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里应外合

    “将军，敢死队已经杀入城内，我们马上开始攻城吧！”波才的部下申文匆匆赶来，一进营帐，便大声建议道。

    “你确定三路人马都攻进去了？”波才收起笑容，着急地问道。

    “是的，全部攻进去了！哈哈，敢死队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地道，很顺利！”申文不无得意地说道，“朱儁那帮狗贼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城墙下挖地道。将军您真是高见啊！”

    “哈哈，太好了！”波才欣喜地大叫道，“传我的命令，立刻攻城！”

    申文的嘴巴正准备吐出遵命两个字，“将军不好了！”，一声惊慌的喊叫从帐外传来。接着，一个头目惊慌失措地闯进中军帐，径直跑到波才跟前，跪了下去，嘴里不停地念叨：“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波才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将、将军，不好了，不知哪里来的狗贼来偷袭我们了！”头目仍然惊恐，“他、他们已经冲进来了，骑着高头大马，速度极快，见人就杀，非常凶残啊！”

    “妈的，笨蛋！狗贼是来偷袭的，当然是见人就杀了！难道还要先向你问好啊！”波才高声说道，“别惊慌，都打过这么多仗了，淡定点！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将军，夜太黑，难以看清敌人。不过，小的感觉狗贼从四面八杀来，似有无限人马！”头目说话时，还夸张地仰起脑袋，张开双臂表示敌军众多。

    “蠢货，今夜的星光如此灿烂，你居然看不清！是眼睛瞎了，还是吓破胆了？”申文呵斥道，“你这王八蛋！居然说狗贼似有无限人马，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像你这种胆小鬼，我看已经没有必要活在世上了！”申文说着“哧”的一声抽出刀来，朝头目的脖子上砍去。

    “哎哟，申将军，您饶了我吧！”头目哭丧着脸，说道，“小的只是一名小小的什长，哪里敢替狗贼说话，我只不过实话实话嘛！”

    “行了，别闹了！狗贼都打进来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废话！”波才抄起朴刀，下令道，“暂缓攻城，先解决偷袭的狗贼再说！申文，你速去安排人马接应已经杀入城里的兄弟！”

    “遵命！”申文领命而去。

    波才冲出中军帐，跨上战马，直奔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他急切地想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敢来偷袭，遇到敌人，一交手，便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而对方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憋着劲，一声不吭地拼杀。

    “你们******究竟是谁啊？王八蛋，不说是吧，老子杀光你们！”波才怒了，又见敌人正不断地涌进军营，而自己的部队则是节节败退，大吼道，“不许后退，给老子杀！杀光狗贼！”又急忙令随从向整个军营发布命令，让所有的人马前来增援，准备将敌人限制住。

    由于皇甫嵩的进攻猛烈而迅速，此时波才的军营已经大乱，将士们各自为战，显得盲目、慌乱。波才不得不纵马来回，维持战斗秩序。

    很快，皇甫嵩的人马全部打进来了，并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进攻的队伍非常有序，像潮水涌上沙滩那样占领波才的军营。

    刚开始时，皇甫嵩的突袭很成功，波才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毕竟波才占有人数优势，再加上波才的人马本来就是准备攻城的，并未处于休息状态，所以打了一会儿，波才的人马就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了，开始组织有序的防守。这样一来，皇甫嵩军队的推进就受到了阻碍，速度放慢了很多。

    眼见波才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皇甫嵩感觉时机已到，马上下令：“傅燮，点火把！”

    正在皇甫嵩身旁指挥战斗的傅燮心领神会，立刻让部下点起准备好的火把，围成一个“口”字形。这正是事先约好的信号，无论何时只要见到这样的火把阵形，朱儁必须杀出城，以接应皇甫嵩。为了让朱儁部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皇甫嵩的援兵，这样的“口”字形火把阵，傅燮准备了十多个。很快，在第一个“口”字火把阵点燃之后，一连串的火把阵在波才的军营里出现，火光闪闪，非常的显眼。

    此时，朱儁正在对付通过地道杀入城里的黄巾军。他为自己防守上的疏漏懊恼不已。他下了死命令，要求部下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进入城内的敌人，堵上全部地道。

    朱儁知道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敌人打回去，如果让攻进来的的先头部队站稳脚跟，他们的后续部队马上会源源不断地通过地道进入城内。同时波才肯定会调动大军正面攻城，以策应进入城内的部队。这样的里应外合，内外夹攻，朱儁部队是吃不消的。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朱儁深知战机稍纵即逝。所以，他迅速分配好战斗队伍的人数，力争快速消灭来犯之敌。

    “朱将军，城外有异动！贼寇军营大乱，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就在朱儁指挥部下战斗之时，有人前来报告。

    朱儁忙问：“有没有看见口字形状的的火把阵？”

    “口字形状的的火把阵？这个小的倒没有注意到。不过贼寇的军营到处都是火光，我想他们肯定是被我们的援军袭击了！”

    朱儁立刻登上城墙观察。彼时，他部下汇报战况的时候皇甫嵩尚未下令火把组成“口”字形，而现在火把早已形成一连串的“口”字，像一张张猛兽的大嘴，准备随时吃掉波才的军队。

    太好了！皇甫嵩来了！朱儁在心底大声叫好。

    “小孙！”朱儁大喊道，“小孙在哪里？”

    这个被小孙的年轻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孙坚。只见他从朱儁背后的一群将领中趋步上前，高声答道：“末将在！”

    朱儁命令道：“你速带一万人马从正门杀出，接应皇甫将军！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血战到底，不许有一丝一毫地撤退！否则，你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孙坚领命而去。

    此时，皇甫嵩已经和波才打得难解难分。两军犬牙交错，暂时不能分清谁占上风。

    “皇甫将军！”刘备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向皇甫嵩靠近，“贼人正在包围我们。我们是否收缩阵形，进行防御战？”

    “进攻，向城门方向进攻！”皇甫嵩没有理会刘备，而是对着部队高喊道，“注意保持火把阵形！”

    皇甫嵩的话音刚落，只见城门突然大开，孙坚率领着一支骑兵冲了出来，像一把速度奇快的飞刀，径直插入波才的军队。孙坚异常勇猛，杀人如砍西瓜，一刀一个，刀刀催命。在他的带领下，骑兵刚刚冲出城门，跟在面的步兵紧接着如潮水般涌出，进击的速度令人惊讶，高亢的喊杀声直冲无尽的星空，如猛虎咆哮于山林。

    波才被孙坚部队的呐喊声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处于夹击之中，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困境。须知，波才的军营是围绕着长社城郭而建的，兵力也是围绕着城郭分布的。原先波才的计划是兵马通过地道打入长社城内，然后再四面围攻，自己则是带领重兵集团正面主攻城门。皇甫嵩的突袭打乱了他的部署。预备攻城的部队先是快速收拢对付杀入军营的皇甫嵩，可是很快又被皇甫嵩的冲锋打散。等刚刚看清敌军态势，部队正组织起来，准备进行有效地反攻时，孙坚又带领大军杀来，自然又是一阵大乱。众多的人马搞不清该向那方面突击，也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在关键时刻做出明确的指示。当然，此时此刻即使波才有指示也难以有效地传达给全军。

    很快，波才的整支部队都打散了，正东一块西一团地与对手厮杀。而一前一后地敌人，都在推进，人马似乎还越打越多。他的部队很被动，不知何去何从。

    但是，波才也不是吃素的。他深知一旦包围合拢，或者被分隔包围，自己将会成为瓮中之鳖，届时的下场不是战死便是被活捉。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又观察了一会儿战况，便做出突围的决定。

    这时，正好申文领着一支人马准备去迎战孙坚，波才马上示意他停下。“小申，你带人马往辕门突围！”波才命令道。

    “将军，现在往辕门突围不合适吧！现在狗贼肯定堵在那里，不会放过我们的！”申文建议道，“不如我们组织人马支援杀入城内的兄弟，一鼓作气拿下长社，然后再作打算！”

    “杀入长社的部队不知情况如何，贸然去救会得不偿失。现在敌军已经将我们包围，当前之际最好的办法是突围！”波才再次命令道，“你快去！”

    “可是将军……”申文正欲再次建议。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决定！”波才怒了，大吼道，“再不执行命令，老子一刀砍了你！”他是个粗人，说砍就砍，朴刀马上改变了方向，刀尖从指向皇甫嵩的部队转向申文的脑袋。

    申文见自己的领导如此粗暴，如此任性，只好闭嘴，立刻带领着一队精锐的黄巾军朝辕门方向冲杀。“兄弟们！胜者为王！杀尽狗贼！进军洛阳！我们吃大餐，玩美女，大把的挣银子！”申文不知是因为受了波才的气，还是因为抱定必胜决心，一路上边杀边喊，“杀！杀尽狗贼！”申文鼓动得不错，黄巾军本来低落的士气好转不少，精神为之一振，也跟着高喊起口号来。

    波才看着申文一路冲杀，表现得相当英勇，便舒了一口气。他马上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亲信骑兵朝火把稀疏的地方冲去。一路既没有大声怒吼，高声命令，也没有拼命厮杀，而遇到敌军就闪，或者稍作厮杀，在短暂的打斗后拔腿就走，非常的低调。

    要说皇甫嵩军队的“口”形火把阵还真是闪闪发光，在黑漆漆的长夜里显得是那样的耀眼。孙坚已经打出城门，火把阵还没有撤销，好像在告诉黄巾军：老子已经占领了你们的大营，你们赶快投降吧！

    其实傅燮在火把阵上是有所疏忽的。他认为点一个“口”字形火把阵是很容易被冲散的，那样的话，朱儁要是看不清，就不会下死命令突围。还有多点几个也有向黄巾军示威的意思。表示自己部队很多，你们是打不过的！

    所以他一下子点了十来个，但是这样一来，却标明了自己军队的分布，十几个规模庞大的火把阵，加上护卫火把阵的人，很容易使波才明确敌方阵型的走向。波才和他的随从沿着火把阵一路冲锋，见他的部下很多都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都在边打边撤，或者被敌人到处追杀。期间，有部下认出了波才，马上跑过来跟着他冲锋，却被他命令原地杀敌，不许跟着他。他担心人一多就暴露了自己突围的意图。他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前的这些士兵都是替他卖命的，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至于士兵那是用来牺牲的，用来成就他的功业的。

    波才突围的速度并不慢。这主要是申文奋力朝辕门突围让皇甫嵩误以为这是波才在突围，从而吸引了住了皇甫嵩军队很大一部分力量，造成辕门附近战斗空前激烈，而周边相对而言就平静的多。不多时，波才就绕到了长社城的后面。

    他认为朱儁他们肯定在城门附近鏖战，不会注意这里。他的军营围绕长社城而建，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在长时间的对峙中，他不止一次地视察过这一带。他还把长社城后面的这一片地方当做佯攻阵地。要知道波才本来的计划是里应外合加上正面强攻。他的中军帐离辕门很近，正面对着长社城门，中军帐附近集中了他很多的精锐部队。这样虽然危险，但他是准备一鼓作气攻下长社，才会作此安排。这是一步险棋，他认为只有自己身处险境才能激发无穷斗志，而这股斗志必将随着铁血命令到达全军，从而使得全军士气高涨，正面攻城的部队在他的带领下会像一只铁拳那样敲开长社城的大门。

    越是远离辕门，皇甫嵩的部队就越少。而孙坚的部队也正打得激烈，他的兵马还没有打到长社城后面。大家的注意都集中在正面城门。波才越打越轻松，越跑越快，长社城后面是一片广袤的山林，他只要带领轻骑没入山林，朝廷的军队就拿他无可奈何了。

    波才的手下毁起自己的军营倒是很在行。军营的栅栏先是被砍断，接着“哗啦哗啦”地被成片推倒。“驾”，一看栅栏已倒，波才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出去。“得得得”，紧接着他的手下也冲了出去。

    眼见离军营越来越远，波才没有军人该有的失落和痛苦，反而显得轻松起来，他甚至大笑起来：“哈哈哈，就朝廷的那些废物、走狗，还想把老子一网打尽啊！我看这些王八蛋只会搞些偷袭之类的雕虫小技！都是些无能之辈！”

    “嗖！”，“嗖！嗖！嗖！”，波才的话音未落，一阵箭雨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