身材瘦,一个体格还算魁梧。”神棍阿宏明白了老人的顾虑,意味深长的道:“您的这件事很重要,我会去处理,至于您,请把这枚符收好,晚上不要再去老宅子那边,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老人之前见到不该见到的,自是吓得不清,这会儿见警察果真挖出尸体,才连忙告知神棍阿宏诡异之事,以求心里平静。老人拿着符离开后,神棍阿宏道:“诚诚,看来你在另外两个坑中看不清楚的尸体有答案了,或许就是杀害*文和*武的那帮人中的两位。”“您是杀死*武的瘾君子瘦猴,和杀死*文的邓老九?”神棍阿宏道:“老宅子的房间里摆着他们爹的遗照,*武又是死在遗照前,如果他们的爹当初真是横死的,魂魄害人的勾当的确有机会上演。”“如果死的真是邓老九,咱们那偷着报警时连带的关于邓老九的事,警察就调查不下去了吧?”神棍阿宏道:“现在尸体在警察手里,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去办吧。我昨送走*文的老母亲时,她很激动,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她的男人没有走远,她会在路上找一找他,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必再参与其中了。”大诚又问道:“阿宏叔,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别扭。”“哦?来听听。”大诚特别严肃的道:“李大壮把有问题的rou卖给酒楼、饭馆,却一直没有被酒楼和饭馆的人追究责问,是不是因为那些人图便宜才没有找李大壮对峙?”神棍阿宏道:“经验丰富的厨师一眼就能看出rou的品质,他们既然不,自然是因为利益原因不愿意。”周末的中午,大诚送敏回县城的学校。在饭馆吃午饭时,大诚破荒的没有点任何rou菜,这令敏颇为不解,以为大诚身体不舒服。看着旁边桌的客人大口吃rou的模样,大诚真心想问老板一句:“这些rou安全吗?敢发毒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