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要示弱
卓琪华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吧，看吧，果然是这样，她还没踏进护国公府的大门呢，人家就挡在门口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到头来，护国公府的门槛能不能让她进，都得两说呢。 她身边的红莲和红缨听到朝霞郡主和世子说的这些话，气得双眼充血，愤恨地咬紧了牙关。冲动的红缨甚至想冲下马车找他们两个理论，却被卓琪华用眼神制止。 红莲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急急拉住红缨，眼神中有着不赞同：“红缨你想做什么？” 红缨看了卓琪华一眼，不忿道：“他们在外面如此编排小姐，身为奴婢的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要出去和他们理论www.shukeba.com。”她还想再动，却被红莲死死拉住不放。 “然后呢？”卓琪华没有看向红缨，云淡风轻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甩了甩袖子。“你急吼吼地冲出去跟他们吵架，不就等于在众人面前落实我们攀附权贵的事实了吗？我们解释得越多，人们越当成是我们在心虚，所以才会试图借用吵架来掩饰真相，这，就叫百口莫辩。”说不定朝霞郡主和世子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才当众把她们拦在护国公府门口。 “可是，我们明明不是……”红缨眼眶都气红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卓琪华。她素来擅长用拳头打架，却不擅长打嘴架啊，就连一向温柔的红豆都吵不过，此刻又是在气极攻心的情况下，还能吵得过谁呢，不弄巧成拙就好了。 卓琪华再次无奈地叹息：“红莲，帮我戴上面纱，咱得出去露露脸。”光坐在马车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再被外面那两个人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子的呢。 此番被拦截，进不去护国公府也好，反正她人已经来过了，半路折返的话，也不是她的责任，就算老太妃要怪罪下来，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红莲默默取出早就准备好面纱，帮卓琪华戴好。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卓琪华看了看身边气愤的红莲和红缨，忽然笑道：“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你们的小姐我要出去示弱了，一会等着打道回府就好，都给我下去！”她将两个目瞪口呆的小丫鬟直接赶下了马车。 红莲反应还算伶俐，一下马车，立即收敛惊愕的表情，取出垫脚的小杌子放在马车旁，掀开车帘朝里面的卓琪华伸出了手。 卓琪华踏下马车的瞬间，周围有着片刻的寂静，人们的视线都投放在她的身上，不言不语。就连一直吵吵嚷嚷的朝霞郡主和世子也停止了说话，径自望着她出神。 第一眼看到的，是卓琪华的手，素白如青葱，十指纤纤，柔若无骨，让人眼前一亮，想着若是握着它，不知会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是她下马车的动作，优雅轻盈，仿若是从马车上翩然起舞而下，如精灵一般轻飘飘地站在了人们的面前，风一扬，仿佛她就要随风飘去。 今天她的打扮偏稳重，穿着一套绿色的襦裙，深绿色的宽腰带将她的纤腰束得不盈一握，腰间没有其他配饰，只有一块淡绿色的小玉佩，再配合她发髻上唯一的一根碧绿色发簪，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自然，就像是春天里生长在野地的那一片小草，鲜嫩易折却又不失生机。 当人们满怀希望的看向她的脸时，曾经带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有多深的失望。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较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微带笑意的明亮大眼睛，双瞳剪水，看到的人无不感觉到她在对着你盈盈浅笑。可惜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其他的部分都被遮住了，即使人们把眼睛给瞪得脱了窗，也别想能看清一分一毫，让人们无不遗憾地暗暗摇起了头。 就在朝霞郡主及护国公世子愣神的时候，卓琪华走到两人面前，对着他们行了一个礼：“民女卓琪华见过护国公世子、朝霞郡主。” 她的声音也如人们希望的那样婉转动听，声声入耳，不若一般的世家小姐那样有气无力，让护国公世子双眼蓦然发亮，找茬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只有朝霞郡主仍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上前一步站在卓琪华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就是那个卓琪华？”因为她的年龄比卓琪华大了两岁，身高比卓琪华高了半个头，在身高上她占尽了优势，所以她颇有那么点成就感，觉得自己无形中压制了卓琪华一头。 “是的，让郡主见笑了。” “你也知道自己好笑啊？那你还有那个脸上门？竟然想当本郡主的玩伴，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本郡主又是什么身份，你哪来的资格够当本郡主的玩伴了？” “很抱歉，民女确实身份不够，让郡主为难了。眼下还要劳累郡主与世子特意在门口等候民女，是民女的不是，民女自知愧不敢当，这就离开，绝不敢再次上门叨扰。”卓琪华一口气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字正腔圆。 众目睽睽之下，她把自己的态度摆得很端正，既没有谄媚、卑微曲膝地讨好对方，也没有恃才傲物、自视甚高地睥睨众生，她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只是这样而已。 就算明知道世子及郡主故意在门口为难她，她也没有将责任推到他们的身上，反而自揽其身，顺水推舟地将一切都说成是自己的问题，然后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至于她当众贬低自己的言语，反正她不打算在这里混，也就没必要在意这里的人对她的想法和评价了，哪怕把她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心机深沉之人，那也碍不着她的眼。 万一将来京都的人都流传她无德无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才华？能力？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在京都，讲究的是身份与地位，你有身份有地位，自然有人抱紧你的大腿，百般讨好你，没才华没能力？那就说你贤惠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有才华有能力？那更好了，各种才女的高帽尽往你的头上戴，让你美名传扬，马屁拍得啪啪啊…… 可若是你没有身份没有地位，那就只剩下把你往泥地里踩的份了，你没才华，那叫粗鲁不堪，你有才华，那叫不安于室…… 官字两个口，左说有理，右说也有理，端看说的人是什么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