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看穿
卓琪华慢慢把棋子放回棋盒中,漫不经心道:“师父,我最近又绣了几个荷包,自觉手艺还看得过去,不如,再帮你绣一个扇套吧?” “荷包?”凤城先生眉头一跳,用眼角扫了扫站在旁边伺候着的纳兰俊。 吕计在战场中失控一事,厉峰慕容昱和王韶一都瞒得很好,除了纳兰俊,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至于王韶一不小心弄脏了荷包那件事,凤城先生倒是知道的,因为纳兰俊想办法从卓琪华那里讨要了一个新的荷包,事后曾向他禀告过,还与他互相通了气,请他帮忙隐瞒一二。 没想到卓琪华突然过来说起了这件事,不说纳兰俊了,就连凤城先生自己也觉得心底里直犯虚, 纳兰俊正站在凤城先生身后,听到卓琪华提起荷包一事,也是眼角直抽搐,下意识就觉得卓琪华知道了点什么。继而又一想,当时卓琪华问都没问就把荷包给了他,事后就算想起来,也不会往吕计那边想,他一定是想多了。 为了不让卓琪华看出什么,他把头垂得更低,压根不敢直视卓琪华。 纳兰俊讨要荷包正是经由红缨之手,自然猜到了卓琪华过来说这些的原因,所以只是抿着嘴偷笑,用眼角偷偷扫了纳兰俊一眼,脸上笑意更深,等着看纳兰俊吃瘪的模样。 至于洗笔和红豆,因为他们对这件事不是很了解,就算知道也根本没有往深处想,所以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 卓琪华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之前送你的那个荷包本就是练手用的,平日里用来装些铜钱打发下人还好,送给你的话,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www.shukeba.com。” 送给下人的? 凤城先生和纳兰俊同时抽了抽嘴角,想到了之前被加急送到边关的那个荷包。 照卓琪华的意思,送到边关的那个荷包只是她的练手之作,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只是用来打发下人的,就算是流到外面,也算不得是卓琪华的东西,枉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它当成宝来看待着,其实它就是一根草啊一根草。 纳兰俊想到王韶一之前送来的那封哭诉信,总算明白为何吕计会在拿到荷包之后,不但不高兴,还气得不轻,把王韶一给臭骂了一顿,说他随便拿个荷包来敷衍自己,最后罚他去后勤部负责洗衣服,足足洗了一个星期,把王韶一哭得不行了。 原来,吕计早就知道卓琪华那个荷包不是她的贴身之物,讨去了也没有用。 凤城先生呵呵笑了起来:“既然是练手之作,华儿不如再绣个好的送过来?我保证这次一定好好保管它,不让它再丢了。” “丢了?”卓琪华扬扬眉。“师父,有些事,我们得好好说一说了。”她看了看凤城先生身后的纳兰俊和洗笔,尤其洗笔,她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什么事?”凤城先生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卓琪华意有所指,当他发现卓琪华的视线放在纳兰俊及洗笔身上时,会意过来。“阿俊,洗笔,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华儿,我们到书房坐坐吧。” “好。”卓琪华把手中的棋子一股脑儿全部丢进棋盒中,站起来看了看她带来的丫鬟。“红缨,红豆,你们留在外面,顺便去泡杯茶过来。”同时她还看了看自提进来之后,便一直被放到一边没动过的食盒。 红缨、红豆、纳兰俊和洗笔齐齐答应一声,全都识趣的避开了,或干活收拾棋盘,或去到厨房泡茶,忙着他们的事去了。 两个小丫鬟经常跟着卓琪华到这里来,对这里也挺熟悉的,完全不需要纳兰俊给她们带路,自来熟的忙活了起来。 走进凤城先生专用的书房,凤城先生等到红豆把两杯热茶及几碟糕点端进来,无声的退出去,并把门关上之后,才一边吃着卓琪华拿来的糕点,一边轻声问:“华儿,你想说什么?”刚才他的棋瘾发作,一直拉着卓琪华下棋,直到此时才记得要吃那些糕点。 “师父,你很看好我和师兄,能完成你当年的愿望?”卓琪华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她指的不是其他方面,而是指凤城先生想把她和吕计凑成一对儿。 凤城先生听出了她的意思,吃糕点的手一顿,心里默默念起来。这俩死小孩太早慧也不好,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没有了半点儿逗弄小孩子的乐趣,似乎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被他们两个看穿了,真无趣。
原以为吕计猜到他的想法已经够聪明的了,结果卓琪华也早看起来了。他自问自己一向掩饰得挺好,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流露过这样的想法,在人前人后也没有刻意制造出让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只想着顺其自然便是,没想到一个两个还是看了出来,实在太打击人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凤城先生没有回答卓琪华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他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卓琪华那一双清澈黝黑,仿佛能看进人的心底里最深处的大眼睛。 “师父,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卓琪华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凤城先生面前晃了晃,戏谑道。“你们大人的想法可骗不过我,我看得出来哟。” 望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凤城先生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也没有多大,十岁出头的小黄毛丫头,能大到哪里去?还想在他的面前装大人,小样儿! “是是是,我的小华儿长大了,许多事都看在眼里,但就是不说。”凤城先生这句话说得是半真半假。 经过三年多的接触,他很明白卓琪华的个性,知道有许多事她看得通透,看得明白,甚至连旁人的想法都能看得穿。但她就是太懒了,懒得去想,懒得去管,只喜欢冷眼旁观,看得周围的人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 不,准确的说,她把自己抽离于世事之外,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感,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世间,而只是一名看戏的旁观者。 以前的话,他觉得她的这一特质不错,起码能保持头脑清醒,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有时候该做的事,她也懒得去做。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在知道她早已把他的想法看穿了,却一直当做不知道此事的情况下,他有种自己脱了衣服在她面前跳舞的窘迫感。 被一个能当他女儿的小女孩看穿看透,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