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色

    卓琪华最近一段时间的小日子过得有点小滋润，她的“卓家秘制面馆”顺利开张了，生意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

    由于手头不宽裕的缘故，他们没办法盘下大一点的店面，好不容易在集市最边缘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几乎被人废弃的店面。店主人本来已经准备放弃它了，只留着它当成堆积货物的小仓库。王大柱找上他的时候，把他乐得不行了，基本上没怎么费力便租了下来，甚至还多送了几张桌椅当附赠品。

    虽说只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店面，里面勉强放两张桌子便转不过身来，来迟了的客人只能坐在外面临时搭建的雨棚里。但如此简陋的条件，依然无法阻挡人们那一颗属于吃货的心，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喜得吴mama和王大柱等人整日笑得合不拢嘴，擀面擀得更起劲了，手底下就没有停过。

    最初店面里只有王大柱一个人在独自支撑着，吴mama做完了手头上的活计后会跑过去帮他，没想到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好，没办法，他们只好又到人牙子那儿买了两个伶俐的小厮和一个年轻健壮的厨师过来帮忙。

    一碗面，卓琪华定的价格不高，不过是五文钱而已。

    她不准备走高端路线，要得就是薄利多销，然后在集市打响炸酱面的名头。况且小店有小店的好处，免得树大招风，生意做得太大了，反而引起别人的妒忌之心，给小店招来祸端。

    许多路过这里的人经过口口相传，得知这里的面好吃又实惠，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慕名过来试上一碗。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就成了小雾山集市最出名的小店。

    店里的生意好，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卓琪华不需要再为钱财担忧，便拜托在小雾山开设私塾的先生到京都的时候，帮她买了许多书籍及笔墨纸砚回来，除了之前要学习的那些才艺之外，又增加了读书和画画来充实自己。

    又因着对现代一首英文歌曲《let‘stalkaboutaman》和Yanni的纯音乐作品《夜莺Nightingale》中笛子部分旋律的喜爱，她还特地托人买了一把笛子回来，准备把那两首曲子的旋律学会。

    这么一看，她每日要学的东西真是不少，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恨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下来。因为熬得太厉害了，吴mama实在心疼得不行，每天到了时间便硬拉着她睡觉，不把她送到床上躺下睡觉不罢休。

    幸好她现在的脑子好使，有着成人的理解力与领悟力，学起东西来又快又好，常常能一举反三，学习进度快得惊人，惹得私塾先生连连大呼可惜，说她若是男儿身就好了，将来必定能创出一番事业来。

    卓琪华听了，面上不显，却在心里偷偷得意着，想着以后若是能够苏醒，她在现代社会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代国学大师的人呀。

    这天，卓琪华早早被吴mama押着躺在床上，头刚沾上枕头，很快便陷入了黑沉甜乡之中。

    然而平时不到清晨醒不了的人，意外地在半夜惊醒了，莫名地觉得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躺在床上，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安静，很安静，除了不远处的山林时不时传来几声昆虫的叫声及几声蛙鸣，周围一如既往地安静着。

    可是卓琪华就是不安极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股不知名的危险正悄然向她袭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到外面查看一下。

    刚从床上坐起身，在外间值夜的红萝听到屋里的动静，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外低声问：“小姐，是不是需要喝水？”

    卓琪华从床上跳到地上，几步跑到门外，压低嗓音说：“嘘……别大声说话，把我的男装取来。”

    “小姐？”红萝一听这话，以为卓琪华又想偷溜出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急急掀开门帘走进来，拉着卓琪华就想劝她。“有事儿喊奴婢们去做就是了，小姐快躺回去吧。”

    卓琪华没空向红萝解释那么多，挣开红萝的手，自己跑到立柜把那套男装找出来，迅速进入屏风后头换好，拿起摆放在床头边的棒球棒便走了出去。

    红萝见劝不住她，也匆匆跑回侧间换上男装，尽快跟出来。

    由于换衣服的时候太过匆忙，红萝的发髻有些散乱，头上的珠钗也歪了，可她顾不得那么多，草草穿好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卓琪华的后面。

    卓琪华蹑手蹑脚地摸到院中，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握住，然后藏在抄手游廊的一根柱子后，望着院墙的某一处出神。

    红萝也悄悄跟上来，躲在卓琪华身后，学着卓琪华的动作往院子的方向探头探脑地望出去。

    此时临近中秋了，月朗星稀，天空中只有一层薄薄的云层，大大的月亮挂在半空，星星都被它的光芒遮住，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种在垂花门侧边的两株桃树在地上留下一地投影。

    红萝看了片刻，没发现什么异常，忍不住贴近卓琪华的耳朵，轻声问道：“小姐，发现什么了吗？”

    热热的呼吸喷到卓琪华敏感的耳朵，让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没有回答红萝，而是伸手在红萝身上拍拍，示意红萝耐心一点。

    红萝见卓琪华神色紧张，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急忙抿紧嘴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静静等待着。

    就在红萝快要失去耐心时，一道黑影忽地掠上卓琪华紧紧盯着的墙头，速度快得红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卓琪华下一刻的举动却告诉她，她没有眼花，真的有人来了。

    只见卓琪华把她推到一边，自己站在游廊中，扬了扬手中的棒球棒，把三颗石子同时抛到半空中，用最快的速度挥动棒球棒朝它们击去。

    “咻咻咻”，三道细微的响声划破夜空中的寂静，石子化成三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墙头上的黑影飞去。

    直到这时，红萝才看清墙头上那个黑影似乎是个身量不大的孩子。

    黑影大概没想到他的出现已经被人发现了，刚在墙头站稳，就听到破空之声传来，情急之中，有些狼狈地挪动身形，在石子击中他之前，迅速避开了那些暗器。

    等他看清袭击他的“暗器”只是三颗石子时，微微皱了皱眉头，顺着石子袭来的方向看过去。

    卓琪华低低笑了声，将棒球棒扛在肩上，慢悠悠走出院子，让月光照在她的脸上。

    一个立于墙头，浑身充满力量，蓄势待发；

    一个站在院落，优哉游哉地扛着棒球棒，一脸闲适。

    四目相接，两个都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