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祥之兆 一、
秦无敌正打算强迫自己睡上一会儿，突然在耳中捕捉到一丝男人的惨叫声。他警觉地转头看看身旁的几个人，都还静静地躺着，显然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听见。 他仔细凝听，那若有若无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像是一个人在极度绝望之下，发出的颓然无力的哀号。他伸手悄悄敲了一下身旁的赵莽娃，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木板房外。 隔了两分钟，赵莽娃蹑手蹑脚走了出来，悄声道：“你娃要是骗老子陪你撒尿，看老子不拿水泥把你的尿眼子封了！” “别废话。听。”秦无敌无暇和他斗嘴，低着嗓子说道。 赵莽娃见他一脸凝重，也收起笑脸，侧耳仔细听了听，学着探险队中那三个美国人的习惯，把肩膀耸得老高，双掌摊开，瘪嘴道：“啥动静也没有啊。听啥？” “跟我来。”秦无敌意识到，那断断续续的哀号声，应该非常非常轻微，所以只有自己异变后大大增强了的听力才能捕捉到。他仔细辨别了声音来源方向，大概是在靠近河岸一带，拉上赵莽娃，就往工地外面走。 两人如做贼般，悄悄溜出工地。秦无敌猫下腰，藏进繁茂的野草丛中，缓缓接近声音来源。赵莽娃被他这样神秘鬼祟的行为激起了好奇心，也有样学样，矮下身来，跟在他屁股后面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儿，两人逐渐接近河边。秦无敌耳中听见的断续哀号声越来越清晰。突然，赵莽娃从背后敲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见赵莽娃一脸惊疑，向他指了指前面两点钟方向，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示意也听见了异常声响，来源就在所指的那个方位。 秦无敌点点头，举起右手食指，贴了贴嘴唇，示意小心行动，别弄出任何声响。赵莽娃不满地抬手一扬，意思是说老子还用你教？ 两人正欲向哀号声来处爬过去，赵莽娃突然“卟”的一声，放了个又长又响的屁。这声屁响，在这静夜河边，显得异常刺耳。 秦无敌怔了一怔，忽听一阵风声传来，连忙探身站起，还没来得及张望，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正面传来，眼睛一花，身子猛觉失去重心，接着屁股大震，已经被什么东西撞飞到几米开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顾不得心惊，连忙就地一滚，又站起来环顾张望，远处，一道纤瘦的黑影青烟闪过一般，隐没进了工地里。 赵莽娃的叫骂声从不远处传来。刚才他也被莫名其妙的撞了好几米远，也摔了个满头满嘴的青草和泥土。 秦无敌没时间多说，伸手指了指刚才哀号声传来的方向，示意赵莽娃赶紧过去查看，自己则迅速向那黑影消失处追去。不消片刻，他已经跑到工地外面。突然两条人影从工地里蹿了出来，与他差点撞个满怀。 “登可来意？” “是谁？” 秦无敌闪开两步，瞧清楚眼前两人是二流和三流。三流先冒了一句腻歪的泰国话，接着二流又用中文问道。 秦无敌连忙表明身份，压低嗓子道：“是我，小秦。刚才有个身份不明的人跑进工地了，你俩看到没有？” 三流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秦无敌。二流回头瞧了一眼工地方向，摇头道：“我们出来撒尿嗯，没见到什么人。对了，莽哥去哪里了嗯？” 秦无敌自然不会相信只是自己眼花，指了指河岸方向，道：“莽娃在那边，你俩快去。”说完跑进工地，到处查看。 工地里还跟他和赵莽娃先前离开时一样寂静，没有一丝异常。 秦无敌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动静，正一筹莫展，忽见已经搭起主体框架的赵家祠堂大门口，有个黑影一闪而没。 他暗叫一声好，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走眼，连忙轻手轻脚地潜过去，藏在大门外向里面张望。半成的祠堂里面堆满了木架、梯子和水泥袋子，没看见有人。居中敞开着一个长方形的洞口，那是进入地下居所的入口。洞口上的白石盖板竖立起来，显然刚才有人跑了进去。 他一瞬间，猜测是那神秘诡异的“女鬼”从地下跑了上来害人。不过一转眼，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从未见那“女鬼”穿过衣裳，对方那一具惨白惹眼的胴体，绝不可能是刚才看见的那道黑影。 他大起胆子，摸了过去，趴在洞口向里面探看。地下居所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通讯照明器材，没有人迹。 “呃——，呃啊——” 地下居所里传出极其微弱无力的哀号声。 秦无敌心头一凛，顺着旋梯跑了下去，大喝道：“什么人？” 没人回应。 秦无敌眼光扫过处，只见在那造假玉的坑洞门口，躺着一个血rou模糊的人。那人如虾米一样蜷缩着，微微蠕动，嘴里发出瘆人心魄的低嚎。 他大惊失色，极其警戒地走过去，仔细看那人。那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喉咙里发出来的嚎叫，又低又微弱，还带着一股股血沫涌出嘴角，顷刻之间，就会断气。浓烈的血腥味儿，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你干什么？” 突然一声尖利的女人惊叫声，把几乎完全沉溺于感官刺激的秦无敌惊醒过来。他陡然发觉，自己已经趴在那个惨不忍睹的受害者身上，嘴里传来明显的咸腥味儿，显然刚才在神智不持的情况下，已经吸食了几口那人的血rou。 他眼看那个受害者已经停止了呼吸，似乎已经死挺了，赶忙慌乱地揩了揩嘴，惊惶回头，见纪羽子、孙红玉和詹妮特贝比三个女孩出现在背后。纪羽子一脸惊愕，刚才就是她发出的质问。孙红玉脸色惨白，眼神闪烁。詹妮特贝比两臂交叉在胸前，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裙。 秦无敌这下彻底慌了，连忙站起来摆手说道：“你们别误会，这不是我干的。” “当然不是你干的。这事儿怎么可能是人干的？”詹妮特贝比用几乎不逊色于中国人的流利普通话接口说道，“你没受伤吧？肯定是纪小姐说的那些地下变异动物，干的坏事。我刚才出来方便，听见你在说话，深更半夜怪吓人的，就叫上她们俩过来瞅瞅。” 秦无敌暗自松了一口气，多瞧了一眼这个深棕色头发的外国女孩，心里不由对她生出一丝感激，点头道：“可能是吧。我没事。我也只是听见动静，刚跑过来察看，就看见这个人浑身是血地倒在这里了。” 纪羽子走上前，看了一眼那个惨烈死去的受害者，从这人身上残存的衣物碎片，可以看出是三叔手下的人。她捂住鼻嘴，两道弯曲的月形眉毛几乎皱到了一块儿，瓮声瓮气地说道：“太惨了。快走，快走，我们先上去，叫三叔来。” 秦无敌惶惶不安的心稍稍落下，目送三个女孩鱼贯从旋梯走上地面。他回身探了探那个不幸的人，果然已经断气了。他仔细瞧了瞧周围，那个造假玉的坑洞口，原本腐朽老旧的木门，已经换成了钢铁浇铸而成的新门。很显然，这个变化，是纪羽子的人为了防范地下那些妖怪一样的变异动物，从里面蹿出来伤人而设的。可是，此时那扇青幽发光的钢门，紧紧关闭着，上面还有一把粗大的链子锁，把守着这道坚不可摧的闸门，不可能有东西能从地道里爬出来。 他心想：肯定不是地下那些怪物干的。可是这间地下居室，不过二十来个平方，里面原有的各种家具柜子，早已被搬个一空，堆放着的各种探险器材，并不遮挡视线，只需向四周扫一扫眼，就能看清楚各个角落。凭他现在的视力和在黑暗中视物的异能，没有东西能藏在这里而不被他瞧见。那么刚才那个黑影藏哪里去了？ “你还不先上来，在下面干啥？”洞口上面传来詹妮特贝比的声音。这个美国女孩本来汉语就学得很好，这几天跟着赵莽娃学了些四川口音，此时用出来，倒也有点像模像样。 秦无敌无暇多想，走回地面。纪羽子已经不见了人影。詹妮特贝比抱着双肩，说道：“我去穿衣服。有点冷。” 祠堂内只剩下了秦无敌和孙红玉。秦无敌还想向她解释一下，又听见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纪羽子刚才是跑去叫人了。她带着睡眼惺忪的三叔和几名健壮的泰国手下，迅速返回现场。 秦无敌不便在此时多说，只好冷眼旁观。 孙红玉走到他身旁，悄悄捏了一下他的右掌，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又示意他擦擦脸颊。 秦无敌点点头，保持沉默，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两边脸颊，这才发现刚才慌乱中没有把血迹擦干净。他心乱如麻，用心声说道：“这事儿有点古怪，瞧瞧再说。”他用心声说完话，见孙红玉的面上没有丝毫神情变化，也不闻对方的心声传回来，不由大感失望，心说难道必须孙红玉主动使用她这个异能，两人之间才能心灵感应吗？ ps：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