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把七十二章
李安在村落逗留了好几天,在与达喜儿告别之后,踏上了追赶主力队伍的道路,临走的时候,达喜儿与全村的百姓,都在村口送别,达喜儿与部分孩童,甚至连续送了十几里,一直把李安一行人送到大路上才停下。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李安对这些村民有看法,觉得他们这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居然开黑店打劫,可相处几日之后,李安的看法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慢慢的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也明白达喜儿几人开黑店是被逼无奈,村子里的经济状况太糟糕了,要是不去开黑店,好多村民只能被活活饿死。 在生死边缘的人,没有底线也是正常的,没有道理要求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继续维持善良的本心,快要饿死的人,在没有其它途径的情况下去打劫商人的钱财,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解决了吃饭的问题,相信他们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要是吃饱喝足了,为了发大财去打劫,那就真的不能被原谅了。 “李侍郎,他们总算不送了,这一路送了差不多有二十里了。” 回身看了一眼之后,陈龙感叹的说道。 李安点头道:“说的是啊!这一路送了近二十里的山路,难为他们了。” “还不是因为李侍郎对他们太好了,粮食和金饼子都留给他们了,他们能不感动么,送一百里也是值得的。” 陈龙笑着说道。 这货家里不穷,并不缺钱,自然不会眼馋,不过是感慨一声而已。 李安点头道:“说的是啊!自古钱财暖人心,尤其是雪中送炭的钱财,是最暖人心的。” 在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送给他一碗饭都是很大的恩情,当然,这也是对有良心的人来说是这样的,对于某些没良心的人,任何恩情都不会让他们感恩,甚至,还会被他们看做是屈辱,这样的人,心态是不正常的,也是非常危险的。 前方的运输车队伍已经走了几天了,但因为车辆在山路上行进非常缓慢,所以,李安一行人,仅用一天多的时间就追上了。 “什么,路上居然遇到山贼打劫,可有财物损失?” 李安开口问道。 这让李安很是震惊,自己麾下的主力队伍足有近千人的规模,还有不少携带武器的精锐士兵,如此强大的一支队伍,居然有山贼胆敢打劫,这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一些,可以说,让李安感到奇怪的是,什么样的山贼,能有胆子打劫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这冒的风险也太大了一些。 “李侍郎放心,我们的财物没有任何损失,就是有十几人受伤了而已,但打劫的山贼被我们活捉二十多人,剩下的全都逃了,我们对地形不熟悉,也担心是调虎离山,所以不敢贸然去追。” 护卫开口说道。 李安点头道:“很好,你们做的很对,就应该谨慎一些,这些被活捉的山贼说了什么,审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这些都是小喽啰,他们只是听命前来打劫,并不知晓太多的事情,不过,他们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山贼巢xue快断粮了,所以,他们才不顾一切的跑来打劫我们,要不是拼命了,就凭区区山贼,如何能伤我们十几个兄弟。” 护卫开口说道。 “山贼都断粮了,看来达州这里的缺粮情况非常严重啊!如此,东女国的情况就更糟糕了,也难怪都撑不下去了。” 李安开口说道,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唐倒是不缺粮,甚至,还有很多余粮,但西部羁縻区的道路太难走了,就算是便宜的粮食,运到达州这里也至少是十倍的价格,而商人为了利润,肯定也是根据这里的需求,以及当地的经济实力运粮的,而不会运输太多的粮食过来,从而维持粮食的高价,保护自己的利润。 要是西部羁縻区能有好一点的道路,则情况就会大大好转,粮食从蜀中运输到达州,就不会提高这么多倍的成本了,粮食的运输量也可以大大增加,达州这里存在的严重饥荒也会从根本上获得解决。 所以,看到达州这里的情况,更坚定了李安要在西部羁縻区修路的决心,而且,还是修一条非常坚固的平坦道路,能走大车的那种,为了运输的效率,还必须保证是双车道,从而避免因为道路狭窄而影响运输的效率。 “李侍郎,这些山贼看样子是饿疯了,连山贼都饿的没粮了,老百姓的状况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也是因为百姓没有余粮了,所以,山贼才会冒险来打劫我们的队伍,毕竟,打劫百姓多简单,打劫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龙开口说道。 李安点头道:“达州是西部羁縻州之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也是最靠近东女国的一个羁縻州,这里的情况可以很好的反应东女国的状态,看来东女国情况不太妙啊!还有这些山贼,很有可能与达喜儿他们一样,是被生活所迫,才变成山贼的,俘虏的山贼都在何处,我要去看看。” 虽然这些山贼打劫了李安的队伍,但李安一想到他们打劫自己队伍原因,心中的怒气就消了许多,要真的是因为饥饿被逼打劫,那也是可以原谅的,至少,李安可以想办法解决这里的饥饿问题,而只要饥饿问题解决了,那么,那些因为饥饿而变成山贼的人,就可以重新成为普通的老百姓了,如此,至少可以挽救很多人,李安已经不需要立功受赏,自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功劳而去对这些被逼做贼的人大开杀戒,这样太残忍了,虽然这些人已经沦为山贼,但李安还是有些不忍,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李安便不会放弃对这些被迫犯错的人大开杀戒。 “李侍郎,这些就是被我们俘虏的二十多名山贼,我们还斩杀了二十多人,逃掉的山贼大概有五十人,他们太熟悉地形了。” 护卫指着眼前的二十多名山贼,开口说道。 李安感叹道:“一百多人的山贼,居然敢打劫我一千人的队伍,这胆子也只有饿疯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这些被俘虏的山贼,一个个的都很瘦弱,也显得很没有精神,看得出来,他们这些日子都没有吃饱,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是这种状态,在李安的印象中,山贼一般都是五大三粗的,身体非常的强壮,凶神恶煞的,而眼前的这些家伙,与强壮实在是有些不沾边,都很是瘦弱,也很是没有精神,眼神都是空洞的,这些人看着没有一个是凶神恶煞的,所谓相由心生,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他们的性格。 “把手都伸出来。” 李安开口说道。 这些被俘山贼闻言,都感到大为紧张,不明白李安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把手都给伸出来了。 李安看了看这些山贼俘虏的手掌,顿时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家伙都是农民,因为他们手上的老茧可以很好的暴露他们的职业,虽然山贼的受伤也会有老茧,但山贼的老茧与干活百姓的老茧,那是有区别的,只要见得多了,自然是有办法进行分辨的,不同职业的体力劳动者,手上的老茧都是有细微区别的,只要仔细的观察,总能发现其中的区别,所以,李安可以轻松的通过他们受伤的老茧,判断出他们曾经是农民,而且,转行做山贼的时间并不长,否则,老茧早就变成山贼的老茧了。 “你们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何要上山做贼?” 李安明知故问的说道。 一名山贼说道:“实在没饭吃,就去做了山贼,就是想混口饭吃。” 其余山贼也连连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李安开口说道:“没饭吃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可以去蜀中谋生啊!” “蜀中太远了,要走好久才能到,不能提前准备大半个月的口粮,走到半路就会被饿死。”
“蜀中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要不知有没有余粮,我们都是农民,除了种地之外,别的也干不了,去了蜀中又能如何谋生。” “我们也不想做贼,可山洪总是爆发,一年之中爆发了十多次,我们刚种好庄稼,一场山洪就全都没了,现在地里全都是杂草,我们是在是没有办法继续种下去了。” 几名山贼无奈的说道。 李安闻言,觉得自己不但要修一条通往东女国的宽阔大路,同时,还要改善东女国和达州的水利设施,这里的百姓之所以会遭遇粮荒,最大的问题就是山洪频发,把他们辛辛苦苦种植的庄稼全给冲走了,当然,这也是最近气候反常造成的,别的年份就算有山洪爆发,那也是偶尔一两次,破坏力也比较小,只会造成粮食的减产,而今年和去年,山洪爆发的不但频繁,而且非常猛烈,一次大的山洪可以把所有田地的庄稼全部毁掉,这种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这让这里的农民无可奈何,气候的异常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但他们没有了粮食的收获,也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资源,除了做贼,他们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 “天灾太无情了,居然把老实的农民逼成山贼了,不过,办法还是有的,不是只有做贼这一条路,做贼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就没想到兴修水利,修建防洪设施,你们不能只想着靠天吃饭,还要充分考虑天灾的发生,要学会防范于未然。” 李安开口教训这些山贼。 不过,这些山贼互相对视,似乎不太明白李安说的话,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于靠天吃饭了,根本就不会去想天灾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这里虽然也经常发生山洪爆发,但规模都比较小,也就会让他们损失一成左右的粮食收成罢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最近的气候会反常到如此地步,居然让他们这里的土地颗粒无收,这大大超过了这些农名的预料,让他们欲哭无泪,最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应对措施而走上打劫的道路。 经过审问,李安得知,这些山贼打劫的时候,最感兴趣的并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现在,在他们的眼里,粮食是比财宝还要珍贵的宝贝,他们宁愿打劫粮食,也不打劫财宝。 李安的主力队伍,一看就有很多很多的粮食,这自然让早已饥肠辘辘的山贼们眼馋不已,他们都已经饿疯了,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已经不顾自身实力的不足,带着侥幸心理发起了打劫,结果却是死了四分之一,被活捉四分之一,逃掉的一半山贼之中,也有一半是受伤的,没有医药,他们也很有可能会死于伤口感染。 见这些家伙居然不明白兴修水利的重要性,李安大有对牛弹琴的感觉,这些百姓生活的环境太封闭了,根本就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思路自然也被严格限制了,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想兴修水利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兴修水利,他们也没有那个才能。 在李安看来,像达州这样的山区,水利条件太糟糕了,耕地几乎都在低洼处,在没有山洪的时候,山上的雨水正好可以通过小河灌溉低洼处的农田,可一旦爆发山洪,暴涨的河水就会吞没耕地,从而让农民颗粒无收,而在遇到干旱的季节,山上没有河水过来,低洼处的大量庄稼同样会被干死,总之,由于地形条件的限制,达州这里很难抵抗洪灾和旱灾,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们也只能祈求上天能够风调雨顺,只有风调雨顺的年份,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一旦遇到大雨和干旱的年头,他们的收成就会大大降低,而赶上特别严重的洪灾和旱灾,甚至会导致颗粒无收的悲惨结果。 达州这里的环境与东女国比较相似,既然达州这里是这样的环境,东女国哪里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情况同样非常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