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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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块类似于令牌的黑色木牌，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中间只有一个字：“朱”。

    待老太妃看清上面的字之后，瞳孔剧烈收缩着，飞快将木牌反转，若无其事道：“都是些男人用的腌臜东西，你取它们过来作甚？没得脏了你的手，快丢了罢www.shukeba.com。”

    “哦……”卓琪华眼中眸光闪闪，知道老太妃想必是认出了什么，不过老太妃既然不承认，她也不便多嘴，乖巧地应着，将东西全部收起，随便找了个地方扔掉了。

    等卓琪华重新坐回老太妃身边，发现老太妃身上的精气神都泄掉了，眼眶红红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令卓琪华暗自唏嘘不已。

    卓琪华不知道老太妃受到了什么打击，之前跟着她逃亡的时候，累则累矣，最起码老人的精神还是很好的，可现在却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卓琪华猜，肯定是与那个木牌的出现有关。

    她不懂那个木牌有什么含义，也不清楚那个木牌与老太妃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照着老太妃大受打击的模样来看，那块木牌的出现应该是一件能让老太妃难过不已的事情吧。

    人老精，鬼老灵，能活着坐上老太妃之位，看惯了世事无常的人会因为什么事而难过呢？

    钱财？怎么可能，光看老太妃身上那看似简单，实则奢华的首饰便知道了，随便丢一件出来，也能让普通人不干活而过上滋润的小日子了。

    权势？护国公老太妃耶，说明她此生的地位已经到极致，除非坐上太后的位置，不然这世间还有谁的地位能有她高呢？

    算来算去，也只有家人能让老太妃在意的了。

    不过家人也有亲疏之分，那些个儿媳妇、孙媳妇之类的，虽说共同生活着，但没有血缘关系，再亲近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至于她的儿子们，算了下年龄，大概都个个已成了年，还有了孩子，就算再让老太妃生气，也已蹦跶不起来了，毕竟多年来老太妃早已了解儿子们的脾气，多少能看开一些了。

    所以，能让老太妃气急败坏的，只能是她的孙子辈们了。

    莫非木牌是某个人拥有的，而那个人又是老太妃所熟知的孙子辈？

    唉，儿女都是债啊，老太妃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孙子辈们给气成这样，也不知是祸是福。

    卓琪华思绪转了千千万，其实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她佯装一无所知的坐回老太妃身边，笑眯眯地望着老太妃：“老太太，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想必您家里的人要找过来了。”

    照老太妃这个精神状态，就算她们勉强赶路逃跑，想必也跑不远，还有可能让老太妃累倒，在路上受了伤反倒不好了，倒不如留在原地等人来救。

    也不知道吴mama等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这么久不见她，应该急坏了吧。

    老太妃冷笑：“怎么，你嫌带着老身麻烦了？”原本和善的她，语气突然变得尖酸刻薄，就连眼神也变得冷漠疏离。

    卓琪华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不答反问：“老太太，您觉得，您的家里人把您找回去之后，是会感谢我呢？还是会杀了我？”

    “……我护国公府之人岂是忘恩负义之辈？”老太妃脸色一沉，多年养成的威严将她身上颓废的气息一扫而光，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老太妃了。

    “那我为什么要嫌您麻烦呢？”卓琪华双手一摊，很是无辜地反问着。她知道老太妃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也没有跟老太妃多做计较，只是慢悠悠地陪老太妃聊着天。“说不定您家里人事后会送大堆金银珠宝来感谢我，我一下子成了富人，下辈子衣食无忧了呢。”

    “嗯，这话倒是有些道理。”老太妃也是一时气糊涂了，如今缓过劲儿来，倒觉得有些对不住卓琪华了，语气缓和下来。

    “那是自然。”卓琪华得意洋洋地仰着小下巴，眉眼笑得弯弯的，晃了晃小脑袋道。“我可是很见钱眼开的呢。”下一刻她语气却陡然一变，变得低沉而难过。“可若是我嫌您麻烦，丢下您，让您出了事儿，到时他们可不得找我算账，要了我的小命呢。”

    老太妃怔忡了半晌，语带愧疚地说：“好孩子，怎么会呢，是老身想岔了，你不会怪老身吧？”她伸手摸了摸卓琪华头顶软软的毛发，发现手感极好，忍不住又摸了摸，揉了揉卓琪华的额头。

    “怎么会呢。”卓琪华笑嘻嘻地任老太妃摸着，随后茫然问：“老太太，若是您出了事儿，您的家里人怕是会伤心的吧？到时候他们没有心情干活，耽误了家里的事儿可怎么好？万一您的儿子们要为了您搬到山上去结庐守孝，丁忧三年，那可怎么好？”她这话问得状似无意，实则大有深意。

    她是不知道老太妃与木牌的主人有什么纠葛，不过猜都能猜得到，若真是老太妃的亲人对老太妃下手，那是需要极大的决心的，而且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虽说她们两人只有短暂的接触，可老太妃看着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否则老太妃不会乖乖跟着她逃亡，一路上没有半句抱怨，真的是她叫怎么做，老太妃便怎么做，这对于一名常年处于上位者的人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卓琪华不相信这样的老人，会把自己的小辈们逼得做出鱼死网破的蠢事来。

    不管卓琪华所说的话能不能切中要害，反正老太妃是听进去了。

    老太妃最初看到那个木牌时，确实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认为那个逆子为了将自己除去，不惜借了外力请了杀手过来，就因为自己挡了他的路。

    可卓琪华的话从侧面提醒了她，同时让她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一想，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之处。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对于护国公府来说，终究是件大事，不说护国公府会不会因此而乱成一盘散沙，光是那个逆子的差事也有可能会受到影响。而且在圣人和太后那里恐怕也说不过去，他们会派人将此事一查到底，真相出来时，护国公府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直接被打入谷底。

    逆子就算再愚蠢、再不孝，也应该知道若想除了她，还不如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而不是选择这样明目张胆又容易被世人诟病的狙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