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汶水这条商业水道里，活跃的水贼是比较低调的，同时也是比较隐蔽的，如果你认为这里的水贼是拿着大刀弓弩，脸上有刀疤，挂着海盗旗明目张胆的在河道上打劫，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早就被官兵剿灭了，这里是蜀中的核心之地，岂能容许水贼如此撒野，朝廷的脸面往哪搁。 这里的水贼都是隐蔽在商队之中的，有时候看到对面来了一条商船，其实很有可能不是商船，而是伪装成商人的水贼，这些水贼伪装的很好，有时候就算遇到官兵也不会露出马脚，这才是水贼的真正可怕之处，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从而给没有准备的商队造成致命的打击。 还有一些人数更少的水贼，会伪装成河里打鱼的渔民，也就三五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挺没有威胁的，三五个渔民能威胁到谁，谁见了这样的水贼都不会感到害怕，从而很容易被打劫成功。 当然了，规模越大的水贼，所能打劫的商船越大，而三五个人的小水贼，就只能瞅准落单的一条小商船而已。 很多小商船上也就几个人而已，压货的两三人，开船的三五人，就这么几个人自然不是练家子的三五个水贼的对手，他们只要靠近商船，然后翻到商船上拔出刀子往对方脖子上一驾，一首小商船就到手了，而若是对方是一支庞大的船队，有个几百人啥的，他们是万万不敢打劫的，以免打劫不成，反而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李安的船队人数众多，足有五百多人，而且，好多手持兵器的士兵就在站在甲板上，如此，自然是不可能有水贼敢靠前的，能不躲着走就不错了，所以，李安一路上也始终遇不到水贼，想要过过手瘾的机会都没有。 前方不远处有一首披着帆布，看上去满载的商船正在驶来，而且，速度还不慢，比之前遇到的巡逻船还要快一些，这让李安有些疑惑，觉得这里面或许有古怪。 “船家，前方的商船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满载，还是逆流而上，怎么可能开的这么快，会不会是水贼？” 李安手痒了，很想找点乐子，倒是真的希望前方过来的是水贼船。 船家看了看，眉头微蹙，开口说道：“还真是的，这都披上帆布了，应该是有货才是，可有货船重，不该有这么快的速度才是，难道船里没货？” “要不就拦下来看一看。” 李安开口说道。 旁边的陈龙也对打水贼很有兴趣，小声说道：“李侍郎，我去把将士们都叫醒，让他们做好准备。” 船家也忙插嘴道：“李侍郎，小人也是瞎说，万一不是水贼，岂不是让将士们白忙一趟，这都睡的好好的，何必找这个麻烦。” 很显然，这位船家是一个不爱惹事的人，只要事情与他无关，他就不会去过问，他很喜欢明哲保身，这也是自古以来很多人都有的毛病，总是害怕惹事儿，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真理。 “何为找麻烦，留着水贼难道对你们这些船家有好处吗？” 李安扭头看向船家一眼，然后示意陈龙赶紧去叫醒船上的士兵，准备强行检查过来的这条商船。 龙武军士兵和李安的护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只要发生意外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做好战斗的准备，所以，在前方的商船靠近之后，船上的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一次外出，李安的护卫就有三十人，龙武军有三百人，其中，李安的做船上就有三十护卫和二十名龙武军，是人数最多的一条船，也是最大的一条船，如此多的人马，自然是为了确保李安的绝对安全。 现在这些人准备就绪，如此，就算对面船上有一百多水贼，那也是能够应付的了的，完全不用担心水贼兵力雄厚，再雄厚的水贼也奈何不了这些精锐的士兵。 “前方的商船立即停下，接受检查。” 陈龙站在船头，大声的呵道。 在叫醒本船的士兵之后，他还派人去叫醒后面的两条小船上的士兵，每一条都有二十名士兵，这两艘小船速度最快，可以及时堵住对面商船的逃生道路，以防止这条有问题的小商船逃走。 商船上盖了帆布，所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船头有五个人，其中有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其余的是跟班和船夫，两名船夫可以逆流把船只驾驶的这么快，非常值得怀疑。 “叫你们呢，让你们停下，接受检查。” 陈龙见对方装聋做哑，提高了自己嗓门，同时，命令两艘最快速的小船迅速堵住这条有问题商船的航路，强逼这条小商船停下。 小船上的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很显然，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化妆成商人的水贼，几个长得比较温和的都在外面，而帆布的下面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大汉，万一真的被检查了，那就全部露馅了。 “奇怪，一支商船凭什么让我们停船接受检查？” “会不会官兵也学会这招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船，全是官兵假扮的。” “这足有二三十条呢？官兵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我都打听好了，官兵都去管修路了，这条水道上没有多少巡逻的官兵。” “你眼瞎啊！你是怎么打探的，你看不见他们都挂着刀呢？明明就是官兵，数量比我们还多。” “老大，又有两条船过来了，把我们堵住了，上面也都是官兵，太硬了，打不过，逃吧！” “掉头，准备跑。” 船上的水贼们在一连串的对话之后，决定跑路了，他们这一次倾巢而出，船舱里全都是手持各种兵器的水贼，只要让官兵上去，肯定是要露馅的，所以，他们是绝对不能让官兵上船的，而官兵已经围拢过来了，他们所能做的就只能掉头逃跑了。 “李侍郎，他们要掉头，这是准备逃跑啊！看来是水贼没错了。” 陈龙眼里全是兴奋的神色，他自从当值以来，每天都是无聊的站岗，还没有立过功呢？眼前这不就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么，若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李安已经可以肯定，眼前准备逃跑的小商船，就是一条地地道道的水贼船，船上的人自然就是水贼了。 “这帆布的下面，肯定有不少水贼，都在下面猫着呢？传令下去，让将士小心点，这货水贼可能有不少。” 李安开口说道。 陈龙应了一声，命令两条小船理解展开追击。 这两条小船上没有堆积任何的货物，配置的船工也最多，士兵各有二十人，是船队速度最快的两条船，为的就是要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而此时正是利用他们的机会。 小商船掉头很快，在两条快船追上他们之前就掉头了，不过，水贼的船没有配属太多的船工，所以，在速度上还是要慢一些的，在龙武军的追击下，已经快要被追上了。 “快，加快速度，跟上。” 李安开口下令，让自己的坐船也跟上去，以支援前方的两条快船。 身后这么多官兵乘船追击，尤其是紧紧跟在身后的两条快船，对这些水贼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为了应对这个威胁，水贼们拿起了手中的弓弩，往后面追击的船只射去。 在帆布掀开的那一刻，李安看得非常清楚，这么一条小小的商船内，居然有近三十名水贼，每一个都面目狰狞，透露出骨子里的凶悍与贪婪。 这些水贼装备多种兵器，有刀剑，也有弓弩，还有长枪，在非接触作战中，他们自然优先使用弓弩了，而追击在最前方的龙武军将士，同样也选择用弓弩对射。 尽管他们都使用了弓弩，但水贼所拥有的弓弩，在质量上是没法与龙武军相提并论的，箭矢的质量也相差甚远，威力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龙武军使用的弓弩和箭矢，可以造成很大的破坏力，远远超过水贼所使用的弓弩。 如此，交战没多久，水贼就败下阵来，有五六名水贼被射翻了，而龙武军士兵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受伤了多人，不过，两艘快船与水贼的船越来越靠近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的。 “老大，怎么办，我们要被追上了。” “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官兵人数太多了，打不赢的，只能逃了。” “今晚出来就应该多烧香，要不然也不至于遇到这事儿。” “说屁话有什么用，赶紧逃兵要紧。” “老大，我们又有一名兄弟受伤了，祸事了，今天碰上硬茬了。” “是谁要跟我过不去，等逃得性命，灭了他全家。” 一群水贼叫骂道。 他们有的在划船，有的在射箭，还有的举着简易盾牌，遮挡龙武军射来的箭矢，不过，也就是疲于奔命罢了，他们的实力和人数都太少了，完全不具备对抗龙武军的实力，继续僵持下去还有死路一条的份儿。 那名扮作商人的便是水贼的头领，他自然看出自己今晚遇到硬茬了，继续僵持下去只有全员覆灭的风险，必须要尽快想更好的办法才是，但与普通水贼不同，他这个头领居然不会游泳，如此分散弃船逃跑的办法就行不通了，他可不想独自一个人被官兵俘获，他打劫了那么多财物，万一被抓获的话，肯定是要遭到严厉惩处的，后果他都不敢想。 “兄弟们，看来只能下狠手了，下去凿船，只要把后面这两条船凿沉，我们就安全了。” 领头的水贼头领终于下达了一个恶毒的命令。 这些水贼常年在水上混，大部分人的水性都是非常一流的，让他们在水底憋气几分钟都是毫无压力的，甚至，只要借助一个小工具，他们就能长时间待在水下，从而能够从容的将船只凿沉。 听到头领的命令，七八名水贼立即扔下手中的弓弩，拿起锤子和凿子，还有一根足有一米多长的竹竿，从船头迅速跳入水中。 “李侍郎，水贼要跳船逃生。” 陈龙开口说道。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七八名水贼相继跳入水中，这个动静还是很大的，陈龙与李安在后面的船上，但也是能够听得见的。 而随着七八名水贼跳入水中，剩下的水贼已经不反击了，他们少数人举起盾牌遮挡，剩下的人全部在船舱内划船，就连水贼头领也不例外，以期让船只能够开快些，从而摆脱后面两艘快船的追击。 李安在听到扑通扑通落水声的时候，与陈龙的判断是一致的，也是觉得这些水贼要跳船逃生了，不过，当李安驾起手电筒并仔细观察前方水面之后，李安的想法就变了，他突然发现，跳水的水贼并没有逃走，而是向身后不远处的两条快船游过去了，从水的波纹就能看的出来，这让李安不禁大吃一惊，这些水贼真是成精了，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陈龙，你的手下水性如何？” 李安开口问道。 陈龙先是一愣，随机开口说道：“都是北方人，水性一般般。” 李安叹息道：“糟了，这些水贼怕是要凿船，赶快提醒将士们，让他们注意船底。” “凿船，不会吧！这些水贼还会这个？” 陈龙一脸的狐疑，不过，还是大吼着传令了。 而就在命令刚刚传达的时候，前方的两艘快船，已经遭到了水贼的攻击，这些水贼在水底用锤子和凿子猛凿两艘快船的船底，那震动的声音隔着好远都能听得见。 为了呼吸，他们全都准备了一米多长的竹竿，内部都是打通了的，只要用嘴巴含住一头，另一头露出水面，就能够确保他们的正常呼吸，如此一来，这些水贼就能够长时间潜在水下凿船，而露出的一小节竹竿，由于目标太小，是非常不容易被发现的，此时又是光线很暗的夜晚，想要在船边发现这些露出的竹竿，非常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