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送行

    可惜，当吴mama听到是纳兰俊送过来的礼物之后，坚决不让卓琪华收下，还说这是私相授受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直到卓琪华拿出盒子里放着的一张小帖子，交到吴mama手里，让她看到帖子的内容，说是凤城先生送给她的礼物，吴mama才不再有异议。

    至于是不是真的由凤城先生所送，卓琪华表示不是很相信。

    毕竟这支墨玉笛太过于贵重了，凤城先生这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应该不会有那个财力弄来，她猜着，很可能是某人借着凤城先生的名头送过来的。

    对于这份礼物，卓琪华还是喜欢的，也就不管是谁送过来的了，大方收下便是。

    当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就连吴mama也忙着去做自己的事情时，卓琪华才让红莲进屋，跟她说说这支笛子的事。

    卓琪华一边摆弄着笛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纳兰俊送来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

    红莲张了张嘴，本来想把纳兰俊教她说的那些话说给卓琪华听，可当她接触到卓琪华那清澈见底却又了然于心的眼神时，犹豫了一下，仍是实话实说了：“吕公子明日一早便要走了www.shukeba.com。”

    “哦？”卓琪华心头一震，心情不知怎的，竟有些低落，拿着笛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既失望于他打算对她不告而别，又失落于他要走的消息，居然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而不是由他亲口告知。

    明明他昨天晚上找她了，不是吗？为何有一整晚的时间，他却只字不提？莫非他们的关系真的差到那种地步了？

    直到此刻，卓琪华开始反省自己对待吕计的态度，是否太过分了。

    很快，卓琪华便恢复了心情，自己安慰自己道，她昨晚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如今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得到证实罢了，有什么好低落的。

    想是这么想，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儿，只是她的笑容却不若之前的纯粹，有了些许勉强的意味。

    “小姐，我们明日要不要去送送他们？”红莲一边问，一边小心观察着卓琪华的神色，担心她会因这个提议而生气。

    她们几个小丫鬟一直都知道她和吕计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从未给过对方好脸色看，甚至彼此之间经常针锋相对，暗自较着劲，所以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幸好，卓琪华的脸色尚算正常，只是敏感地捕捉到红莲话中的字眼：“他们？还有谁要走？他们准备去哪里？”

    “还有石世孙、王韶一、厉峰和慕容昱，据说是去边关找石将军。”

    卓琪华一听，皱紧了眉头：“去战场？为什么纳兰俊不去？”一向心大的卓琪华，心忽地被揪得一紧，突然觉得手中的墨玉笛有些烫手，竟再也拿不下去了。

    莫不是他送来的这个礼物，是真的带着永别的意思吗？是不是他也担心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毫无征兆的，卓琪华陡然恨起了自己的乌鸦嘴，居然在他要上战场的时候，说着那么不吉利的话，若是他有了什么不测，她一定不会原谅她自己。

    “吕公子说他不适合去战场上，而且京都也要有人留守着。”红莲还在坚持问卓琪华要不要去送行。“小姐，真的不去送送他们？”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个人也认识将近三年了，虽说平时被吴mama管得极严，多数都关在庄子里学习，与他们见面的时间极少，但暗中还是交流过彼此学习的经验。

    现在他们要走了，她和几个小姐妹总是有些舍不得。

    更何况，他们去的是那种地方……

    “我不知道。”卓琪华喃喃说着，脑子乱成了一团。

    “小姐……”红莲还想劝卓琪华。

    卓琪华却把她赶了出去：“你先出去，让我想一想。”

    “那……奴婢告退。”

    红莲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替她把房门给关上了。

    整个上午，卓琪华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无论做什么都不得劲儿，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到了下午，她终于下了决定：“红莲，收拾一些能用得上的物品，一会儿我们去庄子上送送他们吧。”

    由于她们所住的小雾山是在京都城门的南边，是从江南进京都的必经之路，而吕计他们要去的是边关，走的便是北边的城门，南辕北辙，如果要赶早送他们离开，必须很早起来，再赶到京都去，这样太辛苦了，倒不如提前到庄子上给他们送行算了，心意到了就行。

    “好咧！”红莲得到准确的回复，兴奋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带着红萝等人收拾东西去了。

    红萝和红缨等人也从红莲的口中得知吕计等要上战场的事，一个个吓白了脸，忙不迭的跑去库房翻找他们能用得上的东西。红豆更直接，从房间翻出她存了许久的钱，急吼吼的就要到集市上给他们买些跌打、刀伤之类的药物。

    经红豆这么一提醒，红莲马上想到她的拿手绝活，撇下众人，回房翻找她的“宝贝们”去了。

    一时间，庄子被她们几个人闹得鸡飞狗跳的。

    刚开始吴mama对此还颇有怨言，但当她听说吕计几人要上战场时，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跟着红萝等人进了库房，疯狂地翻找着，比红萝几个还要狠。

    等她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大包小包拖到慈善学堂时，差点没把纳兰俊等人给吓坏了，以为她们的庄子出了什么事，她们几个人要搬到学堂来呢。

    当听说她们是过来送行的时候，几个没心没肺的熊孩子欢呼一声，当着她们的面便蹲在那些包裹前便拆了起来，就跟过节时拆礼物一样，一个个都笑成了傻子。

    其实，卓琪华很想当面对吕计说一句：“保重！”可她踌躇了良久，仍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道，介意着他并未亲口对她说出要出远门这事儿，心里有股气憋着，干脆坐在前堂，动也不动，连问候都没有问一句。

    倒是纳兰俊隐晦地在卓琪华面前提了几次吕计的名字，可见卓琪华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得摸摸鼻子，偃旗息鼓，转身与小伙伴们一起拆礼物去了。

    至于吕计，照样提不起勇气来见卓琪华，就算卓琪华想见他，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躲开的。

    于是，两个脾气同样别扭的人，在临别的时候，居然没有见上对方最后一面。

    多年以后，当他们回想到当时的情景时，都在感叹着，后悔着自己当时那幼稚的行为。

    若是吕计在战场上出了事，恐怕他们都会留下终身的遗憾。

    卓琪华是，吕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