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有人亦不愿你死
月光落下,冷冷清清。玉矶台上,灯火辉煌。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洛阳城的各处直播点,有些修为的人看不大懂但也在心里慢慢琢磨。但普通人虽然也看不懂,但那一道道剑气也煞是好看啊。各处喝彩声,多半喊的是赵二公子加油。有些名气但名气却不大好的吴越就很少有被人看好了。其中某处有个客栈小老板,攒紧了拳头,恐怕这是洛阳城里唯一的一个人无关利益的希望吴越取胜。 玉碗宴,上万人的盛会。这时候却满是寂然。和洛阳城里清一色的叫好赵玉州相比。这里的人就多了几分心思。 李隋珠这位皇家公主,这时候脸上也挂着担心。旁边的侍女安慰说:“公主,你放心吧。肯定是赵二公子能赢!”李隋珠突然回了句:“不一定。”不光是侍女,就连李隋珠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身边是林梧桐,这位才名满洛阳的女子,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衫。趁着灯光,在翻看一本书。李隋珠看了看林梧桐,小声问道:“林jiejie,你觉得他们两个人谁会赢?” 似乎毫不在意一直不曾观看的林梧桐抬起头,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只是清秀的脸旁,配上这份宁静如水的气质,让人不禁生出倾城倾国的感觉。 林梧桐没看场中的两人,反而看了看李隋珠,道:“多半是那位赵二公子赢面大一些。”李隋珠突然觉得内心有股说不清的不好的感觉,它扭过头看向远处,隔了数丈,那里坐着一位男子,是她的父亲。 “红姑不是说他比赵家四大公子要厉害么。”李隋珠急忙问道。 “红姑毕竟出身就在皇宫,总有些小看四大公子。况且士别三日,上一次赵玉州出手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那是他才刚入结神,如今离蜕凡也不远。而且吴越刚出手时不知为何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若是真按部就班起来的话,场面也不一定有如此惨烈。而吴越的赢面还是大一些。” 说到这里,林梧桐也有些疑惑。她本来以为就算吴越底蕴不足,但仗着高人一等的神识。再不济两人也是五五之数,而且也能收放自如。却不知吴越为何刚开始便用了神识神通,但面对观自在的赵玉州的心恒守一本就是以长击长,再加上赵玉州那把不普通的长剑。本来占的神通优势就更被抹杀了大半。 天下人多少还是高估了吴越,也不能说是高估,只能说是出身皇宫眼光高高在上的红姑一直都不太能瞧得起别家。第一次见吴越的时候,目光终究是有些片面(这里也告诉我们,没有一定的阅历,不要瞎评价。面对别人的评价,也不要太当真。) 后面的吴越战力评价,则是加上了第二意识…而现在的吴越,先是没了第二意识的加成,后又在前几日和那个和尚的一战,尽管当时有第二意识的大部分承担,但自身多少还是受了波及。 “那他也挺厉害啊,能和赵玉州打到这个地步。”虽然没太听懂,李隋珠还是说道。“反正我就是讨厌赵玉州,而吴越再怎么讨厌也是我的人啊。” 林梧桐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们什么都没问啊。”她这么一说,离得近的几个女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隋珠觉得脸有些烧,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给父皇说了好久,父皇才邀请他让他来玉碗宴的。而且就算这次输了,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赢过赵玉州啊。” 林梧桐看着李隋珠,神色认真。李隋珠注意到这道目光,偏了偏脑袋,假装没有看见。林梧桐说道:“他要是赢了,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输了,就必死无疑。” “啊。”李隋珠惊呼。 “他现在只剩下小半条命了。”林梧桐轻轻说道。 李隋珠默然不语。林梧桐又低下了头,翻开书,许久,没有翻页。 玉矶台中心。 只出了一招的吴越坐在地上,身体前倾,双手撑着地才没有倒下。鲜血在脸上划过一道道血迹,地上也有着一层鲜血。头颅微微下垂,双眼被血迹染满,也看不出是睁开还是闭着。意识早已经模糊。若非是一股熟悉度的力量慢慢滋补着身体。滋补着神识灵魂。吴越早已经魂灭道消。 挥洒剑气的神剑早已经从空中跌落,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裂纹,全身都是鲜血的赵玉州这时抬起了头,一脸的鲜血也看不出模样。 “这场战斗还不结束?”有人呼喊道。
陈衍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两位道友未说停止,陈某自然不敢私自停止。” 赵玉州动了!全场,甚至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跟着屏息。赵玉州一步一步的向前,步履蹒跚。身上还有鲜血低落,拉出一道血色印迹。 吴越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意识极为模糊或者说是破碎。想了很久很久,吴越才想到这是在玉碗宴上。 赵玉州越走越近,走得很慢,却充满坚定。 眼前越来越黑,意识越来越淡。一幕幕画面宛若流水一般划过:这个老人是,是越九,是自己熟悉的第一个人…碧波万顷,一个个海浪被巨船击碎,一个女子目光不善的说:“你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一个小山村,少女拖着水桶,艰难的走着,有一个少年远远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些荒凉的离山,气势磅礴的洛阳…铺天盖地的围杀……吴越见过的人,吴越见过的景。飞快的闪过……最后是蝉鸣,是蝉的一生……我亦如它,甚至不如它。还未得骄阳鸣叫盛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玉矶台。 全身一轻。吴越最后的念头是,这一世不快活的紧啊。 赵玉州也走到了吴越身旁,右手掌抬起。 一直公平公正的陈衍昆,突然宣布:“两人战斗时间不宜过长。”一拂手,赵玉州便飘然退场。 场外喧哗。陈衍昆似乎一丝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将一粒丹药拍散送入吴越的口中。 万里之外的离山,突然乌云密布。离山草木尽枯,天上雷声轰鸣。江入海目光满是心疼。陈树江一动不动,薛小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