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脸
不过当她望向水面，发现小男孩掉下去的地方，水面果然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点点涟漪微动。用视线在岸边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卓琪华的心头隐隐浮现一缕不安，眉头再次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小姐，怎么办？”红萝见此情形，急得直跳脚，拉着卓琪华的衣袖一顿猛摇。她倒是很想亲自去救人，无奈不识水性，下去了也是白送性命，可若是让小姐去吧，小姐又是被他给救上来的，更加指望不上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卓琪华被红萝那么用力一摇晃，出走了的神智终于归位，后知后觉的记起，她踢人的时候不小心使出了暗劲，小男孩落水之前恐怕已经昏迷过去，就算他的水性再好，此时也只剩下等死的份了。 “糟糕！”卓琪华低叫一声，当即撩开红萝的手，拔腿冲向河边，然后以一记标准的鱼跃式姿势一头扎入水中，游向小男孩掉落的位置，再潜入了河底。 老实说，卓琪华刚清醒过来没多久，脑子还迷糊着，对于她目前所身处的季节并没有很深刻的了解，刚一进入水中，冰凉的河水让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大冷战，脑子顿时无比清醒，算得上是“神清气爽”了。 而她，总算在这一刻最真切地感受到了河水寒冷的刺激，那冰冰凉凉的触感，皮肤收缩的疼痛感，一层层冒出的鸡皮疙瘩，无一不真实得让她就是想要自欺欺人地说是在梦境中，也做不到。 既然不是梦境，那残酷的现实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不把小男孩救上来，她会害死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卓琪华张大了双眼，努力在水中搜寻着小男孩的身影。幸亏河水的清澈帮了她的大忙，很轻易便找到泡在水中一动不动的小男孩。那张苍白的小脸，紧闭的眼眸，抿得紧紧的双唇，无一不在告诉她，他的生命极有可能随时消失。 卓琪华憋着一口气，飞快潜游到他的身后，把手臂从他的后背穿过腋下，一把捞起他，用尽全力把他往水面上带。 所幸这条河流并不宽大，河水的流动极其缓慢，两个加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很快游到了岸边。 不过在把人带上岸时，卓琪华头痛了。 别看小男孩的骨架小，整个人瘦骨嶙峋的，毕竟是个实打实的男生，比起内芯是个成年人，实际上身体却是属于女童的卓琪华来说，重了不是一星半点。身量不足，力气不足，之前还在水里泡了一场，体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她独自把人推上岸——她只想冲天狂吼一句：皇桑，臣妾做不到哇！ 连续往上推了好几次，全部失败了。 她不仅无法把小男孩顺利推上岸，连带着她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喘气声越来越大，手脚开始发软无力。如果此时再没有人上前帮忙，不止是小男孩，就连她自己也会被拖累得沉入水里，与他双双葬身河底，做一对“苦命鸳鸯”！ 嗷，该死的红萝偏偏在这个时候神思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知道站在那边发愣了，完全没有要上前来帮忙的意思啊。 “红萝，还不快来帮忙！”卓琪华咬着牙，喘着粗气叫道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打定主意最后再努力一把，如果依旧不能把小男孩救上去，她只得放弃他自己爬上去了。扪心自问，她还没有伟大到为了一个陌生人而让自己陷入险地之中。 可转念一想，她真的能够就此放弃他的生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卓琪华犹豫了。 不管怎么说，小男孩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她能够放手让他去送死，那岂不是恩将仇报，连猪狗都不如了吗？ 她真的没有办法放手啊！ 内心的纠结不过瞬间，卓琪华须臾便下定了决心，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她再次把小男孩揽紧了一点，哪怕手臂已经酸痛发着抖，也绝不放手！ 红萝被卓琪华一叫，骇得全身大震，总算回过神来，呐呐应道：“啊？哦哦……小姐……奴婢来了……”一面应着，一面忙不迭的走到河边，小心翼翼地拉住卓琪华递上来的小男孩的手臂，拼尽吃奶的力气把人往上拉。 大约是用力过猛了，红萝憋红了小脸，从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卓琪华乍一听之下，误以为小红萝在“开大”呢，笑得打跌，差点让小男孩再度沉入水中。 卓琪华赶紧收敛心神，与红萝同心协力、几经辛苦，终于和把人给弄上了岸。她本人紧跟着爬上岸，半跪在小男孩的身边，不顾自身虚软无力，扶着小男孩让他倒伏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要让他吐出胃中的积水。 出生于武学世家的她，平素最爱的就是武术和中医医术了，游泳虽说不是她的强项，但她仍然把该学的东西一样不落全学了个遍，此时cao作起来熟练无比，速度快得让一旁的红萝内心再次泛起了嘀咕。谁能想得到，前一刻还需要别人救助的娇小姐，一眨眼的功夫居然活力无限地跑去救别人，前后变化不要太大哟。不管是之前矫健的泳姿，还是现在轻车熟路的救人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似的。 红萝不由得开始怀疑，眼前的小姐或许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了。 可念头不过是刚刚兴起，她立即打了个大大的冷战，赶紧把不合实际的念头给强行压下去，要心里默默拜起了四方神佛，祈求佛祖不要怪罪于她。 在古人心中，大多数人还是比较信佛祖，敬鬼神的。 卓琪华不知道红萝内心的挣扎，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小男孩身上。 等他吐出了胃中的河水，她把他扶正躺平在草地上，然后跪伏在他的身边，捏住他的下颚和鼻子，深吸一口气，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 “小姐，不可以……这让人看见了……对小姐的声誉有碍……”红萝在一旁看了，惊呼出声，却在卓琪华抬起头瞪了一眼之后，立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含糊的声音。“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卓琪华满意了，低下头继续进行急救。 红萝捂住嘴，瞪着圆溜溜的双眼，谨慎地望向周围，直到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了，马上走到卓琪华的身侧站稳，然后抬头东望望西望望，掩耳盗铃地认为自己把小姐这出格的举动给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