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姑姑，肖太医来了”琳语进门通报，看着素月倚在床边，白色的锦衣胸前点点鲜红，惊呼出声“肖太医，姑姑伤口出血了”

    素月拧眉，这琳语是新来的丫头，做事倒是伶俐，就是这大呼小叫的毛病总也改不了，每每素月都被惊得心悸失魂。

    “姑姑为何起身”肖佑急忙进来为素月诊治，看着素月胸前的血迹，脸色忧郁。

    素月叹气“我已经躺了几个月了，想下地走走”

    肖佑将药箱的药递给琳语，嘱咐“给姑姑洒在伤口上，直到不出血在停，我先出去候着”

    肖佑麻利的离开，素月乖乖的躺在床上，让琳语帮着退了衣衫，琳语一边上药，一边嘀咕“姑姑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不听话，这伤口好不容易才止血，现在又出血了，这样一直流血，可怎么办？......”

    伤口的疼，还有伤口带来的困惑已经让素月心烦，琳语一直念叨，让素月心里火气更甚一些，素月想吼两声，又觉得自己过分，人家也是关心，可不吼两声xiele心中的气，更憋闷难受。左右为难，索性闭上眼睛，装听不见。

    琳语上好药，给素月包扎好，又给盖上被子，放了床帐，才出去请肖佑。

    “姑姑不能下床，也不能在拉扯伤口，若是这样一直下去，姑姑会失血过多的”肖佑把了脉，才低声跟素月说话。

    “肖太医，你我知道，伤口不愈合并不能怪我，我何尝想这样，可是你改变不了，我更无能为力”素月有些气愤，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与肖佑有些交情，故而xiele几分火气。

    肖佑幽幽叹息“姑姑，是臣无能，才让你这样”

    素月一听肖佑的话，心里也不舒服，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拿肖佑撒气很不厚道，语气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好了，我乖乖躺着，不动，不动，好吧”素月泄气了。

    “如此甚好，我一定想办法医治好你，在这之前，你要好好保重”肖佑却是真心道歉，他行医多年，如今却毫无办法，实在也是有些气馁，觉得自个无能。

    “恩，我会好好的，你也别太拼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素月也想开了，当初素月挡箭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挡了之后又后悔了，以为自己会死，可又撑过来了，素月都觉得自己当年说的那句话真是应了，那次小产没死，大概死不了了，一瞬间心气开了，也觉得这些事没那么重要了。

    肖佑听着素月的话，又气又觉得好笑，连理素月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离开。

    换季的天气，一会就下起沥沥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屋顶，地上。素月被雨声吵醒，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听雨，现在院里住着的就素月，青梅。荣嬷嬷三年前就被素月送出宫与素月额娘作伴，现在这院子越发的安静了。琳语虽然侍候素月，却并不住在院中，素月喜欢安静，也没留琳语住下，屋外的雨声更清晰的传入素月耳朵了。

    “吱”房门打开，素月掀起白色床帐，看着康熙披着大氅进来，李德全正侍候着康熙脱下大氅。

    “下雨了，你可感觉冷啊”康熙走到床边，拉着素月的手问。

    素月摇头，看着康熙的额头还有雨滴，笑说“下着雨，万岁爷来也不怕落了雨受凉”素月拿着手绢，给康熙擦拭雨滴。

    李德全递给康熙一盏热茶，对着素月笑笑，才离去，关门。

    “手倒是不凉”康熙摸摸素月的手和额头，确定都没事，才笑说。

    素月挪挪身子，将床榻外边留给康熙躺着，才回“每日都在床上，被褥里，哪去受凉”

    康熙瞪了素月一眼道“你这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今日不是才下地走过”

    素月不语，算是默认了。

    康熙拿了另一锦被盖在身上，将素月挪到胸前靠着，抚摸着素月的手转了话头“你最近清闲得很，朕可是很忙碌，肖佑说，准备了新的伤药，你就快好了，来帮朕多分担一些”

    素月笑出声“万岁爷，奴婢除了插科打诨，有能力的事做不了，找奴婢帮忙是不明智的”

    康熙低头吻了素月的额头，笑说“有你插科打诨就好，朕就不会忙”

    素月抬头看着康熙“感情万岁爷当奴婢是笑料，给万岁爷醒神用的”

    康熙不语，只拿笑看着素月，素月面上一红，低着头，腹诽康熙。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虽然不言语，却觉得舒服。康熙到如今都不敢问素月为何去挡那一箭，这些年来，康熙知道素月的心思，他爱素月，素月却不爱他。曾经也努力的想去让素月爱上，可素月心中的伤太深，多年来，怎么努力都抹不平。也想过素月不爱他，自己何必纠缠着，让两人都痛苦。可最终，还是放不下，退而求其次，陪在身边就好。可那日素月为他挡箭，他除了恐惧，心疼再无其他。没有感动，只有害怕。多希望那一箭射在自己身上，那些日夜的守护，也曾想问问素月，为什么？可心里害怕，害怕本来想着就这样的心，再起波澜。所以，选择了不问，不管什么原因都好，至少有一点，值得欢喜，素月在乎他，他在素月的心中是重要的，这就够了。爱上她，伤害她，差点失去她，却还能拥有她，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素月，等你伤好了，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好”康熙身体有些僵，这句话藏在心中多少年了，一直不敢问。

    素月一惊，挣脱了康熙的怀抱，惊讶的看着康熙，康熙被素月的表情动作凉了心，低低的问“你还是不愿意吗？”又自言自语的说“罢了，当我没问过”

    素月又抱着康熙，躺在他怀里。其实素月也想当母亲，两世的执着，岂是那般容易放下的。可是跟康熙的孩子，是皇子。这些身份带来的问题让素月很烦，即便不是皇子是公主，素月都必须为了孩子，成了宫里一份子，锁在那后宫宫墙内，斗着，争着。若是有一日，康熙厌弃了她，她的孩子该怎么办，一个出身不高的额娘，能给她孩子带去多少痛苦，她害怕，所以一直拖着，可如今好像拖不下去了，康熙想有个与她的孩子已经多年了，今日才提出来，怕是真的等不急了。

    “我想有个孩子，可是我不想他住在深宫，不想自己也锁在后宫，我是不是很自私”思来想去也不过是自己为自己打算的多了，才这般样子。

    康熙脸色缓和了些许，素月愿意对于康熙来说就是定心丸，其它的顾虑都微不足道“那么让他们住在京城，或者给你额娘养着，朕和你每日去看看他们”

    素月不是没想过这个，可是孩子不在身边让素月又舍不得“可以我和孩子都住在宫外么？”素月怯怯的问了一句。

    康熙脸上的温和之意瞬间散去，紧紧的搂住素月“算了，孩子的事作罢”

    “你....”素月抬头看着康熙，心里的涌上的怒意也散了，康熙眼里的不舍，浓的化不开，素月妥协“好，我们的孩子让阿玛和额娘养着，也算是让阿玛额娘颐养天年，得含饴弄孙之乐”

    峰回路转的喜悦，康熙抱着素月的力气大了些，却小心的顾念着素月的伤口，以此传达心中的感觉“朕很开心”虽然孩子不在身边，不过比起有了与素月的孩子来说，轻了许多。有些事以前总想不明白，皇阿玛对董鄂氏的喜欢，对那个夭折的孩子的喜悦和欢喜，是为什么？现在明白了，与心中所爱的人的孩子，显得那么珍贵和喜悦。

    素月也很开心，什么都圆满了，能不开心吗？与康熙在一起，虽然没有梦寐以求轰烈的爱情，却有细水长流的淡淡幸福，也许爱情让人向往，羡慕，像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景，令人神往，但是幸福才是实实在在能抓住的东西。

    近来好事连连，素月身上的伤，肖佑和刘琦一起研究出了法子，伤口已经开始止血，结痂，慢慢愈合。刘琦也背着肖佑偷偷的告诉了素月原因，原来当初解毒之后，因为药性太烈，素月的血凝聚力下降，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就是血小板减少，故而伤口一直出血，不愈合。刘琦和肖佑用了很多法子，才找到让血小板增加的办法，因此伤口才结痂，愈合。

    转眼接近年关，宫里喜气洋溢。素月正和青梅，小利子，糊上红灯笼挂在院中屋檐下。红色的纸，剪着年画贴在窗上。屋里笑语连连。

    贵安急匆匆的走来，刚进门就说开了“姑姑真是清闲，前面都忙得没活路了”

    小利子和贵安因为一起侍奉在前，关系近了好些，取笑道“贵安你是红人，这大年了，你红人能不忙么，忙着欢喜啊”

    贵安敲了小利子一下，回嘴“你是享着素月的福气，还好意思偷闲了贫嘴，也不怕我跟素月讨个人情，让你接着忙去”

    素月忙着应声“这个可以，反正他在这的用处已经不大了，你拖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