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立德帝的询问
果然，卓琪华静静地跪在那里，脸上不见一丝惧意，而是用平和的语调将那天的情况娓娓道来：“秋狩那一日，民女应邀与突厥三公主比试骑射，必须骑着马绕比武场跑十圈。前面两圈时，民女尚未察觉到有何不对之处，但第三、第四圈过后，民女留意到那名宫女及内侍所站的位置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离陛下的距离又接近了许多。是以民女在后面每一圈经过高台时，都会留心观察一下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直到最后两圈才隐约猜测到他们的目的。因此民女才斗胆在陛下面前亮出武器，杀了人见了血光，破坏了那场比试。其实民女无意冒犯陛下圣颜，还请陛下恕罪……” “你倒是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比朕的许多大臣要细心得多……”立德帝笑道，他说的本是实话，毕竟她身边可是安插着他的人当眼线，对她的情况可是一清二楚。 可这句话听在卓琪华和吕计的耳中，怎么听都觉得有另一层意思。 做为一个女人，每日在后宅大院斗斗气，吵吵嘴，争争风，吃吃醋不就好么，心思缜密想干嘛？观察入微想干嘛？比皇上的大臣还要能干是想干嘛？ 细思极恐！ 卓琪华和吕计顿时被自己的想像给吓得冷汗涔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民女惶恐，断不敢与男子试比肩。只是因男女分工的不同，才在那日拥有一些小便利，在危急时刻恰好得到表现的机会罢了www.shukeba.com。”卓琪华赶紧向立德帝表明她的态度。 立德帝仍是那副平静到诡异的语调：“是吗？”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修身治国平天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胸中有丘壑，凿石堆山河，那日的心神都放在了两国的胜负之上，自是不会注意这些小事。而女子见识浅薄，只会将全部心神俱都放在家事后宅上头，****处理庶务，零零碎碎，啰里啰嗦，肯定比男子要细心许多，是以民女才能发现这细微的差别。”她说是解释着男女之间的区别，但实际上却是暗暗指出了，当日的刺杀是早有预谋。 那些刺客趁着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她和阿史娜丽的骑射比赛上，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比赛进程，尤其是关键的最后两圈，所有人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连帝后也在关注着比赛结果时，才让刺客们有机可乘，一举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当时卓琪华没有发现那两名刺客的不妥之处，恐怕在骑射比较进行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在宫女举刀刺向立德帝时成功射杀了那名宫女，说不定当时的立德帝已经被刺中了。 是受重伤还是遇刺身亡，就得看太子是怎么想的了。， 卓琪华和吕计曾经分析过，既然这场刺杀是太子所为，那么不外乎产生两种结果。一，是成功刺杀了立德帝，太子取代立德帝坐上龙椅。二，是刺伤了立德帝，那么下一刻太子便会“及时”冲出来保护皇帝，以身挡刀剑，身受更重的伤，成功在立德帝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取得立德帝的最终信任。 不管是哪种结果，太子在立德帝面前都刷够了好感，实在是最完美的结果。 只可惜卓琪华截了糊，在宫女和太监行动时插上一脚，随后又与吕许一起因救驾受伤，取代太子立下了这个大功。 太子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心里正堵得慌呢，也难怪他这几个月来以要为立德帝祈福为由，一直深居间出，整日躲在东宫抄写经书。 他这么做既是向立德帝表明了他的“孝心”，也是趁机将自己从刺杀事件中摘清出来，摆脱嫌疑。 “照你所说，倒真是凑巧了。”立德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但眼睛一直未离卓琪华的吕计，在吕计的眼中看到了对卓琪华的心疼与怜惜。 立德帝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光，笑容更深。 卓琪华恭敬地回道：“陛下鸿福齐天，就算没有民女也必能安然度过危机，民女只是正好跟着沾沾光罢了。”她把这次功劳都推到了立德帝的身上，半点也不敢居功。 吕计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卓琪华跪在那里接受立德帝的询问，不知道她的膝盖能不能受得了，眼见立德帝似乎还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不由得暗暗焦急。 想了想，他突然闷哼一声，伸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脸色煞白，一看就是旧伤复发了的模样。 立德帝立时将注意力转到吕计的身上：“吕爱卿，可是身子不适？” “是，可否容微臣先行告退？”吕计做出一副痛苦状，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一会宫宴就要开始了。”立德帝哪会看不出吕计的小心思，但吕计也确实是受了重伤，再加上之前中的毒也未能清除，他不敢冒险拿大臣的身体来冒险，以免落得不知体恤下臣的名声，被御史趁机上折子参他一本，直接把他们两个都赶出了养心殿。 卓琪华从地上爬起来，隐晦的看了吕计一眼，想上前扶着他，又怕立德帝有意见。 正踌躇不定的时候，立德帝开了口：“卓五姑娘，你扶着他出去吧。” “是，民女告退！”卓琪华急忙上前，扶住了吕计。 吕计暗乐，趁机靠在她的身上，与她一起退出了养心殿。 看着相扶相携离开的二人，立德帝对身后的福实笑道：“看这对小人儿，明明在意对方还在朕面前装无意，啧……” “陛下圣明，给了他二人缔结良缘的机会。”福实躬身道。 “朕倒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老六，可惜啊，他们两个是凤城先生的徒弟，是同门师兄妹，感情自是比旁人要深厚一些，是铭儿无缘啊。”立德帝说到“师兄妹”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也转为淡淡的遗憾。“迟了就是迟了，即使是朕，也无法决定她的心意。” 福实一听，不对啊，最后一句话里的“她”明显意有所指，再一想到卓琪华的身份，顿时了悟，不敢接话了，默默站在那里充当木头人。 做为立德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也是跟随立德帝最久的老人，福实一直都知道立德帝的心思，所以他很明白什么时候该接话，什么时候该装傻充愣。 立德帝也不指望福实会接他的话，说完后，自顾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