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反应不对
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白姨娘之后，卓琪华扬眉抬头，柔柔弱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望着卓立行的小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惊喜与期待，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父亲，您是来接我回去的么？”为了以示亲近，她本应该喊卓立行为“爹爹”，然而对待这样一个全无好感的便宜渣爹，她实在叫不出口，喊他“父亲”已是很大的让步，更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要她再喊得亲热一些，她宁愿拿把刀出来直接抹脖子算了。 她很想做出一副乳燕归巢的姿势扑到卓立行怀中，无奈脚步刚动，便来了一个大踉跄，右脚“不小心”踩在左脚上，身子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扑去，吓得她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忘了开口向旁人求救。 若不是红萝和红缨就站在身侧，一人一边扶着她的手臂，见她情形不对，立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恐怕她势必会跌了个狗啃泥，当着府里下人们的面出了大丑。 红萝和红缨虽及时救回了人，却也被吓得够呛，心有余悸的同时，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很想当场抽回双手，以手掩面，不要再看到小姐在众人面前故意做出的蠢样。 明明小姐的身手灵活得连她们都自叹弗如，万万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唯一的解释是——她是故意的。 装！ 给她们使劲装吧！ 两个小丫鬟对卓琪华此番作为的用意是心知肚明，但卓立行和白姨娘不知道啊，他们只看到卓琪华当众闹了笑话，差点给卓府丢脸了。尤其是卓立行，看见卓琪华这个样子，心下更是不满，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要伸手扶卓琪华一把。 一年多没见面，卓琪华在他眼中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依旧是那个爱哭爱闹的骄纵孩子，如今还把身子给搞坏了，恐怕连路都走不了吧？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若不是为了卓府的面子着想，他早把她赶出府去了，如何还能留着她在眼前晃悠，整日里戳心戳肺的，见一次便会想到那个对不住他的女人。 想到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卓立行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心里头堵得发慌，更加的不想看见卓琪华那张脸了。 只因那脸，有五分与她相似。 她啊…… 卓立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控制右手，才没有把掌心抚上胸口那处引起剧烈疼痛的位置。明明说过不再去想她了，为何她的脸会一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紧闭双眼，仰起头，他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涩痛楚，眼神重新恢复之前的清明与冷酷。 至于白姨娘，她一心放在卓琪华身上，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卓立行有什么不对。 看到卓琪华即将摔倒，却幸运地被丫鬟救起，白姨娘在心内遗憾的同时，不忘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五小姐，你小心……”此刻她的表情是担忧的，声音是急切的，就连那惊呼一声之后，也顺势带上了淡淡的哭腔，仿佛她是一位多么慈爱怜悯又心疼女儿的母亲。 如果不是她的脚步停留在原地巍然不动，仿佛被粘住了一般，如果她的嘴角没有遏制不住地微微上翘着，眼底里流露出的遗憾是那么明显，那她塑造的慈母形象无疑是成功的。 只可惜，那两点太过明显的破绽将她努力做出的慈母形象生生打了个大折扣。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白姨娘喂，可长点儿心吧！ 卓琪华将白姨娘那浮夸的表演尽收眼底，内心腹诽不已，表面上则虚弱地朝身边的丫鬟苦笑了下，微微摆手，又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朝着卓立行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亲www.shukeba.com。”她又抬起苍白的小脸，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双目盈泪。“父亲，您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同一个问题，她连问了两遍，卓立行就算刚开始有这样的想法，面对如此焦急想回去的女儿，仍是下意识地排斥着。 不过是几息间，他便改变了主意，不想再接她回府了。 然，这个庄子是不可能再住下去了，倒不如另寻一处庄子，让她搬去便是。 卓立行清清嗓子，尽量放柔声音，摆出一副为女儿担忧的好父亲模样，低声道：“华儿啊，这庄子不好，为父接你去另外一个庄子养病，好吗？” 听到卓立行所说的前半句话，白姨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正想开口打断他，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本想着就算无法让他改变初衷，起码能拖一时是一时，若能推迟一个月再接卓琪华回府，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连她也说不准呢。 谁知他的后半句话却让她欣喜不已，微张的小嘴立时紧紧闭上了。原来老爷不是想接卓琪华回府里，而是搬到另一个庄子上，如此一来，她能做的事情便多了，各个庄子上都有她安插的人手，想要为难一个小女孩，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听了卓立行的话，卓琪华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喜形于色，几乎是飞扑到卓立行的面前：“真的吗？父亲？您真的要给我换个庄子吗？搬到哪里去？女儿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可好？” 这反应不对啊，她不是应该哭着喊着求着，跪地恳请他们一定要将她带回府里，而不是继续留在庄子上受苦的吗？怎么反而一副极其期待的样子，恨不得立时搬到新的庄子上去住？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卓立行和白姨娘同时不解地蹙了蹙眉头，眼底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疑惑。 卓琪华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呢，在那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父亲，您是不知道呀，这个庄子太过于偏僻了，也被废弃得太久了，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中，利用它来做坏事呢。你们过来时可看见前面那间普济慈善学堂？那儿前段时间才发生了一件大事，死了好多人啊，女儿听了实在是害怕，以至于夜不能寐……”她一边哭诉，一边掏出一块粗棉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中涌出的金豆子。 她不擦还好，一擦便暗暗叫苦，眼泪更是越擦越多，到了最后，那眼泪止都止不住，快要泛滥成灾了。 没办法，放姜汁的时候重手了点，一把擦在眼睛上，顿时辣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