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隐疾
既然皇帝都让众人回去了，而他们也等了好长时间，忠心和孝心也都表达过了，如此，众人也就只能回去了，谁让皇帝不肯见他们呢？ 至于皇帝为什么就是不肯见皇子和大臣们，估计只有皇帝自己的心里清楚了，或许，他只是故意摆姿态，要试探一下皇子和大臣，从而看到平时看不清的东西。 太子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众兄弟和侄儿们离开，几名位高的大臣也同样摆手，让同僚们离开，各自去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李安看了一下，太子和好几位皇子都是皱着眉头的，似乎能反应他们内心的忐忑，大臣们也差不多，表情都有些忧虑，甚至还有小声嘀咕，窃窃私语的。 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在这个时候就越是紧张和不安，虽然，皇帝说自己没事儿，太子也如此说，可既然没什么大事，为何不肯见外人呢？就连太子和最亲近的大臣都不肯见，这有些反常，难免会让人瞎想，从而去猜测皇帝的病情。 皇帝一旦真的病重不治，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太子，当然，前提是不发生各种意外情况，只要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太子继承皇帝的大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也就获益最大了，可一旦有人玩弄权谋，在关键时刻篡改诏书，将太子废掉，如此，太子就不是能不能继位的问题了，而是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皇家的斗争从来都是腥风血雨的，尤其是大唐时代更是如此，从建国以来，每一次权力的更替都要流血，兄弟手足相残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血淋淋的例子全都摆在眼前，想让他们不紧张都不行。 就算这一次皇帝真的没事儿，可皇帝的年纪就摆在眼前，病重不治是早晚的事情，一旦这一天真的来临，众人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这些年，皇帝的身体一向比较好，从来就没有出现如此严重的病情，这给很多心怀侥幸之人敲响了警钟，他们自以为抱紧皇帝这个大腿就没事了，却不知皇帝一旦不在，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尤其是与太子交恶的那些大臣，在皇太子登基之后，难免是要受到惩治的。 “李侍郎，您觉得陛下既然没有大碍，为何谁也不见呢？” 李安离开的速度是最快的，研发中心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但李岫却追了上来，并开口请教。 虽然也能猜到一些眉目，不过，李安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自然也不能轻易的回答了，于是，开口说道：“圣意岂能随便揣测，回去歇着吧！” 说完大步离开，他是真的有事儿，不能过多的耽搁。 不过，李安的行为在外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觉得李安是故意避嫌，是因为李林甫快要不行了，而如今皇帝又生病了，如此，一旦太子登基，能有李岫好果子吃，远离李林甫一家人总不会有错。 对于别人的想法，李安是没有办法干涉了，爱怎么想就让他们怎么想吧！研发中心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必须要尽快处理。 不过，说来也是的，作为研发类的人才，在见到李安之后，他们不是立即询问研发之中遇到的难题如何解决，而是非常关心的问皇帝的病情如何了，甚至，还想问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甚至，还敢提出自己的假设，与李安闲聊起来了，气的李安把他们骂了一顿，并警告他们要好好的干活，这些国家大事不是他们应该过问的，不论政局如何变化，他们永远都是大唐帝国最优秀的科技人才，任何人在位都不会亏待他们，而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其实，李安对这些研发人才的要求太高了，他们也是人，而不是只知道研发科技的思考机器，他们也有八卦之心，在工作的间隙讨论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休息和消遣，只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讨论的，比如，朝廷的大事就是不能轻易讨论的，一旦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被不相干的人听到了，如此，岂不是给研发中心找麻烦，认认真真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安全的，想休息可以谈点别的，八卦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就是不能谈论国之大事。 在离开皇帝的寝宫之后，众人各自回家各找各妈，李岫没去找他妈，去找他爸爸了，因为李林甫正在等着他。 “父亲，我回来了。” 李岫看着正在闭目眼神的李林甫，开口说道。 李林甫微微张开眼，看向李岫，语气虚弱的说道：“大郎啊！今日情况如何？陛下还是不肯见你们吗？” “父亲猜对了，陛下任何人都不见，不过，太医说了，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岫如实说道。 李林甫思索半天，蹙眉说道：“当今的陛下，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很有作为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皇帝，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连为父也不能全部猜到，对了，我让你多观察，众人的表现如何？” “父亲，太子和诸皇子皆是一脸的担忧，大臣们也差不多，但从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什么。” 李岫开口回答。 “你呀，就是太年轻，连这些都看不出来，哎！” 李林甫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尤其善于从别人不经意的表情，去揣测别人心里的想法，而且，准确率还挺高的，而他的儿子，在这方面就差的太远了，这让他颇为失望。 “哦，对了，父亲，我看得出来，杨国忠的表现最为异常，有好几次，有大臣要与他说话，而他却颇为失神，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岫开口说道。 李林甫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就对了，就杨国忠的水平，与为父比起来，差的太远了，他完全是沾了贵妃的光，才能做到如此高位的，而一旦陛下出了意外，杨家也就彻底完了，最紧张的不是他，还能有谁，一旦太子登基，有他受到的。” 虽然身体已经严重不适，但李林甫还是不忘幸灾乐祸，精神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些许好转。 “可是，父亲，我们家与太子也有很深的矛盾，若太子真的登基了，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小。” 李岫开口说道。 李林甫不悦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让陛下废了太子，另选一位皇子为太子，可惜陛下始终没有答应，真是圣意难测啊！” “父亲，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继续反对太子，还是支持太子。” 李岫蹙眉问道。 李林甫蹙着眉头，犹豫了好久，无力道：“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见父亲累了，李岫只得退下，父亲的精神越来越差了，估计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而他的父亲是他们家的脊梁，若是脊梁倒了，这个家也就倒了一大半了。 李林甫一家，只不过有些忧虑罢了，而最为紧张的是杨国忠，他这几年可谓是平步青云，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官，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里数一数二的重臣，升官之快，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他之所以能平步青云，一个是因为贵妃的缘故，是因为贵妃受宠，所以，他才会得到皇帝如此的厚爱，因为他是贵妃的娘家人，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皇帝要平衡李林甫的势力，毕竟，经过很多年的经营和积累，李林甫的势力太强大了，这引起了皇帝的不满，想要对其进行一定的打压，而借助杨国忠的力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此刻，因为李林甫的病重，以及他个人的成长，第二个原因已经不存在了，就只剩下第一个原因了，但这一个原因，也必须是贵妃一直受宠才有效。 可万一皇帝不在了，贵妃的受宠也就不存在了，继位的太子不杀死贵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继续宠着她，而一旦贵妃靠不住，而他又与现在的太子有很深的矛盾，如此，他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平时皇帝身体康健的时候，杨国忠倒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可皇帝病了之后，他才突然产生一种深深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让他非常的恐惧。 上一次杨家姐妹不与他分享利益的时候，他最多只是生气罢了，而这一次，皇帝突然身体不适，而且，还拒绝见任何人，这让他不由自主的乱想，从而恐惧万分。 因为前一段时间的不愉快，杨国忠已经连续好长时间没与杨家三姐妹联系了，而他自己又不能轻易去见贵妃，此刻，皇帝生病，贵妃一直陪在身边，他真的很不方便，所以，他无法获知皇帝的真实情况，更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心里的忐忑，难以用语言形容。 不过，若是让三姐妹去宫里探查情况的话，会方便许多，毕竟，她们都是女子，进宫找贵妃极其方便，也不会引起别人丝毫的怀疑。 可他这么多天，已经摆出了很高的姿态，突然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这面子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这让她很是烦恼。 “阿郎，什么事情让您如此忧心，小的还是第一次见您如此忧心呢？” 杨国忠叹了口气，蹙眉道：“陛下已经病了多日了，而且，谁都不见，虽然太医说了没有大碍，可我这心里还是很不安啊！也不知陛下到底怎么样，以前就算身体不适，陛下也不至于不见大臣，这一次居然连太子和诸皇子前去请安，都被陛下身边的奴才拦住了，情况很是蹊跷。” “阿郎，那陛下连贵妃也不见吗？” 杨国忠楞了一下，轻声道：“除了贵妃和太医，还有陛下身边的高公等贴身之人，其余人一概不见，就连太医，似乎也得了陛下的旨意，除了说一句没有大碍之外，别的话一句也不多说，就连太子都不能从太医的嘴里问出一句话来。” “哎呦，这可真是怪了，陛下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隐疾吧！害怕让外人知晓，所以……” 杨国忠一愣，忙问道：“隐疾，什么隐疾？” “阿郎，就是男女那方面的事儿，陛下年纪大了，整日与贵妃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劳累过度，得点隐疾啥的。” 管家贼眉鼠眼的，直接往这方面去想了，而且，似乎还很合情合理。 “大胆。” 杨国忠大声呵斥，把管家吓得跪在地上了。 不过，冷静片刻，杨国忠觉得自己管家说的也有些道理，皇帝突然谁都不见，或许真的是得了隐疾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何怕让人知道。 若自己的管家猜测的是真的，那说明皇帝真的没有大碍，可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过问的，绝对不能问，但可以让杨家姐妹去问贵妃，女人家聚在一起商量会比较方便，只要能确定皇帝的病情，他也就能放心了。 “阿郎恕罪，小的多嘴。” “好了，此事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任何人都不行，否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杨国忠严厉的瞪着自己的管家，语气非常的重。 若皇帝真的有这方面的隐疾，被他的管家宣扬出去了，那他就倒大霉了，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普通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皇帝了。 虽然杨国忠把管家训了一顿，但他觉得管家说到很有道理，所以，他决定去求证一下，而求证的前提就是去找杨家姐妹，而且，是与他最为亲近的杨玉柔，他们的关系曾经亲密的没有距离。 为了能搞清楚皇帝的真实状况，他决定拉下脸，去一趟虢国夫人的府上，顺便看看她们最近在忙些什么，居然好几天没去宫里了。 “快去备车，去虢国夫人府上。” 杨国忠下了命令，并很快上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