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不可不动,不可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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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竹,益州州牧府。 “岂有此理!” “袁本初是关东盟主,朱公伟是汉室重臣且当初亲自平定过益州叛乱,他公孙瓒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刘焉怒气冲冲。 “辽西土鳖,安敢欺我!” 刘焉将一个莹莹玉杯狠狠地摔下,当场碎裂,一块最大的碎片在地上、桌脚处碰撞了好几回,一路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不容易才老老实实停下来。 屋内只有两个人。 吴懿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象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任刘焉发泄胸中的怒火。刘焉看完那封信时,当着州府官员一言不发,只是叫吴懿到书房议事,在书房关好门才开始发飙,可见他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另一方面,刘焉愿意在吴懿面前表露不足为外人道的真实情感,也充分说明对吴懿的信任。 以他对州牧的了解,刘焉很快就会平静,刘焉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沉稳老练的人,也颇为爱惜羽毛,极少在人前动怒,况且以他的身份地位,能让他失态的事、讨厌的人当真不是太多。 如果一定要评出刘焉最讨厌的人,巴郡太守赵部很可能拔得头筹。 今天刘焉发怒,也是因为赵部。 巴郡太守调任一事旷日持久,几经跌宕起伏,已经成了刘焉一块心病。到这个时候,赵部下不下课俨然牵涉到益州府的威望和颜面,拿不下赵部,刘焉的声望势必遭到严重打击,依附于他的益州地方豪强势力,看到州牧大人似乎并不象他先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强悍,搞不好益州很快陷入动荡。 这是刘焉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对益州府来说,巴郡的人事更迭越快完成越好,迟则生变。 益州其他郡国尽在刘焉手中,唯巴郡例外,以双方实力对比,益州府派军队强行拿下巴郡并不难,刘焉原本也有杀鸡儆猴的打算,前面杀掉的那些豪族分量终究是轻了一些,拿一个太守祭旗才能让更多人震怖。 然而接踵而来的外部干涉,让益州府不得不投鼠忌器。 是的,所谓的调解,在刘焉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干涉。 先是关东盟主、汝南袁氏的袁本初调停,接着朝廷名将朱儁写信求情,一个是世家和关东诸侯的杰出代表,一个在朝堂上影响力巨大,纵然刘焉是益州牧、汉室宗亲,也不得不给两人几分面子,不便对赵部压迫过甚。 给袁绍和朱儁面子,不代表刘焉不介意。 公孙瓒的信,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吴懿看过公孙瓒的来信,非常理解刘焉为何如此生气。 公孙瓒希望益州府以大局为重,妥善处理巴郡问题,切莫让当初誓死讨伐董卓的关东诸侯寒心。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摆明了就是在向刘焉施压,措辞还算客气,骨子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简单讲就是侵略性比较强,跟袁绍和朱儁委婉作风截然不同,难怪刘焉极度不适应。 刘焉骂公孙瓒是土鳖,某种程度上倒也说得过去。 白马将军是地方豪强,豪强有钱有势,修养礼数之类的东西,很难跟世家中人相提并论,可不就是土鳖来着?朱儁也是土鳖出身,可人家好歹在朝堂历练了几十年,正所谓近朱者赤,待人接物方面的短板早就补齐了。 行事作风跟个人经历也有直接关系。 公孙瓒长年在北疆打胡人,惯于用比较直接、比较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不习惯那么多外交辞令,而且白马将军有能力有野心,对汉室忠诚度不高,汉室宗亲在他眼中大概跟寄生虫没多大分别。幽州牧刘虞是宗室里面难得的能力、品行俱佳的杰出人物了,而且是公孙瓒上官,可就因为对待异族理念上的差异,公孙瓒连刘虞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公孙瓒对刘虞尚且如此,刘焉算什么东西? 短暂的渲泻之后,刘焉迅速恢复平静。 “袁本初和朱公伟为赵部说情,我本想通过贸易封锁让巴郡不战而降,不料各地商人大量涌入巴郡,解了赵部燃眉之急,拖垮巴郡的计划失败了,现在公孙瓒又横插一脚进来……” “子远,说说你的看法。” 吴懿这才抬头,沉声道:“赵部不可不动,也不可强动。” “唔,子远继续说。” “矛盾激化,起了干戈,不动赵部,州府颜面无存,于大人声誉不利;强动赵部,必得罪朱车骑、袁冀州和公孙瓒,于大人大计不利。” 刘焉默然不语。 吴懿继续道:“今董卓伏诛,天子重掌朝政,王司徒主政,由吕布统兵。吕布勇冠三军,然三姓家奴屡弑义父,先前做董卓爪牙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后为一女子又反了董卓,可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典型。此等人物,天子和王司徒必不会放心独掌军权,早晚起用董卓当政时压制的名臣宿将,朱车骑是仅有的几个威望足以和吕布分庭抗礼的重臣,此前一直对抗董卓,若在下所料不差,朝廷派往河套的使者应该上路了。” “朱车骑若被召回长安,掌握了兵权,忠于天子的力量会大幅度增强。到那个时候,大人割据益州之势恐会受到冲击。朱车骑曾平定过益州叛乱,大人让张公祺在汉中截杀朝廷的使者,倘若朱车骑率部征伐,讨平了汉中,益州当如何自处?依在下之见,必须想些法子阻止朱车骑返回长安。” “不管朝廷是否有征召朱车骑,也不管朱车骑最后回不回长安,他的影响力比董卓在时已不可同日而语,赵部之事,实不宜轻易拂逆其意。” “袁本初和公孙瓒的意见同样不可忽视,两人鏖战河北,无论谁胜出,都将成为河北霸主,有望举冀、并、幽三州之众南下争雄。冀州粮食产地,幽并则是战马产地,河北霸主南下,分崩离析的中原群雄将很难与之抗衡。” “朝廷、关东都有强力人物关注巴郡,大人更须慎重,切勿授人口实。” 刘焉沉吟良久,问道:“子远以为,此事应如何收场?” “赵部不能继续统领巴郡,这是底线。”吴懿断然道:“他担心到州府被架空,此人之常情,大人可调他到其他郡任太守。若他还不放心,可请朱车骑、袁本初和公孙瓒为证,除非赵部在任上出现重大差池或弊案,州府绝不会轻易动他。如此一来,朱车骑等人那边再不能抱怨大人不给面子,赵部也能体面下台,而州府收回益州东部屏障,皆大欢喜。” 这个念头不是刚冒出来的,吴懿已思忖多日,相信各方面都能满意。 刘焉眸中厉芒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平静,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此计甚好,子远找机会和陈孔璋说明吧。” 朱儁和公孙瓒都是写信,唯独袁绍派来使者陈琳,说起来陈琳也够惨,当初为调查武陵军越境事件从冀州南下,后来又负责化解巴郡危机,搞到现在都没办法回去。袁绍从渤海太守变成了冀州牧,麾下新来了很多人才,陈琳非常担心地位不保…… “诺。”吴懿应下,脚下却没有动。 “子远还有事?” “赵部之事久拖不决,与州府封锁巴郡期间商旅大量涌入巴郡,为赵部排忧解难有直接关系,使得赵部有底气继续与州府对峙。在下以为州府需要有一些反应,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知道,与州府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吴懿面如寒冰,眸中尽是冷意。 “此事易也。” 刘焉笑道:“子远家乃是与徐州糜家、冀州甄家、河东卫家齐名的巨商,这几年吴家的势力在益州也扎下了根基,那些不识抬举的商人,就交给子远对付好了。重惩首恶,那些跟风的略施薄惩就好。” 吴懿一开口,刘焉就知道他的用意,无非找个借口扩张家族利益罢了。但念在吴氏追随他迁入益州,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自己身上,为他迅速稳定益州立下汗马功劳,图谋一些商贾利益,刘焉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况且他答应的时候已经订下规矩,只惩首恶跟风放过,吴懿不可能做得太过分。 “遵命!”吴懿躬身一礼,告辞而去。 郯县国相府。
庙街十三少当上东海相后,郯县国相府成了他第二个家,国相府的官吏大多留任,对相府事务有着丰富的经验,绝大多数事务都处理井井有条,不需要庙街十三少担心。正因如此,庙街十三少并不需要长期留在国相府,隔三差五地过来看一看就好,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喜欢呆在领地。 领地是根本,对诸侯领主同样适用。 官职、地盘、权力可以改变,但改变的前提是必须有一个领地,没有经营好领地什么都是虚的。庙街十三少当上诸侯,让军师继续呆在非鱼领,没有把他派到国相府任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东海国相府长期处于放养状态,相府的氛围一向很轻松。 不过,今天国相府的气氛明显有些紧张。 “就这么点收入?这不行,绝对不行!”庙街十三少怒目圆睁。 一众国相府主事官吏沉默不语,心里面颇委屈,却大气也没有出一声。国相大人很少发脾气,突然爆发,自有先声夺人之势,作为其属官也只有认了,除非不想继续在国相府做事。另外一点就是,NPC群体给玩家群体的评价,不乏“异想天开”、“肆意癫狂”、“漠视生命”等标签,很多NPC认为玩家不正常才是合理,何苦跟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较真? 见庙街十三少生气,国相府官吏们一个个老神在在地望着他…… 蓝袍文士暗自叹息,开口道:“诸位且先回去吧。” 国相府官吏知他是庙街十三少心腹,闻言鱼贯而出,待国相府官吏出去,蓝袍文士对庙街十三少道,“主公息怒。” “我不生气,我只是着急。”庙街十三少苦恼地挠着头皮:“我当上东海相半年了,借款时间过去一半,我们欠的债务还有很多。欠下的私人借款可以继续拖上一段时间,众筹的钱却没办法,半年之后我们若是还不完,非鱼领的一切都可能被用来抵债。” 说到众筹,庙街十三少想死的心都有。 众筹没问题,没有那次众筹,他当不上东海相,成为第一位玩家诸侯。问题是非鱼领大大高估了东海国的收入,又严重低估了维持统治体系需要的成本,众筹还款问题根本不现实,成了非鱼领主挥之不去的痛。 用领地无限担保,还不清借款,乐子就大了。 时间一到,债主大可到非鱼领挑选资产抵债,包括但不限于技能人才、武将、文官、人口、物资。在还清众筹款之前,非鱼领连转移资产都不能,浮屠可不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 非鱼领搞不好就一夜回到解放前。 庙街十三少最担心的是军师,所有人认定军师是历史人物,时间一到,债主如果不将军师列为头号目标,只能说智商需要充值。庙街十三少估计,现在肯定有些大债主巴不得他还不起债,毕竟历史人物无价。 军师知道庙街十三少焦躁,耐心劝尉道:“主公,相关帐目我都看过了,国相府官吏虽无亮点,却也没有重大疏失,主公不应迁怒于他们。” “我知道,可是……” “让属下到国相府做郡丞吧,我做郡丞,有把握让东海国正常收入至少增加两成。”蓝袍文士断然道。 郡丞是郡守和国相的主要佐吏,全面负责郡国政务,郡丞的能力高低,可直接体现为对郡国生产加成姑,蓝袍文士敢说保证正常收入至少增两成,说明他的能力比现在的郡丞强太多。 “军师做郡丞再好不过,可增加两成收入还是不够?”庙街十三少道。 “两成只是指正常收入,我们还得从多个渠道想办法筹款。事到如今,属下以为必须增开税赋,并提前将明年的税赋收上来,才有可能渡过难关。但此举必会引发民怨,甚至发生暴乱,搞不好弄巧成拙,难以作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