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四鬼守门

    鉴于际遇，大诚尚未有过与阴鬼打架的经历，虽不惧怕，却也觉得相当怪异。经过铁老头的cao持，锁住猛凉汉手脚的铁链霎时消失，铁老头也跟着一并不见。大诚四下环顾，黑暗中除了亮着的红光和猛凉汉，再无其他，也只能凶巴巴的攥拳，准备对打。猛凉汉从骨子里就是个嗜杀之人，眼下总算摆脱铁老头的铁链，憋在心里的愤怒自然要发泄在大诚身上。四目现对，好似颇有默契，几乎同时出手。一阴一阳、一人一鬼，拳拳到rou，无片刻阴阳相差之意。大诚渐渐发现，虽然对方更为高大威猛，自己却也不落下风，至少打个持平还是没问题。猛凉汉以为自己可以碾压，事实竟然如此不堪，心下气炸，用石头一般的拳头和钢铁一般的臂膀狠狠击打大诚的脸。大诚立足不稳，脑袋发懵，被打翻在地。脸上传来的疼痛被身为男人的尊严彻底替代，大诚迅速站起，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同样鼓起肌rou，像个蒙古的摔跤好汉，目露凶光，挥拳而上。猛凉汉被打，虽不至于倒地，但是站姿已相当不体面，他惊讶于大诚的力气和凶狠的态度，准备祭出更大的力量。一场势均力敌的扭打变成拉锯战，大诚的拳头狠狠打在猛凉汉的脸上，猛凉汉的拳头死死撞在大诚的鼻梁上。你来我往好一阵子，一人一鬼谁也不落下风，却也没有占到便宜，彼此逐渐疲惫，最终双双力竭倒下。猛凉汉气喘吁吁的道：“如果给我武器，无论合不合手，你都会没命。”大诚道：“杀人偿命，我们现在的人没有你们那么野蛮。”“你很有意思，如果活在我那个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杀人。”大诚坚定的道。猛凉汉冷哼一声，道：“真想拧断你的脖子，扯掉你的舌头，可惜了一副好身板，装着个这么软的性子。”大诚咳嗽着率先坐起来，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杀我？”猛凉汉举起右手，看着红光中自己的拳头，道：“我那几拳下去你都还能坚持，就已经舍不得杀你了。”“你这种嗜杀成性的人还有舍不得的时候？”猛凉汉凶巴巴的眼神透过凌乱的长发打量在大诚的身上，片刻后道：“吧，你和外面那个老头想让我做什么？”大诚道：“我们得到一个雉鸡镜，雉鸡镜中有一阴鬼，我们要你将他带出来。”“这种破事用得着请我出马？”猛凉汉问道。大诚纲要张嘴，身后传来铁老头的声音，道：“猛凉汉，你的时代太早，又为人蠢笨，不知关二爷，不晓雉鸡镜，甚至包括你自己的时代都有太多不懂的事，对于出这样的蠢话倒也不足为奇。雉鸡镜是邪物，往来多少前辈都没有进去过，我们可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利用你走此一遭。”“利用？你还真是有话直。”猛凉汉问道：“你既能把我困住，想必也困住很多鬼，为什么偏偏要我进去？”铁老头哈哈一笑，道：“我擅养鬼，手里的鬼自然不少，然而我们彼此有约定，只要他们助我，时间一到自然放他们离开，当然舍不得让他们冒如此风险。你则不同，咱们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就算进去后出不来，我也没有损失。”猛凉汉道：“你这老头，出的话没遮没挡，真是难听！不过也好，省得猜来猜去浪费时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也得允诺我一件事。”“来听听。”铁老头平心静气的道。猛凉汉指着光膀子的大诚，对铁老头道：“他的事，你能做主吗？”四下传来神棍阿宏的声音，犹如千里传音一般道：“我可以做主，有什么事和我。”猛凉汉道：“我会帮你们处理什么鸡什么镜的事，但是事成之后我要留在他的身边汲取阳气。”大诚一愣，问道：“你一个阴鬼，要我的阳气做什么？”神棍阿宏冷笑一声，道：“以阳驱阴，你想用这个办法躲避阴曹地府的惩罚与追杀？”猛凉汉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答不答应？”神棍阿宏道：“我且问你，你当真不知什么是皎熊命吗？你就不怕这位年轻人将你反噬？”“哈哈哈，我不知道皎熊命，也不在乎，我只信自己的本事。”猛凉汉道。“那好，我答应你的要求。”神棍阿宏平静的道。交易谈成，铁老头带大诚回到外面，对关二爷磕三个响头后从窄的门里钻出来。铁老头大声道：“猛凉汉阴气太重，怎么可以把诚诚的阳气给他，难道你不顾诚诚的命了吗？”神棍阿宏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有办法。”既是商量妥当，众人着手准备起来。铁老头将符纸剪成衣服的模样，用朱砂在上面写写画画，而后一把火烧了。这是在给猛凉汉烧衣服，总不能让他光着屁股钻进雉鸡镜。神棍阿宏用一把刀一层层刮掉蜡块，把封在里面的雉鸡镜和道袍取出。这是铁老头第一次亲眼见到雉鸡镜，被其精湛的雕刻技艺吸引，此物如果不是邪器，绝对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大诚问道：“阿宏叔，您现在怎么不担心雉鸡镜做怪了？”神棍阿宏道：“你先去看看这间房子外面有些什么。”大诚憨憨的点点头，戴上玉石，和瓜头一起来到屋外。戴上玉石意味着建立介灵依附的关系，依托此关系，大诚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就能见到平时见不到，或者开眼才能见到的阴鬼。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除了自己身边跟着的瓜头外，门口竟然还站着一个阴鬼。屋里的神棍阿宏大声道：“围着房子转一圈。”大诚照做，原来屋子的四堵墙前各站一鬼，共四个。大诚回到屋中，神棍阿宏解释道：“这叫四鬼守门，可将阴邪之气挡在外面。这屋里除了瓜头和猛凉汉，没有第三个阴鬼，雉鸡镜中的雉鸡精就算想蛊惑也没有机会。”大诚问道：“您就不怕瓜头和猛凉汉被蛊惑吗？”神棍阿宏道：“所以咱们动作要快，在被蛊惑之前就要行动起来。”铁老头道：“四鬼守门不会守到荒地老，一定要在他们受不住之前将一切搞定。”大诚又问道：“可是您的院子向来风水稳妥，怎么可能有阴鬼靠近？除非您是在担心自己养的这些鬼受不了诱惑。”神棍阿宏将雉鸡镜抱在怀里，众人朝窄门走去，铁老头解释道：“雉鸡镜蛊惑的阴鬼一定心有遗憾才会被利用，我选择守门的四个鬼都已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他们不会再被蛊惑，唯一担心的是守门耗费的阴气太多，怕他们受不了。”铁老头钻进窄门，继续道：“然而我养的其他鬼则不同，那些还有心愿的极其容易被蛊惑，倘若真心急切，怕是我也制服不住。再者，虽然我家院子风水稳固，然而雉鸡镜的蛊惑力量太强，面对具有足够吸引力的时候，漂在外面的阴鬼定会铤而走险。”大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钻进窄门，道：“这可真是件麻烦事，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前人的经验。”铁老头道：“我之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雉鸡镜，但是古籍中有着丰富的介绍。”和前辈相比，大诚读的书实在太少，这总令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特别羡慕曾孙仲康。雉鸡镜摆上桌，铁老头入定心神来到猛凉汉面前。由于刚才烧了一件纸衣，猛凉汉不再是裸露肌rou的原始人模样，穿着一身布衣，总算又文明起来。猛凉汉不再像之前那么狂躁，冷静却依然凶狠的问道：“老头，我现在就要去什么鸡什么镜中抓阴鬼了吗？”铁老头双手背后，像个武道家，气定神闲的道：“你去雉鸡镜中将夺走马虎双脚的阴鬼带出来，任务就算完成。不过有件事要提醒你，千万不要瞧雉鸡镜中的雉鸡精，那可绝非一般阴鬼，回望多年，多少高手大师……”铁老头话未完，猛凉汉满不在乎的道：“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别忘了咱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