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读心蛛
“不，真的是你的脑子坏了。”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后脑勺传来的冰冷的刺痛令他身体一抖，浑身寒毛竖起。 那人瞪大了双眼，骇然道：“怎么，可能？！”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因为正是他杀“死”之人的声音！而他对面，被飞剑刺入脑门的“星河”重新坐直，对他笑了一下。 那人大骇，心中狂叫：见鬼了！ 星河的声音响起：“不用怕，不过是个幻境而已。告诉我，你们的真正身份。” “我刚才说过了……”那人还想欺瞒，随即后脑勺传来一阵巨痛，他清晰感到，那利器又前进了点。 巨痛之后，那人惨然笑道：“你是得不到答案的……嗯……”旋即，那人身体一僵后，慢慢低下了头。 星河暗叫不妙，感到那人的生命气息马上就没了！ “好霸道的毒！”星河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服毒自尽了。 幻阵中发生的事情，其余四人丝毫不知，只是看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感觉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息从自己的脖子后传来，冰冷的触感令三人不敢有丝亳反抗之心。三人惊骇欲绝，怎么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绝地来到身后？他们可是结丹中期的高手啊！ “你们来自哪里？”星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可能？”三人一震，与为首之人一样的反应。 星河内心也是不平静，这个幻阵是他参悟了迷虹幻境的一点皮毛改进的，大部分与之前相同，只是，他的神识与法阵结合在一起，虽然消耗不小，但效果却是不错，不但使法阵更具迷惑性，而且，隐蔽性也更强，如果不是警惕性很强，很容易被他偷袭得手。 “幻阵，果然奇妙，以后要好好研究研究。” 从金灵源中抽取三股剑灵气侵入三人经脉之中，三人立刻一僵，惨叫出声，接着浑身颤抖，冷汗直接就冒出来了。 星河一直在观察着，由于被擒，他们不敢阻挡他神识入侵，结果他发现，剑灵气极为霸道，在经脉中乱窜使其受损，而对方用灵力围剿虽然能削弱它，但轻微地可怜。而剑灵力如入无人之境，它比对方灵力精纯凝练了不知多少倍，品阶要高至少两阶，换句话说，这是等级压制！ 在这种情况下，三人都盘坐下抵制剑灵力，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因为他们自身灵力波越大，剑灵力越活跃，他们的经脉损伤越大，人也越痛苦。至于吸收，那就不必想了，别说是他们，就算是超级老怪，也做不到，没有经过星河那种循序渐进的炼体过程，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对别人来说，剑灵力，那就是剑，比一般煞气可怕得多。 既然无法压制，更无法吸收，那只能磨灭它了，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因为星河注入他们体内的量有些大。 “第一次，会痛些，下次就好了。”星河笑道。 三人气苦，真他娘的倒霉。 星河以神识cao控一人体内剑灵力减慢活动，那人这才感觉好了些，但他依然不敢反抗，因为只要灵力一运行，便会被对方感知。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星河问了同一个问题。 那人一惊，随后脸色变得苍白，他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星河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心中惊奇：什么样的势力，对这些人竟如此强大的控制力？宁死都不敢说？就算被危胁，又无人看见，事后也不见得会暴露，为什么？ “宁愿死？”星河问。 那人惨笑：“呵呵，有谁愿意死？但生不如死的情况，比比皆是。只要一开口，就会比死惨痛千倍。” “嘭嘭嘭。” 三人先后歪倒在地，气绝身亡！ 星河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化成一个阴影徘徊心间。 “嗯？” 就在此时，灵识监控中的最后一人竟飞身逃走！ 由于站得较远，他并未入阵，但按理说，他是看不破幻阵的。既使看破，也应该先破阵救人，怎会突然惊走？ 星河马上意识到，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于是立刻追了下去。 那人速度飞快，且身法飘忽，有种林间幽灵的感觉。但星河却如流风入林，比他更快，十几个呼吸，就追上那人。黑暗中，杀狱剑划过暗红光芒，斩向那人的脖子。 那人没想到星河比他还要快，准备不足，只得慌忙闪躲。他的身法十分怪异，飘忽不定，忽而在左，忽而左右，如同瞬移！这要是普通人见到，必定大呼“鬼啊”。 星河初见时也大为惊奇，但他很快便冷笑起来。 那人知道逃不掉，因而躲开第一击后，立刻展开反击，身形一闪，手中两把漆黑短剑就已临近星河的脖子，好似跨越了空间那股怪异。 “嗖——”，短剑刺过是河的脖子，但那人却大惊——那只是残影！ “唰——”，杀狱剑从其右后侧斩下，那人急忙转身，双剑十字迎击。 “叮——嘭——” 仓促防守，身形不稳，那人被一剑劈飞，撞到树上。由于天魔锁玉炼体，星河的力量已经有些惊人了，这一剑重近千斤，直撞得对手吐血，结果还未反应，杀狱剑快要架到脖子上了。 他眼中冒出疯狂之色，低喝：“爆！” 无形的波纹在两人之间炸开，强烈的精神冲击冲向星河的识海，速度之快，比剑意闪电犹过之，根本无从闪躲！ “唰——” 危机关头，杀狱剑猛地甩出，直接将那人的大腿钉在树上，几乎没进去一半剑身！ “啊——”剧痛让他大声惨叫，杀狱剑的杀伤可不局限于穿刺，还有寄居其中的杀意。杀意之剑虽然崩溃，但杀意的强度却依然惊人，它对那人元神造成的冲击令其遭受重创，且心神被杀意所慑，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星河，则被一股精神波动侵入识海，它狂暴而阴冷，一入识海便凶猛地扑向元神。 可惜的是，星河的神识强度和数量高于它，直接形成一个神识漩涡，封住后轻松地甩出识海，前后不过两个呼吸！ 星河虽赢得轻松，却警惕起来，如果那人未中剑，两个呼吸内，死的就是他了！他盘算着，如果，能阻止精神入侵，就不会这么危险了。能不能以神识在体外形成一个神识盾牌呢？长期维持不太现实，但若能平时留在识海，关键时刻冲出体外防御，也能排除这种危险。 问题是怎么做，但现在不是考虑的时机。 见那人在杀意冲击下还没醒来，星河还能模糊感应到杀意在他识海中肆虐，于是灵机一动，再次发动识海中的剩余杀意碎片侵入那人识海，这次，感应非常清晰了，如身临其境。 识海中，原先的杀意碎片正与一头魂兽厮杀。那魂兽蜘蛛般的大肚子占了八成体积，八肢短小无力，几乎没有行动力。头部几乎就是一张大圆口，口中伸缩着密密麻麻的软细管，正吸食着神识！它的尾巴比身体还长，其实也是一根软管，正朝着杀意碎片发射着一枚枚椭圆形的灰色虫卵，那虫卵一沾在杀意碎片上便很快爆炸，将碎片削弱一部分。由于杀意碎片不完整，只是本能地冲杀，因而处于下风。不过，由于神识被魂兽大量吸收，已经很稀少了。 当星河的更多杀意碎片出现时，立刻冲向魂兽。魂兽大骇后退，但奈何本体过于笨拙，不擅移动，只好边退边攻击散乱攻击，但毫无效果，很快被近身。 杀意碎片锋利无比，在星河神识的cao控下，组成一个球形刀网，杀得魂兽嗷嗷惨叫，眼见着体积快速缩小，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死亡。 星河又惊又喜。 魂兽，他在典籍上读到过，这是一种专门针对元神的生物，一旦被它侵入识海，一般修士很难有反抗之力。不过，魂兽极为罕见，且难以控制，因而人们对它们了解甚少，没想到竟被自己遇上。正因为对魂兽有所了解，据此，他对自己的意剑有了更深的认识，自豪感油然而生。人，高估自己，会令自身陷入危机，但低估自己，却会丧失机全。准确地认识自己，也是修士必须做到的重要事情。 魂兽垂危，此人神识消耗大半，元神也因而失去了防护，星河停止了攻击。 “你叫什么？”星河没有问他身份。 “南阳。”他赶紧答道，他的意念混合着恐惧与不可思议。 识海中的交流很难隐藏强烈的情绪，因为波动容易被感知。 “那四人是受你控制的吧？”星河以神识发出一道意念，与其沟通。 “是的。”南阳给他送了口气的感觉，这证实了星河山判断，身份对他来说，同样是个禁忌。 “哦？用什么方法？”星河对此也很好奇。 “这个……”南阳略一犹豫，才答道：“读魂蛛的蛛卵可以寄居在他们元神中，一旦他们试图反抗或泄露‘禁语’，幼蛛便会破卵而出，蚕食元神，痛不欲生。” “好狠毒！”星河变色。 第十一章元神手术 这种控制人的方式极为歹毒，星河问道：“如何破解？” 南阳答道：“必须一击一毙命，但这需要极强的精神攻击，否则幼蛛会自爆，元神也难保住。” 星河笑道：“恐怕控制母蛛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南阳咬牙切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无法告诉你方法！而且，只要我一死，读心蛛也会死，你也得不到它！” 星河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反问道：“如果它死了，你会怎样？” 南阳有些惊慌，却保持沉默。 星河想了想，可能这也是无法说的“禁语”。 “你不是青云界之人吧？”星河问。他首先排除了云家。而后他又排除了青云界的人，因为若有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独霸一方了，而且，也不会打听天剑门的底细了。 依旧沉默。 星河终于确定，青云界与外界，肯定被打通了！他的心情沉重起来，一股危急感袭上心头。 “有没有什么方法救你？”星河还心存一线希望。 沉默。 星河也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把目光投向奄奄一息的读心蛛，自语道：“关键估计还是在它身上吧？” 南阳的元神传来强烈的波动。 “是，还是不是呢？”星河心中一动，又说道：“难道，问题也在元神？” 南阳的元神又传来强烈的波动。 这次，星河迷糊了，他推测了一会儿，又道：“难道，你受到了两方面的控制？” 这次的波动更强烈了。 星河会意一笑，心想，果然如此。为防万一，他问：“需要同时解失？” 这次的波动时间长了不少。 星河笑了，他警告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最好老实点，我去去便回。”说完，便离开了识海，但杀意碎片留下了。 重新控制身体，星河提着南阳回到幻阵。 不长时间，龙吟海醒来，看了周围四具尸体，大吃一惊，忙问：“老大，怎么回事？” 星河道：“为我护法，我有要事！” 说完，他放出心战意剑，尽力收敛剑意后，进入南阳的识海。 南阳的意念波动了一下。 星河控制着一块碎片刺入读心蛛体内，读心蛛极其衰弱，只是颤抖着，已经无力反抗。星河收剑着杀意碎片的杀意，令其不得外放，以减少对读心蛛的刺激。 很快，在读心蛛的肚子里，星河找到了目标——密密麻麻的灰色蛛卵包围中，有一个神识组成的透明大茧，其内部，是一个气息与南阳元神一样的球状物，体积约为后者的三成。 “元神！”星河肯定，那是南阳元神的一部分！竟有人能将元神一分为二，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分神术，分元神也并未与主元神彻底分离。不过，星河推测，这样的方法对元神绝对伤害很大，甚至全面影响其修炼天赋！ 想到虫卵会爆炸，星河不敢造次，决定再看看南阳的主元神的情况，再做决定。 “忍着点！”星河提醒道。 又一块杀意碎片慢慢刺入南阳的主元神，直向中心而去。这好比用剑捅人，其中的痛苦万想而知。南阳的元神颤抖如筛，痛苦的意念传递而来。不过，星河未加理睬，这个做法虽然危险痛苦，但他只能做到这步，如果行不同，他会杀了南阳。当然，如果成功了，南阳有机会重获自由——如果他识相的话。 很快，星河再次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只比普通读心蛛大几十倍的蛛卵，其内能看到一只透明的读心蛛，其肚中并无卵。骇人的是，蛛卵中伸出几十根血管一般的触须，连接到元神各处。 星河默然，这只蛛卵刚寄居时肯定没有这么大，这说明，它一直在吸收南阳的元神壮大！一个念头出现在他心中：它难道会始终不破卵而出吗？ 没有答案，但星河心中却一片阴寒。 他心中感叹：“难怪宿主不敢反抗，他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被感知。不过，却让我钻了个漏洞。只是，它要是炸了，元神肯定会崩溃。一击毙命……位置，自然是大脑了……” 魂兽虽然奇异，但依然有身体，依然有要害。 星河想出了计划—— 首先，将两块杀意碎片分别对准两只读心蛛脑部。 其次，用剩余碎片护住被分离的元神，防御虫卵爆炸的破坏。 最后，两块碎片同时攻击读心蛛的脑部。 行动开始，一块杀意碎片停在读心虫的细脖子处，原来那块从读心蛛的肚子内移到其头部，星河动作很小心，只要读心虫稍有异动，他便会停止动作。不过，这边进行的很顺利。这也让他明白了，对方对读心蛛的控制也并非完美，换句话说，不能令其在受到危胁时自杀。 不过，卵中那一只，在被宿体攻击时会爆炸，这又是怎么回事？应该也不是自杀，联想到那些细软管，星河纠正了之前关于吸食元神的推浏，它们很可能是接收压力的，一旦南阳的元神对它发动攻击，强烈的波动产生的挤压会通过细软管传递到蛛体，从而引起爆炸。 为防万一，星河对细软管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观察，结果与推测大体一致。细软管看不出吸收元神的迹象，就算有，恐怕也极其缓慢，几乎难以察觉。还有一点，外面的读心蛛吸食神识是通过口部细软管进行的，两者应该一样才对。而这些触手一样的细软管，则是连在肚子上的。 “永远饱饱的大肚怪，也不枉你这一生了。”星河叹道。 蛛卵并不结实，两块杀意碎片偷偷地钻了进去，行进到头部位置停下，一块位于颈部，一块位于头部。这个特殊的读心蛛外于沉睡状态，没有丝毫察觉。 一切顺利，星河开始了第二步。他将剩余的杀意碎片刺入读心珠的肚子，将南阳被分隔的元神围起来，不过，杀意碎片总面积太小，保护不过来。星河见它与周围没有什么关联，便推动它往一侧慢慢移动。由于这只读心蛛处于死亡也缘，因而完全失去了感知，星河成功地将分隔的元神推到其肚皮边，这样一来，需要保护的面积就小了许多，但仍不鸲。 “拼了！” 星河干脆在肚皮上开了一道大口子，竟然顺利地把分隔的元神弄出来了！以防万一，还对其内部探查了一番，没有隐患。 如此一来，计划就要改改了。他将多余的杀意碎片全部放入南阳的元神中，每块对应一根软管，这样三管齐下，应保万无一失！ “我可要动手了。”他说道。 南阳的意念波动很大。 星河深吸一口气……“杀！” 意念一动，三方齐动！ 一枚碎片瞬间切断特殊读心蛛的细脖子，另几枚碎片则同时猛然刺入其脑中，疯狂地绞杀，将其脑部破坏个彻底！ 与此同时，上百根细软管被同时切断！ 而外边的那只读心蛛也被解决了！ 一息，两息……十息！ 没有爆炸！ 星河大喜，心想大功告…… 就在这时，从细软管断口突然倒灌出大量神识，重重地冲击着南阳的元神，南阳的元神本就脆弱，竟有崩溃的趋势！ 星河一惊，暗骂施禁之人阴险，竟在成功关头还设有陷阱！其实，这次他冤枉人了，而罪魁祸首反而是他自己，也就是说，切断细软管纯属画蛇添足，只要读心蛛脑部被破坏，它体内贮存的纯净神识自会慢慢溢出，就不会出现问题了。而且，魂兽本身就与元神是同源的，死后的身体也一样会分解成元神的养料。 赶紧将断口堵住，倒灌强度立刻降低了大半。 这时，南阳的元神其实已经重伤，他也陷入深层昏迷。 星河叹道：“虽未失败，但也不太成功，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他感应了下倒灌的神识，发现竟很纯净，心中顿时升起怪异的矛盾感：如此邪恶的读心蛛，竟能转化出这么纯净的神识，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你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星河也有了些底气。 彻底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隐患后，星河退出了南阳的识海。 …… “老大！你可醒了！”龙吟海凑了过来，好奇得要命：“快说说咋回事！” 星河道：“刚到流云河畔不久，我们就被这五个家伙跟踪了……” 星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当听到他一剑结果了首领时，龙吟海哇哇尖叫：“靠！我靠！老大你太帅了！太帅了！结丹后期高手都搞定了，以后咱们不得横着走？” 星河却一点乐观的心情都欠奉，发起呆来。 “老大，怎么了？”龙吟海喜色未消。 星河把读心蛛的事说了一遍，龙吟海笑不出来了，他想了想，说道：“这种方法虽与我们万灵海的驭兽相似，但手段却完全背道而驰，他们太过阴狠霸道，乏善可陈，小道尔！” “小道？可我觉得挺厉害的。”星河讶然。 龙吟海开心地笑了，开始得瑟：“你是对驭兽之道不了解，其实，‘驭兽’一道也有正邪之分，采用奴役灵兽手段的，虽然有绝对控制权，却也限制了灵兽的壮大，长远来讲一无是处；而在双方条件匹配的基础上，平等相待的手段，对双方都极为有利，驭兽师有一定机会可能获得驭兽的天赋能力，而驭兽也可能突破血脉限制，更上一层楼，最不济也能加快成长速度。” “这么好！”星河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