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

    “为什么？怪就怪你们不该是军石门的人。”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几乎同时，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的半蹲在老者面前。

    却是亥三。

    只听亥三继续道：“百里老头，别的不说，就凭你的人品和修为，我亥三是相当佩服的，就连远在江南的族兄，对你也是赞叹有加。可惜了，可惜啊，你们军石门的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跑到江南得罪我们盛族长，更不该，害死我们寅世族兄。”

    “什么？”老者明显是感到不可思议，继而道，“不可能，即使我和师兄联手，也未必能赢得寅世贤侄，更别说其他门众了。”

    亥三愤愤道：“那是当然，若堂堂正正，整个军石门的人过来，我寅世族兄也不放在眼里。”

    老者一愣，随即惨笑道：“哈哈哈哈，明白了。侯师兄啊侯师兄，百里沙最傻的一件事，就是让你坐镇总坛。”

    亥三一听，叹息道：“百里老头，死在我手里，委屈了你，你……自行了断吧。”

    百里沙怒道：“自行了断？不可能，哪怕要死，我也决不能这个时候死，胡人还没……”

    没等他说完，倏地一声，一阵阴光闪过，武刃直直的穿过百里沙的喉头，生生嵌入他身后的断墙。瞬间，百里沙的喉口，血花飞溅。

    亥三还想说什么，却听不远处慢慢走来的盛淡淡的道：“戌季叔和酉仲叔已经去了胡人那里，相信明早之前应该可以拿回几个人头的。”

    亥三摇了摇头道：“这样，那就太好了。”停了一下，亥三又说道：“百里沙的尸体，我想好好给他下葬。”

    盛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随你。”

    右手一挥，嵌在断墙里的武刃，便又倏地飞回。盛随意收好武刃后，便麻木的再次转身离开。断墙上的阿喵，抬头看了看远处那破败的城墙，以及滚滚的狼烟后，又低头看了看百里沙，轻轻的喵了下，一个跳跃，跟着盛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亥三回头看着阿喵和盛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面对着百里沙的尸体。

    “百里老头，安心走吧，北方的胡人，没机会南下的，你的子民安全着呢。说实在的，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和你公公正正的较量一番，哪怕输的再难看。”

    良久，亥三在百里沙的墓碑前，恣意的回忆着过往的经历。

    夜色很快吞噬了亥三和百里沙的墓碑。

    亥三再一次深深的鞠躬后，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就在转身的瞬间，亥三脸上微妙的闪过几粒光珠。

    火堆边。盛和亥三相对席地而坐，其他众人各自坐定。

    “亥三叔，你后悔过吗？”盛拿木棒边挑着柴火，边问道。

    “后悔了，又怎么样？不后悔，又怎么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后不后悔，我都要给他走完。”亥三淡淡的说道。

    盛笑笑：“亥三叔，能跟我谈谈四叔公的事吗？”

    亥三一愣，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盛道：“如此，那侄儿也不勉强。不过，盛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亥三不语。

    盛继续道：“军石门，还剩多少分部。”

    亥三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剩下的，就只有东边的总坛了。”

    盛起身，轻轻扶下肩上的阿喵，拍了拍身上尘土，道：“好极了，剿灭了总坛，刚好可以南下临淄，顺道收拾了火旆帮。”

    亥三道：“真要斩尽杀绝吗？”

    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我们到现在伤亡怎么样？”

    亥三道：“只有几个后辈有些创伤，其他人都没事。”

    盛道：“这样，太好了。”

    “那你的伤……”

    盛挥挥手，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是吴凡有意躲着，还是繓儿他们选错了路，不管繓儿和赵雅怎么加急赶路，始终是找不到任何关于吴凡的信息。

    虽然说有赵大北上时的打点，但由于繓儿和赵雅的不确定性，赵大留下的接线人还是失联了。接下来的信息，完全要靠他们两人了。

    这一天，他们停在了牧野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