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壮士断腕可不仅仅是英雄豪杰的专利，水贼头领同样也懂得这个道理，面对全军覆没的险要处境，牺牲部分兄弟的性命换取更多兄弟的存活机会，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水贼头领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取得了让自己满意的结果，八名兄弟身陷重围，生死未卜，但他与更多的兄弟却已经逃了出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逃出生天的水贼，都能理解水贼头领的一片苦心的，他们觉得水贼头领是自己怕死，这才让麾下的八名兄弟当了替死鬼，他们不但嘴里抱怨几句，内心对水贼头领也非常的不满意。 也就是说，今夜的一场遭遇战，让水贼头领的威信直线下降了，在任何时代，一个领导者的威信都是非常重要的，而领导者失去威信也非常容易，只要做错几个关键决定，威信就能直接扫地了，没有人会去理解不可抗力，也没人会真心的站在领导者的角度考虑问题，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一败涂地，那就是领导者的错，一切的不可抗力就是浮云，没有人会听领导者的解释，胜利是一切的基础，不能带领团队走向胜利的领导者就是蠢材，不论决定有多么的英明都不会有人在乎。 比如后世一个水果商会的会长，做出了非常英明的举措，在他自己的全力斡旋之下，谈出了很低的水果进货价格，可以让大量商户大量进货，如此，所有商户就能够大赚特赚一笔了。 这等好事儿简直是千年难遇，商户们自然要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全都拿出全部资金大量的进货，渴望能够大赚一笔，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遇到传染病大爆发，店铺全部要关门，所有囤积的水果都没有人购买了，全部烂在了店里，如此一来，囤的越多损失越大，这些商户们都要赔个底朝天了。 在如此情况下，没有水果商户会考虑会长的努力，他们不会想到水果商会的会长，为了压低水果进货价格，到底耗费了多少唇舌，做出了多少努力，他们更多的只是考虑自己的货全部积压了，自己已经血本无归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就是会长谈出的超低优惠价格，要不是会长谈出如此低价，他们也不会进这么多的货物，至于突然爆发传染病，那也不是会长的错，是传染病导致了他们的货物只能烂掉，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他们无法痛恨病毒，如此，就只能去痛恨商会会长了。 所以说，领导是最难做的，领导必须要能够带领团队取得成绩，这样就会有威信，哪怕是走了狗屎运了，别人也服气，而领导就算再英明，能力再高，但总是遇到难以想象的突发情况，导致难以取得好成绩，甚至让整个团队损失惨重，那就是领导无能，人们都更加愿意看最终的结果，而不会太关注过程是怎样的。 就比如今夜这次遭遇，那能是水贼头领的错吗？当然不是了，水贼头领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哪里能想到，随便带着一群兄弟出门寻找目标，能遇到李安的庞大船队，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情况，让兄弟们损失惨重也不是他想这样的，但兄弟们更多的却把过错加在了他的身上。 水贼头领一脸的郁闷，也非常的心烦意乱，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他就彻底没法混了，今日他们至少还能保存一半多点的力量，可若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怕是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要不，以后我们不做这行了？” 水贼头领开口说道。 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毕竟，今晚的跟头栽的有些太大了，若是再来一次，那就是灭顶之灾，官兵数量之多，战斗力之强大，追击态度之坚决，都远远超过水贼头领的想象，他从未料到自己会遇到如此强大的官兵，也搞不清这些官兵是怎么冒出来的，是否以后会常态的在汶水里巡逻，若是这只官兵始终存在，那他们的生计就彻底歇菜了，如此，倒不如早些推出这个行当，去找一个安全可靠的行业谋生。 一想到官兵一阵强弩就把自己麾下的五名兄弟射杀，还导致更多兄弟受伤，水贼头领就一阵的后背发冷，官兵的箭术和装备着实太强，他们的力量与这些官兵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具备对抗的能力，这一次牺牲八名兄弟，算是暂时逃出生天，而下次官兵有了更充足的准备，他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老大，你倒是可以去做生意，可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们除了打劫，什么都不会。” “就是，老大一句话就让我们改行，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至少也要给我们足够的安家费才行。” “我不要多，给我一百贯就行，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欠谁的。” “没错，一人给一百贯，我们就同意散伙。” “不行，我受伤了，至少还要加二十贯才行。” 一群水贼情绪激动的提条件，一看全都是贪得无厌的主儿，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见麾下水贼如此狮子大开口，水贼头领满心的忧虑，这些家伙是彻底缠上自己了，不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而他虽然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但并不能满足这些兄弟的要求，若是所有人都给这么多，他就必须变卖自己的很多资产，就等于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毁了。 水贼头领原本就是一名做生意的商人，但由于能力有限，竞争对手又比较多，所以，生意做的不怎么样，相比同行处于比较弱势的地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商人，生活在夹缝之中。 为了改变这种生活状态，他与一群零散水贼勾搭上了，利用自己掌握的商业知识，他成了水贼的头领，然后时不时的伪装成商人，在汶水里打劫过往的商船，打劫到的钱财自然要分给水贼们一部分，而截获的商品，他也有销路，可以很容易的变现，从而获得不菲的金钱，这种靠打劫来发财的方式太诱人了，获得的收入也相当可观，比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要好太多了，所以，水贼头领与他的兄弟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条汶水上打劫了好些年，也收获颇丰，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资产。 这些资产主要有几个县城的房产，还有商铺，仓库之类，当然，还有一些堆积的货物，这些资产全部兑换成金钱，应该有不少，只是兑现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真把这些资产全部卖掉变现，水贼头领是肯定舍不得的。 收入大了之后，支出其实也不小，由于打劫了很多货物，这些都需要仓库来盛放，而仓库是需要有保管员的，这些保管员自然要付给一定的工钱，有钱了之后，对生活的要求自然也会更高一些，吃的穿的都要有所提高，这样支出同样要大一些。 另外，还要搞好与官兵的关系，以便于自己打劫的便利，比如在河道上巡逻的官兵，水贼头领就经常给他们好处，如此，这些官兵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登船检查了，至于官兵到底知否知晓他这个水贼头领是水贼，这个很难说。 只是就算这些官兵怀疑这个献殷勤的水贼头领是水贼，但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也不会去做搜船的举动，只要没肯定对方是水贼，就不会去做什么，毕竟，谁会给金钱过不去呢？ 当然了，水贼头领也不会当着官兵巡逻船的面，去打劫商船，如此，就算他给官兵再多的好处，官兵也不会坐视不理，这种当众打脸的行为，官兵是不能容忍的，他们之间是维持平衡的，水贼头领给官兵钱，官兵就不会为难他，不会去查他的船，但他们若是当着官兵的面打劫，官兵也不会坐视不理，之前的打点的钱就没用了，这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水贼头领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自然深谙此道，所以，在有官兵巡逻的时候，他是从来不会去打劫的，只有在官兵不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打劫，为此，持续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而这一次居然突然窜出来这么多官兵，一上来就要搜查，这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都没来及孝敬，对方就已经摆出了不搜查绝不罢休的姿态，让他不得不做出逃逸的举动，从而遭到了官兵船只的猛烈追击。 此时此刻，水贼头领最郁闷的事情，就是今夜遇到的官兵，为何如此态度坚决，刚刚打了个照面，就态度强硬的要求搜查，就好像已经知晓自己是水贼似的，可这完全不合理啊！他长的很温和，一看就是商人，身边的几个人，也都看着比较老实，长的比较凶恶的兄弟，都在船舱里猫着呢？这些官兵是怎么知道自己这艘商船有古怪的，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碰到了而已。 “兄弟们，我们之中是不是出了叛徒啊！” 水贼头领突然开口说道。 “老大什么意思，谁是叛徒？” “我们都是兄弟，怎么可能会有叛徒？” “老大的意思，是今夜遇到的官兵，为啥一上来就要搜查我们，似乎认定我们都是贼。” “谁是内jian站出来，让老子知道谁是叛徒，老子一定宰了他。” 几名水贼痛恨的说道。 “不对，应该不是出了叛徒，这些官兵咱们之前都没有见过，是新来的，这些官兵都是新来的啊！” 水贼头领突然开口说道。 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自己麾下的兄弟都是可靠的，不应该会有叛徒才对，况且，现在都死了这么多人，若是继续怀疑自己的兄弟，那就太让人心寒了，兄弟们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结果还要遭受怀疑，这确实有些太残忍了，很容易动摇军心，再加上他也觉得出叛徒的几率不大，或许只是新来的官兵，急于要立功，这才沿途检查商船，从而发现了自己。 “老大，不论如何，咱们也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不能让兄弟们白死了啊！” 一名水贼愤怒的说道。 “报仇，就咱们这点实力，如何报仇，拿什么报仇，去找官兵报仇，那不是送死吗？” “我看还是先躲一躲吧！多派几个兄弟去查查情况，看看这些官兵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对，咱们先靠岸，把死去的兄弟埋了，把受伤的兄弟安顿好，然后，咱们分头去查查情况，看看这些官兵到底是啥来头。” 几名水贼开口说道。 水贼头领觉得很有道理，先埋了死掉的兄弟，安顿好受伤的兄弟，最后查查官兵是哪里来的，只有把情况全部搞清楚，然后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水贼的船只在加速逃离，而在李安这边，战斗也逐步进入了尾声，一场水下混战，足足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几十名船工和士兵，将八名水贼头领全部歼灭，就连试图逃跑，差点就要逃到岸边的水贼，也被弓弩射伤，最后被抓了回来，一个都不曾逃掉。 “李侍郎，水贼全部落网，一个都不曾逃掉。” 陈龙兴奋的说道。 他怎能不兴奋，八名水贼被斩首四名，其余四名被生擒活捉，而船工和士兵仅有六人受伤，只要救治及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简直就是大获全胜。 已经被斩杀的水贼，人头需要拿去示众，尸身直接就仍在河里了，而对于被擒获的水贼，自然要好好招待了，只要撬开他们的嘴，就能知道其余水贼的线索，将其余水贼一网打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陈龙，把他们四个分开关押，立即展开审讯，一定要把其余的水贼全部挖出来，一个都不能漏掉，越快越好。” 李安开口下令道。 “李侍郎，您就瞧好吧！一定让他们把所有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陈龙自信满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