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手绝情信
肥雪润瘦枝,来年待发芽。踏着春雪走在城内的石板路上,各家商户都将门前的积雪清扫了干净。唯独有一家商户门前的积雪还在原封不动的铺在路上,路人来回踩着,白雪已变成黑泥,像是一块伤疤镶嵌在这条热闹的街市上。 一个清丽的女子在店铺内徘徊,焦急的拧着衣角,看似非常急切的样子,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妮子,推开店铺的门进如房内。 “媱儿,怎么样,可寻到寄奴哥了?”李清柳急忙拉过自己的贴身小丫鬟问道。 “哎呀我去寄奴哥家里,说是在哀鸣寺呢养伤呢,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啊,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媱儿,你再去一次找道怜或道规,将此信交给寄奴哥,切记一定要交给他手里。”李清柳郑重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札,递给媱儿。拿过信札的媱儿皱着眉头像是领受了生死大事,小心翼翼的将信札收好,她心里清楚,现在的小姐遇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刻,因为老爷已经决定要讲清柳小姐下嫁给王家那个什么油头粉面的公子,上次看到过一次,感觉像是一块肥rou噎在嗓子里,恶心的不行了。 告辞了小姐赶紧向刘家跑去,两只小脚踩到石板路上发出啪啪的脆响。右手紧紧贴放在胸口上,怕怀里的信札给弄掉了可不得了。 刘家大院内,佟雪梅正在给几个孩子上课,所谓上课无非就是练习一下写字,不让小家伙们出去乱跑,附近邻居街坊的孩子都送到这来了,白天还管一顿饭,刘寄奴为此从不吝啬钱财,在外面利用各种手段划拉的财富三分之一都投入到私塾上了,包括戈家湾的私塾,剩下的就都投入到泊月楼还有展月轩了,至于管理那是张阙和李清柳忙活的事,都交给她们了,他自己懒的管。 “青牛,把你的鼻涕擦干净,那么大的孩子了,还这么脏,长大了还能有出息么,快过来。”佟雪梅非常“温柔”的给男孩擦着鼻涕,鼻子被捏的疼,男孩往后直躲。 “把你们的字都写好,今天要识五个字,明天可是要考你们的。”佟雪梅说完不经意的侧脸看到一个小女子急急忙忙的冲进大门,脸上满是焦虑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便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小女子直接奔屋内而去,正好刘母在用针线纳着鞋底,听到外面进来个人叫自己,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去。 “大娘,道怜和道规在家么,这有一封我家小姐的书信,要马上送给寄奴哥,越快越好。”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个绢帕,郑重的交给刘母,。小女子正是媱儿,李清柳的贴身小丫鬟。 “这么急啊,那我去找他们,你放心一定交给寄奴。”刘母随手将丝帕放在桌子上。走出门外去寻道怜和道规两个孩子,媱儿丫鬟也随着跟着出去找。 佟雪梅在外面闪身躲进廊侧,看两人急切的跑出去,就往屋里看看,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丝帕,好奇的很,李清柳有什么话说非要在这里写着,还派个丫头来传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了屋子,展开帕子一看,是刺绣的手帕,女儿家贴身用的,上面是两朵荷花,交颈绽放,随之飞舞的一对艳蝶活灵活现的。而最扎眼的则是那腥红的血水写就的字迹。 “冬风劲吹冰雪刀,不敌一纸婚约催。 昔日幽梦帘内做,如今梦醒周身寒。 早已将心化作血,滴滴涓涓入君骨。 鸡鸣五日做人妇,奴哥怎的送贺仪! 四行话,句句带着怨气和清柳的急切,说白了就是父母逼婚身不由己,你刘寄奴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视我如何物?马上五日后就签婚约了,怎么的,到时候你来给我送个贺礼呗。讽刺加挖苦都有了,可还是希望你能得到消息来找我一起想办法。这是清柳要送信的目的。 佟雪梅看到此,一蹦三丈高,这清柳终于要嫁人了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刘寄奴迟迟不和自己谈在京口重新办婚礼的的事,他心里一定是因为清柳的关系在这样的。如今终于盼的云开见月明了。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啊,要不杀只****,最重要的是那鸡血有用啊。 赶紧把绢帕揣到怀里,奔向鸡笼子,也没管公鸡母鸡,抓一只就往厨房跑,刀起鸡头落,鸡血滴滴汇聚到一个陶土碗内,掀开外衣,撕开内衣的一块下来,摊开在砧板上拿着鸡毛的羽根开始写着。 “冬日正午照暖阳,一壶香酒入我腹。 君在佛陀面前笑,奴在脂粉堆里泣。 望眼尽处为谁容,嗟叹声声招寒鸦。 曾愿缱绻双飞蝶,而今你我各一边。” 挥舞鸡毛写作完成,赶紧重新包装好,放回到桌子上,那只鸡怎么办呢,埋了?太可惜了,炖了吧! “道怜你慢着点,别摔倒了。”门外隐隐听得刘母的喊声。不一会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男孩子,满头汗水的抓起桌子上的东西揣进怀里扭头往外便跑。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信交给大哥。”边跑边说着的道怜没有停歇,直接跑远了。 刘母望着半天才回身进屋,迎面碰到佟雪梅。 “娘,今天吃鸡!” 哀鸣寺内,最近确实热闹,各地来此的香客住满了寺内的房间,还好都知道是佛门静地,并没有过多的喧哗生。藏小小和慕容文卿每天都和慧云师傅在一起研究卦象,希望能从中窥视自己的未来,都想知道心里的想法能有实现的一天么。充满睿智的慧云师傅也格外照顾两个女孩子,也许是因为刘寄奴的缘故,偶尔还带着她们去见镜玄住持谈谈天说说地。 刘寄奴这些天异常痛苦啊,因为伤口愈合开始长rou了,痒痒的不得了,还不敢用手挠,偶尔像猪一样在墙上轻轻蹭两下。哀鸣寺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因为之前有从北秦逃回来的沙门中人曾经讲述过,一个俗名叫刘寄奴的人救助过她们,和尚尼姑传说着这个“假达摩”的传奇,住持和慧云大师都知道刘寄奴做的这些事,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 闲的无聊至极,在火盆旁烤着馒头吃,想着刘穆之的追女计划不知道进行的如何了,也不来告诉一声。那个女孩子真的很不错,可要把握好,真担心这个刘木头。发呆盯着火盆里的馒头,听到门外有人进来,一个小沙尼双手合什对着刘寄奴施礼道:“寄奴哥,外面有个叫道怜的男孩前来寻你,说有要紧的事,我带他来了。”
“大哥,可找到你了,快点给你,这是清柳姐派人来送给你的,好像很急的,娘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哎,哥,你这有好吃的么。”将手中的锦帕塞到刘寄奴手中就直接奔火盆的馒头去了。 拿着这个锦帕摊开在桌子上,完全惊呆了,看不懂啊,古文啊,繁体中的战斗机啊,找个人来帮着解释一下吧,推门正看到前面院子有个小沙尼用粟米在喂鸟。 “小师傅,你们寺庙可真富贵啊,竟然用粟米喂鸟,要是显得没事帮我看看书信吧。”刘寄奴招手叫一个小沙尼来帮忙。 这个小沙尼正是当初假冒支妙音的字迹写信给刘寄奴的那个恶作剧小尼姑-陵香。听到刘寄奴的喊叫,赶紧撒光手中的米,蹦跶着来到刘寄奴的屋内,歪着小脑袋展开带血的锦帕,一看满目的血书,赶紧用手捂着了眼睛,然后轻轻伸展开指缝窥视, 就这么看了一会对着刘寄奴说:“好像你被人给抛弃了,喏,这里写的很清楚,曾经是要做一起飞的蝴蝶,现在你和她每人飞一边。” “什么每人飞一边啊,谁把谁抛弃了啊。算了,我还是换个大人吧,你先继续喂鸟吧。”拍了拍陵香的肩膀走出了屋子,直接去找慧云师傅。 转了一大圈终于在罗汉堂内见到了臧小小和慕容文卿,慧云师傅正在给二人讲解卦签上的说明。两人听到刘寄奴的说话声,赶紧不约而同的把卦签藏到自己的怀里,好像是有多大的秘密一样。 “慧云师傅,你帮我看看这个上面都写的什么意思啊。”刘寄奴拿出血帕递给慧云师傅。 看了两眼血帕又看看刘寄奴,轻声说:“寄奴啊,这上面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不必再纠缠彼此了,嗯你应该明白的。”慧云师傅不自然的说着,又看看刘寄奴的表情。 莫名其妙的刘寄奴总是感觉很奇怪,突然这么急的找人给我送信就为了说这个,等我回去说不一样么,有什么着急的事非要今天给我送来。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非要和自己如何呢,根本没这资格,已经害了佟雪梅了,不能这么自私,已经伤害了清柳,也许远离她才是自己该做的事吧,攥着拳头往来时的院子走着,身后跑来臧小小把慧云师傅手里的血书塞回给刘寄奴的怀里。发现刘寄奴落寞的脸上挂着两行冷泪。 抬头凝望阴冷的天空,掉下来几片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荡下来落在刘寄奴的脸上,马上就融合了,一点一点雪花化作水滴,和冷清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身后的臧小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孤单背影喊着:“寄奴哥,文卿姑娘的眼睛有的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