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留在庄子上
交待完王康平所要做的事之后，卓琪华又把目光对准了王大柱：“王大柱？” 平静无波的声音，陡然令王大柱一震，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垂首道：“小人在！” “你可会做手擀面？” 这是什么问题？王大柱愣了愣，才收敛心神，沉声道：“会一点儿。”一般的人家都爱吃点面食，他又要亲自照顾儿子，自然会做手擀面，但他不敢在主子面前把话说得太死，万一做出来的口味不得主子喜欢，只怕主子会降罪下来。 “那成，去做一碗过来，我饿了。”卓琪华对着红萝使了个眼色。 红萝低眉顺眼地走出去，将一头雾水又忐忑不安的王大柱带到了厨房中，让他动手去做手擀面了。 趁着这个机会，吴mama赶紧走到卓琪华身边，小心询问道：“小姐，这是……”她也对卓琪华突如其来的奇怪要求感到莫名其妙，担心卓琪华会为难自己当家的，打算先探一探卓琪华的口风，到时好想出应对之策。 卓琪华转头，对上吴mama担忧的双眸，侧头微微一笑：“奶娘，你担心我会吃了他不成？”她要吃的是手擀面，又不是人rou，吴mama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吴mama窘迫地抿了抿唇：“奴婢不敢。”现在的卓琪华太有主见，她拿不准卓琪华的心思，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敬畏之意，说话不如之前大胆了。 面对吴mama的疑虑，卓琪华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她的打算：“行了，我不过是想试一试他的手艺，准备让他在集市开一间炸酱面馆呢。” “炸酱面馆？”吴mama在喉间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的意思，面上的不安之色更深。“可奴婢的夫婿并不会做这炸酱面，而且铺位的事儿并不好办……”背着卓府众位主子们另外开一间面馆，这主意真的好么？若是被他们知道，岂不是认为她们在打他们的脸面？到时不是更有借口发作自家小姐了？ 开一间炸酱面馆说起来简单，可实际cao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集市上虽说人来人往，比较繁荣，那铺位却也寸土寸金，好的铺位并不好找。就算找好了铺位，开店前还得有资金把铺店装修好，然后到官府报备留底，最后还要寻找看店的掌柜和伙计，以及洗碗的大婶等等……最最重要的是，一般受欢迎的店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势力，不然没办法保住店铺的安全，她们若是真的在集市开了面馆，恐怕会受到周围吃食店的排挤，店面如何维持得下去？ 总而言之，开店并不是想开就能开成的，最起码资金就成了大问题。 卓琪华没有正面回答吴mama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今日可曾见过张庄头？” “张庄头？”吴mama一愣，回想一下，缓缓摇头。“奴婢在集市未曾见到他，不过……”她迟疑地说出今天在集市听到的消息。“奴婢在集市见到张庄头家做粗活的小丫头，她当时正在药堂抓药，听说是张家的病得起不了床，张庄头正在家里守着她呢。” “病了啊……”卓琪华拖长了尾音，嘲讽地笑了。“知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她赌对了，张家的身上的那些首饰全是见不得光的，就算被抢了，也不敢去报官，因为他们没办法说清那些首饰的来历。 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和收入，根本不可能戴得起那些首饰，张家的为了向她们炫耀，过来时恐怕把全部身家都穿戴在身上了吧，这下子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还白挨了一顿打，可不得病得起不了身了吗？ 说不定还要病上好久，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过来找她们麻烦了呢。 吴mama看到卓琪华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思倒是和她想到一块了，也跟着笑了笑才说道：“听说是在回去的路上中暑了，倒在集市的路口，被旁边的商贩看见了，认出了她，跑去通知张庄头过来把她抬回去的。”至于张家的身上衣服裂开一道道口子以及身上有些疑似被打的青紫伤痕，因为没有亲眼看见，吴mama不敢多嘴说出来。 卓琪华有些意外地抬抬眉峰：“倒在集市路口？” “是的。” “中暑了啊。”想到吕计居然真的帮她把尾巴扫干净，卓琪华笑得更欢畅了。 她还以为他行事大胆无所顾忌，会任由张家的倒在庄子门口，冒着被官差查抄的危险不管不顾呢，结果还是怕了那点小麻烦。啧，没意思！ 得到想要的消息，卓琪华摸了摸腰上的小荷包，感受里面的几颗小金珠在指尖滚动，觉得它们是那么可爱，用起来也更加放心了。 “小姐，奴婢斗胆问一句，你最近是不准备重回卓府了吗？”吴mama把卓琪华最近的举动细想了一遍，一个大胆的推断从心底升起，锻炼身体、练字、养狗、开店铺……由这一系列的举措来看，想必卓琪华是准备长期在这里住下去了。 “暂时不准备回去了。”果然，卓琪华在吴mama面前根本不想掩饰她的打算。“在这里住着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可是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卓府的嫡女，怎么能在庄子这种乡野之地长大呢，这传出去，将来小姐怎么寻找婆家，如何能找得到良配呢？京都里那些大家族也必定不会愿意和小姐结亲的，这可怎生是好？”说来说去，吴mama担心的就是卓琪华没办法找到好的结亲人家，没办法嫁出去。 卓琪华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更深了：“我们是商贾之家，虽说家里有那么点钱，但地位却是最为低下，这样的身份，能找到好的婆家么？”对此，她严重表示怀疑。“与我身份最相配的，自然也是商贾之家了，可那样的人家势必会三妻四妾，后院一团乌烟瘴气，我懒得花费精神与她们周旋，也没那个功夫与她们斗来斗去。” “可是，这世道不都这样么？” “世道是这样没错，但不代表我必须委屈自己。”卓琪华的双手放在吴mama的手背，大大的眼睛刹时蒙上一团雾气，表情泫然欲泣。“我的母亲是怎么没的，奶娘想必最清楚了，你忍心看我将来同母亲一样，处于那样的后院之中，最后却死得无声无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