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事出反常
亥时刚过，唐曜走出里巷，来到永安渠边，感受着渠水透上来的寒气，平息着体内炽热过后残留下来的余温。 从内视膻中xue苏醒过来后，唐曜扼要的向程紫儿兄妹解释了一下‘真气转移’的成功结果，便因身体太热，而来到外面，想凭借冬夜的冰寒，来缓解体内如火炉一般的闷热。 同时，他也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到外面察看一下……长安城街道上的局势如何。 距离代王府门前广场的公开行刑，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虽说这处秘密据点还没被代王府将兵找到，但陆溪风兄妹的逃离，必定会让代王府震怒非常，从而使长安城陷入到满城搜捕的紧张场面。 之前的四关城门，便是这场面开始的信号。 所以，唐曜出来了，一是调理身体，二是探查‘敌’情。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站在了陆溪风兄妹一边，将代王府摆在了‘敌人’这个位置。 “唉！世事复杂，真是难以预料……” 唐曜轻叹一口气，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早上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跟肖洋说，要自此远离程紫儿兄妹，免得惹怒代王府，为剑阳宫招去无妄之祸。 可到了晚上，他就亲自推翻了早上的决定，不但冒着未知危险救了陆溪风一命，还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街上为他们查探敌情。 这样的无奈，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无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这都是唐曜自己的选择，所以，他此刻只有感慨，而没有悔意。 …… 站在永安渠边，向长街远方凝视了一会儿。 唐曜颇为古怪的自语道：“真奇怪，街上怎会这么安静的？难道代王府的人并没有大肆搜城？” 无论是眼前寂寥空旷的长街，还是四周隐于黑暗中的屋舍，都是一片无声的死寂，别说是满城搜人的代王府将兵了，就算是行人与流浪猫狗，都没见到半个影子。 这样的场面，着实超出了唐曜的预料。 要知道，在之前他向城西南赶来时，一路所见，可都是数之不尽的搜城士兵大队的。 带着疑惑，唐曜又转过身，向长街另一方尽头处……也就是长安三座南城门之一的安化门看去。 黑漆漆的城墙下方，毫无光亮，原本应留守城门的大队士兵，此时竟也是不知去向。 空旷的视线内，只有壮观威严的城墙，与同样黑暗的城门。 如此反常状况，又让唐曜心里好一阵惊奇。 …… 探查无果后，唐曜又悄然返回到大安坊内的秘密据点。 吹了这一阵寒风之后，他体内的闷热，已然全部散去，胸口膻中xue内的太极漩涡，也终于稳定下来。 只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太极漩涡，是由四方真气混合而成。 其中两方，为剑诀魔功修来的寒热气流，也是太极漩涡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太极寒热双鱼，而另两方，则是互为同源的程紫儿兄妹真气，经过太极漩涡的吸收，由陆溪风体内转移过来的巨量真气，已经和程紫儿的真气混合为一体，共同成为漩涡双鱼的分隔线。 太极漩涡依旧定居在膻中xue内，自稳定之后，唐曜就再次失去了对它的掌控，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对此，唐曜除了无奈之外，只能苦笑着接连叹息。 至于太极漩涡对他在武道上的修行有何影响，那就只能留待日后去慢慢的验证了。 翻过围墙，唐曜走进屋内。 在偏厅里，陆溪风因身体太过虚弱，已躺到床上睡觉休息，而程紫儿，则坐在一旁，似在发呆，也似在回忆。 可能是唐曜推门进屋的声音把她惊醒，她才起身，朝门口走来，并对着唐曜打了一个到外面说话的手势。 屋外。 程紫儿无比认真的说道：“唐公子今日之恩，紫儿铭记在心，永远都不会忘记。” 听到程紫儿对自己的称呼，唐曜明显愣了一下。 这还是从他记事起，第一次有人叫他‘公子’，而不是诸如‘小道士’、‘小道长’之类的道门称呼。 唐曜大感新奇的同时，苦笑道：“紫儿姑娘，和我不用客气的。” 程紫儿轻轻摇头，微笑不语，很显然，唐曜今日对他们兄妹的救助之恩，会如她所言般，被她永在心间铭记。 无奈下，唐曜只好岔开话题，把他适才在永安渠边观察到的异常情况简述了一遍。 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曜建议道：“代王府的所有行动，目前都是未知的，所以，你们兄妹俩最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等到明天，我会进一步的去查探代王府动向，然后再到这里知会你们……唉！要是能把你们送出城就好了，代王府权倾长安，你们待在城内，实在是不安全……” 程紫儿道：“在这里的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因后院有一座地窖，若是代王府搜到这里，我和溪风哥哥藏到地窖里就可以躲开。” 唐曜讶道：“地窖？” 程紫儿点头道：“嗯，在后院柴房的一角，地窖口很隐秘，就算代王府的人搜到柴房，也很难有所发现的。” 唐曜不由暗暗称奇，看来龟兹圣火教于长安的这处秘密据点，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同时，唐曜也回想起昨天晚上，他第二次回到这里时，没见到程紫儿兄妹，当时他还以为这兄妹俩离开了据点，可现在想来，他们应是怕追兵搜到这里，而躲进那地窖里面了吧。 唐曜道：“这样来看，安全虽然没有问题，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你们藏在地窖里，吃穿什么的，又该如何呢？” 程紫儿微笑道：“这点也不用担心，地窖里存有食粮与衣物，足可用一月之久。” “……”唐曜这回彻底服了，看来他们对这秘密据点，还真是想的无比周全。 同时，对于程紫儿又道出这么多的隐秘，唐曜也知晓，在她心中，已是完全信任了自己。 至此，唐曜再想不出其他有可能出现的破绽，心道时间太晚，该是回剑阳宫的时候了。 于是，唐曜和程紫儿道别，说道：“紫儿姑娘，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有新情况的话，我再来通知你们。” 听到唐曜要走，这回轮到程紫儿诧异了。 “四方城门尽关，你如何出城呢？不如留在这里过一夜吧？”程紫儿疑惑的问道。 唐曜回道：“我有出城的方法。” 简要的把永安渠水道说了一下，在程紫儿愕然的注视下，唐曜潇洒的翻墙去了。 而程紫儿，在将院内雪地上的足迹清理之后，把房门用锁头锁住，再通过窗子，进入里屋。 吹灭房中的蜡烛后，这处秘密据点，便再一次重回黑暗之中，就算此刻有人到此，也会以为这是久无人烟的房屋。 与此同时，永安渠边，唐曜纵身一跃，再次跳进了冰冷至极的渠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