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脚步声

    马虎的工作压力很大，每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总会在睡梦中遇见可怕的事。当噩梦成为一种习惯，家里出现的那场诡异场面便没有立即引起他的注意，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然而不知从哪开始，他总会在睡着后听见屋里有动静，好像有人走来走去。每每睁开眼，却在黑暗中一无所获。马虎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他尝试着各种放松和发泄的方式，噩梦虽然减少，半夜里出现在家中的走动声却越来越清晰。那公司组织员工进行为期三的户外拓展活动，除了开会培训外，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做团队游戏上，不仅疲惫，还给平日里很少锻炼身体的马虎带来腰酸腿疼的感觉。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洗个热水澡，饭也没吃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一觉从下午睡到傍晚，从傍晚睡到夜里。正是香甜无梦，睡得最自在的时候，家中再次传来走路的声音，和以往模糊不清的感觉截然相反，脚步声清晰得就像在耳边。马虎再也无法装睡，警觉的睁开眼，没有勇气窥视黑暗中的真相，第一时间打开床头灯。随着灯光覆盖在卧室的各个角落，脚步声戛然而止，马虎壮着胆子检查房间，出租屋本就不大，根本没有藏贼的地方，既然没有人进来，刚才的脚步声又是哪里来的？自从高中开始就一个人在外居住，很少再和奶奶聊的马虎立刻想起儿时听到的各种恐怖故事。经过奶奶声情并茂的演义，每一个故事都极具想象空间，但凡脑补一下都能把人吓尿。比如无家可归的鬼鸠占鹊巢，无头厉鬼误入房间找不到出路，又或者是房子以前的主人死后回来继续居住等等。儿时记忆在特殊环境下被唤醒，马虎一时间胆起来，连双腿都不敢放在地上，生怕从床底下伸出一双手把他拽到阴曹地府去。他蜷缩在床上，靠玩手机转换心情。美国发生枪击案，死了不少人，台湾议员又打起来，不仅摔椅子，还用辣椒面，自己喜欢的中超球队客场逼平对手，微信的工作群里有人发红包，已经被领光。沉迷在浩瀚的碎片化新闻中，了解全球发生的大事情，马虎渐渐忘记身边的脚步声。肚中饥饿，煮一袋方便面，吃完饭继续睡觉。迷迷糊糊的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屋里再次传来脚步声，马虎再也无法忽视和自我欺骗，决定悄悄去看看。睡眼惺忪之时无法适应屋内的黑暗，脚步声却是清晰可听，像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从左往右，从右向左，不像偷偷东西，而是在t台阶上走秀的模特。双眼适应黑暗后，马虎果然看见一双皮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双皮鞋正是他自己的，皮鞋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马虎吓得浑身直哆嗦，这是皮鞋成精了吗？还是有看不见的鬼在穿鞋走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蜷缩在床上，偷摸的看着。走来走去的皮鞋最终停在鞋柜前，那是一个很破旧的鞋柜，估计在这个出租屋里已经有些年头，破旧得不敢用力打开鞋柜的门，生怕掉下来就安不上了。马虎的卧室正对门厅，皮鞋整齐的停在鞋柜前，鞋柜的门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马虎一时间没有忍住尖叫，在他喊出来后便立刻后悔，只能佯装着刚睡醒似的，自言自语的道：“又做梦了啊，真烦……”马虎继续装睡，成精的皮鞋或是看不见的鬼没有继续行动，好像在等待马虎熟睡。大概半个时后，马虎紧绷的心逐渐平稳下来，鞋柜那边又一次发出声音。眯缝着眼看去，鞋柜里的皮鞋、拖鞋、篮球鞋和跑鞋全都摆在地上，按照被取出来的先后顺序，一双双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截止到此刻，马虎总算明白，这不是鞋子成精，而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鬼正在饶有兴致的穿鞋走路！他依然不敢有所动作，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骑虎难下的躺在床上。正在这时，摆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马虎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爬起来接电话。公司那边有急事，要马虎提前两个时到公司。因为是在后半夜打的电话，对方还很愧疚，然而马虎却很开心，至少自己有了起床的理由。挂断电话，马虎壮着胆子起身去厕所，借机看一看散落一地的鞋。让他惊讶的是，那些鞋竟然都回到了鞋柜里，好像从未被取出来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倒在地上的鞋柜的门。马虎再无睡意，一亮就跑去公司。白浑浑噩噩效率低下，晚上和同事吃完饭也不敢回家。大家发现他的变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马虎支支吾吾的了一遍，被大家笑了一阵子，安慰他工作压力大，不要胡思乱想。接下来的几风平浪静，家里没有任何变化，那个鬼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鞋子似的，再也没有出现。马虎很开心，或许的确是自己压力太大胡思乱想，或许是鬼不再纠缠，无论如何只要不出乱子就行。谁料就在他渐渐不再关心这个插曲时，令人胆战心惊的脚步声再次传来。马虎相当绝望，晚上一个人颤巍巍的躲在床上忍耐，第二一早就和公司请假，无论如何也要去当地最大的寺庙找算命的人解决诡事。因为来的早，寺庙大门紧闭，只有几个算命的人在外面徘徊。他们看见马虎，立刻上来招揽生意，马虎病急乱投医，直接问道：“我遇见鬼了，您能帮我吗？”擅长算命的人未必会驱鬼，有些人回绝，有些人继续交谈。然而几句下来，即使马虎涉世不深也能发现那些人并不靠谱，着着就没了心气，不想再了。而那些擅于算命的人也发现这种事不能招惹，也就不再和马虎多谈。马虎一个人在寺庙外面转，黄色的墙根下有一位刚来的道士，道士打着哈切，慵懒的铺开一块画有太极图案的旧布，看见马虎后问道：“伙子，算命，取名，都可以啊。”马虎心翼翼的问道：“墙的后面就是寺庙，您可是道士啊。”道士笑道：“又有何不可？反正都是助人为乐。”“助人为乐？不应该是普度众生吗？”“普度众生？那还慈航普度咧！”道士道：“你想算命吗？还是想改个名字？”没有接触过这类事情的马虎实在无法接受寺庙外面坐着个道士的场面，道士虽然穿着道袍，看起来像模像样，可就是信任不起来。然而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他还是祥林嫂一般的道：“道长啊，我既不算命，也不是要换名字，您会驱鬼吗，我遇见鬼了。”道士眼一眯，道：“哦，遇见鬼了啊，那我管不了。”马虎并不失望，因为他压根也没有希望过，看来道士也是术业有专攻，眼前这位能算命、取名，却不会捉鬼、驱鬼。马虎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道士的声音：“伙子，你回来吧，我帮你。”面对马虎满脸不信任的表情，道士继续道：“你全身无碍，唯独双脚呈阴紫之气，从紫气位置判断，你所的鬼纠缠的不是你的脚，就是袜子或鞋，我的对吗？”如此准确的出问题所在，马虎立刻燃起希望，屁颠屁颠的回到道士跟前，坐在板凳上，将夜里的事情详细了一遍。道士仔细听完，让马虎把鞋脱下来，拿在手里端看时道：“真不知道你是胆子大还是无知，这鞋都被鬼缠上了，你还敢穿？”马虎道：“刚才不是了嘛，我所有的鞋都被看不见的鬼穿过了，我就是不穿这双，别的也还是一样啊。”“知道应该怎么做吗？你应该光着脚，哪怕出来后找个店买双拖鞋凑合一下，也不应该穿这双。”“我的脚是不是要出事了？”道士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看着手里的皮鞋，甚至还凑上去闻了闻里面的味道。马虎是个特别干净的人，鞋子里不会有任何令人不安的味道，却依然不好意思的看着道士，十分尴尬的问道：“道长，您这是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