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诅咒

    后来我听王一水说那晚我像是诈了尸一样，直挺挺地走向了老槐树，拉也拉不住，王一水在后面看着我躺进了老槐树下面，我爷爷和父亲在一旁也没有出手阻拦，他们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情况。王一水在和他师傅问起这件事的时候，王一水的师傅说过一点半点，但没有透露出全部信息，只是说那老槐树下面埋着的是一个女子的衣冠冢，被王大富这傻子给惊了魂，才会化成了王大富的妻子害人，一般被王大富妻子害过的人基本上都是阳气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张人皮。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发生在王大富家里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就在王大富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儿子王乾有一天像是魔怔了一般，走到凤凰村的水库边上就跳了下去，那时候水库旁还有不少的孩子在玩耍，看到这一幕都吓呆了，有的孩子机灵，急忙回家喊大人，等着村里人听到消息赶到水库救人的时候，捞上来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事情发展到这里，王家算是只剩下了王大富一人了，虽然这王大富平时作恶多端，但是和孩子没关系，于是村里人寻思着帮王乾办一场丧礼好好送一送，不过这一送就出了问题。

    村里人每家出了点东西，有人买了纸钱，有人张罗弄了副棺材，我家也没什么可帮忙的，给王乾的脸上先涂了些粉，就帮着王乾拍了张遗照，不过说实话，我爷爷给王乾拍出来的遗照还真是吓人，王乾死的时候本是闭上眼的，这拍出来的遗照竟然是睁着眼含笑的，这可让村里的人吓坏了，不过给做法事的王一水师傅却说，这是正常现象，王乾来的不干净，走的自然也不会太干净。

    这话说的我莫名其妙，但是小时候的我也不懂这些，就等着办丧事的时候看王一水师傅做法事热闹，不过王一水师傅这次做的法事到和以前做法事不同，没有那么多的繁琐过程，只是让村里人给王乾的棺材里铺了个草甸子，还要村里人放了些鱼虾进去，才封上了棺材，然后就将王乾的棺材埋在了凤凰村的坟林里。

    王一水在后来和我解释说，这王乾本身就是水鬼托生，本就不该来到人世间，他那母亲也是个痴情的女鬼，所以诞下王乾就是一场孽缘，这样方式送王乾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就在王乾入坟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我家的大门，喊道：“杨大爷，王大富快没气了。”

    王大富没气了？我趴在床上一愣神，就看到我爷爷急忙地窜出门去，我父亲和我母亲招呼一声，也跟着爷爷走了出去，我好奇也想过去瞅一瞅，却被我母亲给拉住用小孩子不能去，去了会被恶鬼给逮了去之类的谎话诓骗。

    我那时候胆子也比较小，看到母亲绘声绘色地一番描述之后也没敢在动了跟着去的念头，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而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总感觉会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就在中午我母亲张罗着做饭的时候，我爷爷和父亲都还没有回来，等了有好一阵后，我母亲也显得有些焦急起来，她待在门口朝外四处张望，可是依旧没有看到我爷爷和父亲的人影，我在院子里一个人瞎玩着，看着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眼睛里净是焦急。

    等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爷爷和父亲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个月前去我小叔家住的奶奶，我奶奶拎着一袋苹果踏进家门，没看到我爷爷和父亲的身影，就问起我母亲，我母亲也就如实和我奶奶说了发生在王家的事情，可是这事情还没说完，我奶奶就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这下可吓坏了我母亲，小时候的我也被奶奶的这一倒下给吓懵了，只会趴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母亲忙着扶起我奶奶，将她背到了卧室里，当时我只记得奶奶的脸色苍白，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身体硬朗的奶奶会突然倒地。

    反正那一天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我爷爷和父亲一天也没有回来，我母亲用热毛巾给我奶奶敷上，我待在我奶奶的身边，就听见我奶奶在小声念叨着：“冤孽，冤孽。”

    等到大概半夜的时候，我奶奶的脸色才有些红润，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我母亲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堂屋里边做针线活边等着爷爷和父亲回来，我在我奶奶身边没敢动弹，生怕我奶奶就此会离我而去。

    小时候的我对生死没有概念，看着死人的时候都以为是睡着了，没想过死人会永远醒不来，但这次奶奶的病倒却让我有种难以言表的恐惧感。

    我抓着奶奶的手逐渐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接着便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我在梦中看到了我爷爷，我爷爷穿着他经常穿的白色大褂，背对着我，叹了口气，缓缓地朝前走去，我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可是却发现怎么也碰不到，我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但是我爷爷似乎没有理会我的哭声，依旧朝前走去，等到走了很远，才转过身来，这个时候我正要喊声爷爷的时候却被叫醒了过来。

    睡梦中的我是被母亲的哭声给叫醒的，只见我母亲趴在我父亲的身上大哭，我父亲的全身到处是血，手脚还在不停地抽搐着，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画面，禁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却悄悄地走进了我家的堂屋，穿着一身黄色道袍，头扎青巾，不是王一水的师傅还能有谁，他安抚了下我母亲，然后抽出一张黄符让我母亲取一个瓷碗过来，将溶好的符水灌到我父亲的嘴里，没过多时，我父亲咳嗽了两声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我父亲看到王一水的师傅，还没说一句话嘴里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王一水的师傅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过了一会我父亲苍白的脸色才慢慢地缓和，我父亲抓住王一水师傅的手，焦急地问：“道长，我爹他······”

    王一水的师傅叹了口气，没有多余动作，将一幅画塞到了我父亲的手里，耳语了一番。

    我父亲听完王一水师傅的话，脸色发青，挣扎着坐起身来：“道长，难道这一切都没法改变了吗？”

    “我昨夜观天象，卜卦象，非吉，这是命数，任谁也改不了啊。”王一水的师傅摇了摇头。

    “就没有解脱之法吗？”我父亲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王一水的师傅听了父亲的话没做言语，瞥了我一眼，颤声道：“除非你要赌上他的命运。”

    我父亲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没有说话，而后像是下了特别大的决心一般，朝着王一水的师傅点了点头。

    王一水的师傅看到我父亲的表情后，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说：“此子面相浑厚，有驱害避祸吉相，若之前所得是命数，那他便是不定数，他的命运谁也预测不了，是吉是祸，我也说不清啊。”

    “但可否有一线希望？”我父亲声音有些颤抖。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王一水师傅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关乎我杨家香火，求道长一定帮忙。”我父亲作势就要行大礼，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我母亲见状赶紧将我父亲扶了起来，王一水的师傅也是双手托住我父亲，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

    “好吧，我姑且一试，但这个法子施展过后，我也难以真正保证效果。”王一水的师傅最终像是答应了我父亲一般。

    我父亲见状松了一口气，急忙拉过我让我给王一水的师傅磕了几个头。

    我遵循父亲的话给王一水的师傅磕了几个头，王一水的师傅望着我，低声说：“孩子，这条路我们帮你选择了，未来还是要靠你自己啊。”

    王一水师傅说的这句话让我云里雾里，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也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着王一水的师傅就叫来王一水，让他去村子里寻些公鸡，再回青云观将做法用的家伙拿来。

    王一水的师傅问过我母亲我的生辰八字，又让我母亲准备了些夹生饭和熟鸡蛋还有一些纸钱，然后又磨着朱砂混着我的血，写了几张黄符，做完这一切后，王一水的师傅还扎了几个纸人，拿出些我家里经常给死人摸得粉，凑着朱砂，给纸人点了眼睛、鼻子和嘴，这纸人瞬间变得活灵活现。

    随后走到院子里，将这几个纸人分别放到不同的方位，摆好案台，提起铜钱剑，那架势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便瞪大了眼睛，谁想到王一水的师傅剑尖朝我一指，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脑袋里一阵晕乎，然后就睡着了，后面发生的情形还是王一水这犊子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