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说服士燮（下）
士燮对刘备那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当初刘备加入讨董会盟之后，各地不少势力都开始调查刘备的过往经历。 虽说刘备一直挂着一个汉室宗亲的身份，但刘备过往的经历却实在不怎么起眼，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是亮点的，也只有他曾拜师卢植这一点了。除去这一点之外，其他什么镇压黄巾军立功、治理平原乃至最后虎牢关大战，在那些真正大势力眼中，却是实在搬不上台面了。 诚然，外界传闻中，刘备三兄弟在虎牢关大战中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但那也只是传闻，甚至是刘备这段时间特意传扬出去的。而那各方诸侯却是都很清楚，虎牢关一战真正出力立功的，却是赵青！刘备最多就算是个助手罢了。 正因为如此，现在交州危难，法正却是说刘备能够助一臂之力，这也让士燮有些不太相信。 法正也没指望能够立刻说服士燮相信，随即指了指旁边的刘备，然后笑着说道：“其实，我家主公与士大人也不算是外人！主公乃是汉室宗亲，而士大人的老师刘陶大人也是汉室宗亲，若是论辈分，刘陶大人应该算是我家主公的叔父，与士大人也可以兄弟相称！” 法正这样扯关系显然是有些幼稚，汉室统领天下快四百年了，途中更是经历了王莽之乱，这汉室子弟早已经是遍布天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算起来只要是流有汉室血统，那都算得上是汉室宗亲了，难不成，士燮还要和这所有人都认一遍亲？ 法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这么说，也只是想要拉近一些刘备与士燮之间的关系，至少让士燮不会对刘备有太多的排斥感。而现在见到士燮并没有直接否认，就说明这一招也是管用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该看刘备自己的了！毕竟刘备的真正目的，是要让士燮臣服于自己，这要是一切都靠着法正来说服士燮，又如何能够让士燮真正对刘备心悦诚服？ 见到法正转过头对自己使的眼色，刘备立马便是会意，随即便是起身对士燮抱拳说道：“敢问士大人！若是赵青领兵来犯交州，士大人要如何应对？” 本来士燮心里还真有些看不起刘备，不仅仅是因为刘备出身低微，更是因为刘备是行伍出身，自诩文人的士燮那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刘备这样的武夫。现在见到刘备突然开口这么一问，也是令得士燮不由得一愣，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地看着刘备，沉声说道：“玄德公话中意思，莫非玄德公有退敌之策？” 士燮这话语不善，显然是不怎么愿意与刘备交谈了。先前他与刘备的那番客套，完全是礼节上的寒暄，而刚刚与法正那番交谈，也是让士燮没有了与刘备虚伪下去的心思。 对于士燮的不善，刘备却是完全不在意，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不才，确有能击退赵青之计，就是不知道士大人可愿听在下一言？” 士燮也是有些意外，他刚刚那番话回答得硬邦邦的，本就是有讥讽刘备的意思，全然没想过刘备会真的能够回答得上来！皱了皱眉，士燮当然也不好直接就是开口否定了刘备，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是说道：“既然玄德公有退敌之计，那士某便是洗耳恭听了！” “不敢当！在下所思，赵青若是提兵来犯，交州倒也并非没有应对之策！当初赵青攻荆州，刘景升先是分兵拒敌于江夏，然后又是屯兵于襄阳，以抗赵青，然后外招孙坚为外援。此计一出，赵青果然退兵！然而，刘表却是自毁长城，于襄阳城下射杀了孙坚，襄阳城再无外援，刘表便成了孤守襄阳，时间一长，城内人心思变，这才落得兵败城破！”刘备真正开始分析起来，脸上充满了自信，和之前那低调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士燮听着刘备的侃侃而谈，眼中也是闪过了一道惊异的光芒。刘备的言谈举止算不上霸气，也称不上很有说服力，但不知为何，听得刘备的一言一行，士燮总觉得有种独特的魅力所在！之前对待刘备的那些反感和排斥，也是渐渐在这种魅力影响下退去。 “所以，刘景升之前所用的退敌之计无疑是有效的！士大人若要退敌，倒是不妨借鉴一二！”刘备微微一笑，冲着士燮便是伸手一摆。 士燮也是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竟是莫名没有了对刘备的抵触，随即皱着眉头反问道：“刘景升能够用此计来对抗赵青，那是因为刘景升的兵马也同样不少，可我交州之地，比之刘景升却是远远不如，更不要说是与赵青相比了！玄德公此计安出？” “士大人莫急！”刘备似乎早就猜到了士燮会是提出这样的疑问，立马就是笑着说道：“在下之前也只是说可以借鉴一二，且并非全部照搬刘景升之计！赵青之强，在于兵多将广！但倘若是想出个办法，令赵青不得已分兵而行，自然就无法出全部兵力来攻交州了！甚至到时候，赵青都不敢出兵交州，而是我等从交州出兵北上！” 刘备这最后一句话一说出口，却是把士燮给吓了一大跳！之前他还一直担心着要如何防备赵青来犯，可这刘备怎么说着说着，竟然还要出兵北上？这赵青可是躲都来不及呢，竟然还要去招惹？ 看到士燮的模样，刘备又是嘴角一勾，笑着说道：“先前孝直也对大人说了，这荆州之地毗邻不止是交州，可赵青却偏偏只敢来攻打交州，为何？不就是因为其他毗邻之地，赵青他也攻不下来吗？而倘若，这些势力主动出兵荆州，那赵青是不是也要小心防守，如何能够抽得出手来攻打交州？” “呃？”刘备这话一说，士燮一下子就是愣住了，很快脑子里面就是亮堂了起来，突然是明白了刘备的意思，瞪大了眼睛，惊呼：“玄德公之意，莫非是说，那益州的刘，刘君郎？” “正是！”刘备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其实刘备的意思说起来复杂，理解了却是一点也不复杂，就是说服益州出兵救援，来个围魏救赵之计！ 其实这样的计策，士燮自己也是能够想得出来，只不过，士燮却是没有那个门路去说服刘焉出兵啊！刘焉入川之后，立刻就是封锁了入川之路，摆明了是和士燮打一个主意，就是要留在益州做土皇帝！士燮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说服刘焉出兵，自然也是早早就罢了去向益州求援的念头！而现在刘备却是如此信心满满地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那也就是说，刘备有这个门路能让刘焉出兵救援了？ 见到士燮那期待的目光，刘备也是笑得更加灿烂，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在来交州之前，我等正是从益州而来！这交州州牧一职，也正是刘君郎为我向朝廷求来的！” 说着，刘备便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份圣旨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面。而听得刘备这话一说，士燮的脸上却并没有因此露出了轻松之色，而是立马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戒备。他倒是差点忘了，刘备这次来，那可是要接手交州州牧一职的！说白了，就是要跑来让士燮归顺于他！士燮当然不愿就这么三言两语被说得服从于刘备，当即便是将脸色一沉，眯着眼睛看着刘备，说道：“倒是没想到，玄德公与益州也有这样的关系，倒是失敬了！只不过，交州与益州一直没有瓜葛，实在不敢平白领受刘益州相助！” 士燮竟然是直接开口拒绝了！哪怕这益州的援军可以助士燮安枕无忧，可士燮显然还不想就这么放着好好的交州土皇帝不当，去屈居于他人之下！ 本来应该已经是令士燮态度有所改变，却没想到士燮的防备之心如此之重，也是令刘备有些意外。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备却也没有再后退的意思，而是继续对士燮说道：“士大人可知若是没有了益州相助，赵青南下交州将会是势如破竹！而以赵青一贯的行事风格，士大人以为，等赵青入主交州之后，士家又会是何等下场？” 士燮这才刚刚在脸上堆积起来的强硬，却是随着刘备这一句话立马就是垮了下来！赵青这一直以来对待士族的态度，士燮自然是有所耳闻，就在前不久，他还得到消息，赵青刚刚入主襄阳，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荆州世家蒯家给灭族了！ 士家这些年来掌控整个交州，可以说是在交州盘根错节，赵青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一点的！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赵青真的攻下交州之后，那对待士家的手段，绝对不会比对待蒯家好多少！ 士燮的脸色跟着也是变得苍白一片，他可以不怕交州被攻陷之后，自己身首异处！但他却是容忍不了士家就这么毁在自己的手中！ 不过，要让士燮就这么对刘备妥协，显然士燮也是做不到！当即士燮便是两眼一寒，冷冷盯着刘备，沉声喝道：“玄德公此言何意？莫非是，要威胁士某？” “不敢！”刘备立马就是两手一摊，说道：“刘备只不过是向士大人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要说威胁，却是万万不敢！” “不敢？”听得刘备的话，士燮却是冷冷一笑，之前和刘备的那种种客套，此刻就仿佛是撕去了这最后一层伪装，怒视刘备，喝道：“若是今日士燮不从，是否他日玄德公就要带着益州兵马来踏平交趾？呵呵！既然终归是要被攻陷，那刘焉、赵青又有什么分别？” 士燮怒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岂会不知道刘备与法正的真正用意？说白了，就是想要让士家带着整个交州投靠刘备！那对于士家而言，这交州还是同样丢了，这又与被赵青攻占了交州有什么区别？ “士大人还是误会了！刘备是刘备，刘焉是刘焉！”刘备却是极为认真地对士燮说道：“在下此次来交趾，身边唯有一文一武两人，随从不过十人！难道如此，士大人还觉得在下对士家有什么威胁吗？” “这个......”被刘备这么一个反问，士燮也是不由得为之语滞，正如刘备所言，倘若刘备这次带着千军万马来，倒也说得上是威胁。可偏偏刘备这次就带着这么一点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交趾，要说刘备是在威胁，也是让士燮无从说起。 “其次！”刘备又是继续说道：“刘备来交州，乃是赴任的！刘备是交州州牧，自然是要爱护交州百姓！这平民百姓也好，士家也罢，对于刘备来说，只要是交州百姓，那刘备就自当保护周到！这一点，自然也是与赵青不同！” 刘备这话说得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赵青入主交州，定会灭了士家，而刘备接任交州州牧，却是要优待士家，这两者一对比，作为士家家主的士燮自然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不过到了最后，士燮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对刘备说道：“玄德公真有把握说服刘益州出兵？” 刘备笑了，士燮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他的心已经是动摇了！当即刘备便是立马对士燮拍着胸口说道：“还请士大人放心！在来交州之前，在下的两位义弟已经分别率领两路兵马，提前去攻打荆州！这一战打出，必定会令得赵青不得不分兵防御荆州！如此一来，赵青再想要南下来攻打交州，却要掂量掂量，后方遭到敌人突袭，他们能不能先保住自己的地盘！” “好！”见到刘备说得竟是如此有信心，也是连带着士燮也是不由得生出了不少的信心！当即士燮也是用力挥了挥拳头，点头喝道：“只要玄德公能够护住交州，那在下，属下自当甘愿为玄德公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