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电线杆上
今天是星期六，他们高三实行单休政策，也就意味着明天下午就得骑着车子来到宿舍，晚上照例有两节自习课，在这期间，他自然是在家里。 林宇和王亮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在校外的同学已经不多了，大多数停在校外没走的人都是在高中混日子的一些学生，头发留得长长的，不少学生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偶尔甩一甩头发，看起来十分潮流，他们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的桀骜不驯表情，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却不知道这种行为的他们在十几年后的人看来，真的很蠢。 林宇不由得摇了摇头。 试问这些孩子，有多少是家境殷实，父母就为他们规划好了未来？ 答案不能全部否定，但也很少，他们高中如此，在未来或许只能上一所普通的专科，甚至是走技校，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年少的放纵付出代价，谁都不例外，包括他自己。 林宇在校外注视的目光一顿，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手拉手走在一起的一对情侣，不正是许晴晴和杨学东？ 许晴晴似乎也看见了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跟杨学东说了一句话，那个高个子男生看了他一眼，目中带有一丝挑衅，还对他们得意一笑，在杨学东身旁，停着一辆白色捷达，片刻后，两人上车离去。 林宇的目光古井无波，即使是一个小县城，或许02年能开得起捷达的并不少，但能开得起捷达的学生却十分罕见。 “呸！一辆几万块的破车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瑟的。”王亮打抱不平道，“我说你小子就看开点吧，一件事认清一个人，明年就高考了，别让这些没用的东西耽误了学习，用你学霸的成绩亮瞎他们的狗眼，早晚让她后悔去。” 林宇笑了笑，知道许晴晴未来的他却也没就此事多发表什么意见。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聚，但他和王亮却是一个例外，这或许就是学霸与学渣的深厚友谊吧？ “我去，时间不早了，我先闪人了啊，咱们明天下午见。” 王亮摆摆手，跟林宇站了一会儿后，很快骑着车子离开了校门口，他家离这里比较远，再加上冬天六点就黑了，自然得赶早点走。 现在小卖铺里已经提前卖上了包装精美的苹果了，来预备即将到来的平安夜，在平安夜的第二天，自然也就是圣诞节了。 圣诞节那天到底发什么什么？ 心里那丝仿佛遗漏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感觉再度出现，林宇皱了皱眉，片刻后，他骑在车子上，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学校外。 当他来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林宇随意掉了一下头，视线突然定格…… 他看到了在电线杆上的一个白纸告示，林宇倒回去仔细读了起来，还没读完的他，心跳骤然加快！ “2002年12月17日，致5人死亡3人重伤的国家A级通缉犯吕富贵逃入本省境内，经调查发现，吕富贵身上携带有危险枪支，犯人情绪极其不稳定，望大家晚上不要在外逗留，提高警惕，对重要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奖励人民币20万元。” 这明显是刚贴上不久的通缉令，在介绍的右上方，还有一个彩色照片，从肖像看来，吕富贵不过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而已，他眼角有一颗痣，皮肤较黑，身子也很矮，只有一米五三，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人。 但，这件案子曾经震惊了整个江林省！ 因为逃到江林省的吕富贵，正好来到了秀林县，而时间，正是—— 圣诞节那天下午！ 那个时候的吕福贵身上带着一把手枪，过程中潜入了距离秀林一中不算太远的一所初中，兴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吕富贵拿枪闯进了初中的宿舍里，仅仅片刻时间，七条生命就那样黯然凋零，不少学生由于在自习室躲过了这一劫，后来，打光子弹的吕富贵被闻讯赶来的一些老师齐齐制服…… 这件事情轰动了他们整个秀林县，但事隔多年，也渐渐忘在了他记忆深处，若非看到了这个通缉令，他怕是直到圣诞节那晚都想不到。 在后来的记者采访里，吕富贵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也交代了当时的一些具体事情。 圣诞节那个时候，吕富贵是在中午抵达的秀林县，掏了几十块搭了个顺风车后，当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就去了那所林宇曾度过三年的初中，而在下午四点半和晚上这段真空的时间段内，吕富贵正是在男生厕所紧靠里倒数第二个便池蹲着，期间也有不少学生上厕所，但无一人发觉！ 林宇重生一世，就算是不为了那20万，他都有责任去阻止这场悲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七条命？ 今天是20号，而圣诞节那晚，则是25号，距离那天，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 从昨晚就担心的事情被他想起来之后，即使他的心理年龄已有30岁，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这并非年龄阅历可以解释的，面对一个穷凶恶极的持枪通缉犯，相信谁都平静不了。 不过好在还有五天的准备时间…… 林宇深吸一口气，直接蹬着车子离开了县城。 几天的时间里，那些告示除了他看到之外，也没有多少人们去注意那则通缉令，就算注意到，人们也会心里自动的闪过这样的念头：江林省这么大？怎么可能偏偏就来到了小小的秀林县？ 这也正是吕富贵来到秀林县后大摇大摆而没人注意到的缘故，归根究底，还是人们安逸太久，防范意识太差的缘故，不然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发生了…… 从县城去他们村，如果骑快一点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慢一点的话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林宇自然是骑得飞快，将自行车停在家门口的那个时候，才过了十三分钟不到，林宇就停了下来。 在他眼前是刚装修好的一个平房，修建围墙砌的砖是新的，就连暗红色的铁门都是新的，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感觉。 在记忆中，这里早已经破旧，就连大门都锈迹斑斑，十分冷清，而在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整日买醉…… “小宇？放学回来了？” 就在林宇在门口发呆的时候，身旁却突然走来了一个推着车子的妇人，林宇愣了一下，这是他们家的一个邻居，平日里跟母亲的关系不错。 林宇点点头，听到院里狼狗的声音后，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推开院门把车子推了进去，片刻后，林宇走进了屋子里。 刚推开门，林宇就看到了一个在记忆中难以抹去的背影，望着那个弯下腰的女人，林宇脑海中一声炸响，胸腔不由一热，停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女人名叫秦秀兰，今年39岁，尚属年轻的年龄，却已经和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人一样了，头发白了不少，背也弯了不少。 兴许是察觉到了林宇走进来，秦秀兰转过了身，看到女人的一刹那，林宇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难受感觉，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纵使他重活一世，纵使他在怎么做好了打算，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控制得住？ 这个在临死都握着他手臂，偷偷告诉他自己存了十几万，让他以后别乱花，好好攒起来，娶一个媳妇传宗接代的时候，林宇只觉得脑海里一直在嗡嗡作响，他咬破了嘴唇，整个人如同死了一样，他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他没尽到孝道，他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 “宇儿，你怎么哭了？你先别哭，你告诉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妈给你去讨个公道。”秦秀兰见林宇突然流出了眼泪，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走了过来，给林宇擦起了眼睛，一脸关心。 林宇急忙摇头：“妈，我没事……” 他早已发誓，这一世的他，一定不能让同样的悲剧二次上演！ …… PS：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