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喜了
孙悟空跳到船前，问道：“你是摆渡的？” 老妇人回答：“是。” “梢公怎么不在？却叫你来撑船？”孙悟空又问。 老妇人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从船里拖出一块跳板，一头搭在岸上，一头搁在船头。 沙和尚把行李挑了，走上船来。孙悟空扶着唐僧上船去，在船头坐好了。 老妇人又把船调了一个头，猪八戒牵着白马走上船来，站在船尾。 老妇人收了跳板，船桨一划，撑开了船，摇呀摇，不一会就过了河，到了西岸。 唐僧上了西岸，叫沙和尚解开包袱，取出几文钱送给老妇人道谢，以做船资。 老妇人也不看钱有多少，收在怀里，笑嘻嘻地和唐僧等道了别，把船缆拴在岸边船桩上，一扭一扭，走进树荫下茅屋里面去了。 面前河水既浅，又清彻见底，唐僧看了，觉得口渴，对猪八戒吩咐道：“拿钵盂，舀点水来我喝！” “我也正想喝呢！瞧这水，多清！一定甜！” 猪八戒拿出钵盂，舀了一钵盂水，捧过来递给师父。 唐僧念了个净水咒，捧着钵盂喝了一口，果然甘甜清爽。低着又喝，直喝了一少半钵盂，还剩了多半，递给猪八戒。 猪八戒接了钵盂，凑上嘴去，咕咙咕咙，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喝完，把钵盂又收进包袱里。 沙和尚扶着唐僧上了马，又找路往西而去。 师徒四人一路赏看春光，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唐僧突然在马上捂着肚子，呻吟着叫道：“哎哟！肚子痛！哎哟！” “我也痛！”猪八戒也在叫痛。 “可能是刚才喝了冷水，肚子着凉了吧？”沙和尚说道。 “痛得很！哎哟，越来越痛了！”唐僧在马上摇摇欲坠。 猪八戒痛得难以忍受，眉头紧皱，两手捧着肚子，又摸又捏。忽然又叫道：“肚子胀啊，越来越大了！” 唐僧也是一脸痛楚，摸着肚子，感觉到肚子越来越胀大了，又不像是有气胀的，倒像是里面长了个什么东西，在里面一动一动。 他强忍着痛，对孙悟空道：“悟空，找个地方歇一歇，实在是痛！” 路边有个村落，树梢头挑着两个草把。 孙悟空回过头来说道：“师父，好了，那边是个卖酒人家。我们先去找他化些热汤来给你喝，再问下哪里有人卖药，讨一贴药，给你治治肚子痛。” 唐僧坐在马上，本来坐得高看得远，只因肚子痛，没有留意到，听孙悟空一说有人家了，抬头一看，大喜，打着白马，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来到了村落前，唐僧叫孙悟空过来，扶着他下马。 一处房屋门前有一个老婆婆，正坐在草墩上理麻。 孙悟空走上前去，双掌合什，念了句阿弥陀佛，问道：“婆婆，贫僧从东土大唐来，我师父是唐皇御弟。因为过河时喝了冷水，肚子疼痛，请婆婆施舍一碗热水喝，暖暖肚子。” 那婆婆听他这么一说，嘻嘻嘻地笑了起来，边笑边问：“你们在哪条河里喝了水？” “就是东面那条清水河里喝的水。”孙悟空答道。 “呵呵！好了！好了！这下好玩了，好玩了！”那婆婆一听，呵呵直笑。 “婆婆，什么好玩了？”孙悟空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你们都进来，我和你们说说！”婆婆嘻嘻笑着，招呼唐僧几个都过来。 孙悟空过去扶着唐僧，沙和尚扶着猪八戒，行李担子搁在马上，牵着白马来到茅屋前。 唐僧和猪八戒的肚子此时都更大了，腆着肚子，像是身怀六甲的孕妇一般。 两人一声声呻吟叫唤，疼得脸色惨白，冷汗都流出来了。 几人走进草棚里，孙悟空扶着唐僧坐了下来，对那婆婆说道：“婆婆，请快些烧点热水姜汤来，我们谢你！” 那婆婆正笑吟吟地看着唐僧，听见叫她烧水，不去烧水，反而转身呵呵笑着跑到后面叫道：“你们来看！你们来看！” 后面院子里的人听到叫唤，扭扭捏捏地，又走出来三个半老不老的妇人来。 这三个妇人看见了唐僧，好像爱财之人看见了一堆黄金.又像是饿极的野狼看见了羊羔，六只眼睛一齐放光，盯着唐僧咯咯咯地直笑，指指点点，小声谈论。 孙悟空见她们只是一直笑，却没有要去烧水的意思，心中发怒，大声尖叫一声：“看什么！” 把嘴巴咧开，露出一嘴獠牙，跳上前做出要咬人的凶恶模样。 几个妇人一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往后院就逃。 孙悟空追上一步，一把扯住先前那个老婆婆，恶狠狠地喝道：“快去烧水，我就饶了你！” 那婆婆吓得两腿直打战，颤抖着道：“爷爷呀，我烧水也没有用啊，治不了他们肚子疼！” “怎么会治不了？你是郎中？知道我师父害了什么病？”孙悟空厉声问道。 “我不是郎中，但知道两位爷爷害了什么病！你先放了我吧，我说给你听。” 那婆婆有些站立不稳，牙齿打架了。 孙悟空也不怕她跑，松开了手。 那婆婆后退几步，两腿没力，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喘了好一会儿气，石破天惊，说出几个字来： “两位爷爷有喜了！” “有喜了？什么喜？”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有了身孕了！”婆婆道。 “胡说！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有身孕？”猪八戒一听，又急又怕。 “是有了，因为你们喝了子母河的水！” 婆婆神色稳定了些，“这里是西梁女国，我们这一国人尽是女人，没有一个男子，所以刚才看见了你们，心里欢喜。 “东面那条河，就叫做子母河。皇宫城外，还有一座迎阳馆驿，驿门外面又有一个照胎泉。 “我这里的人，只有到了二十岁以上，才敢去喝那河里的水，喝了之后，就会感孕成胎。三天之后，到迎阳馆旁照胎泉边去照，会照出来两个影子。 “两位爷爷喝了子母河里的水，已经有了胎儿，所以肚子痛。要不了几天，就要生孩子了。 “这不是风寒，是肚子里有胎儿，你要我烧热水姜汤，哪里治得了？” 唐僧大惊失色：“徒弟啊！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和尚生出一个小孩子来，如何了得？ 还怎么能去见佛祖？ 怎么去求取真经？ 怎么回去见唐太宗啊？ 猪八戒也吓得不轻了，在那里叫唤着：“爷爷呀！要生孩子了！我们是男身！可要从哪里生出来啊？” 孙悟空打趣笑道：“别怕，古人云，瓜熟自落，到了那个时节，一定是从腋窝下面裂开一个窟窿，我那侄儿就从里面钻出来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哎哟！” 猪八戒听孙悟空那么一说，更加害怕，只觉得浑身发冷，痛得更厉害了，在那里一下摸摸肚子，一下又摸摸腋窝，扭来扭去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别扭！别扭！”沙和尚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装作关切地说道，“二师兄，不能扭啊！只怕要牵动了养儿肠，动了胎气，得了个胎前病就不好了！” 猪八戒被他这一说，果真不敢乱动了，眼睛里却流出了眼泪来，走上去扯着孙悟空衣服，语带哭声，求道： “猴哥！你快问问这婆婆，看哪里有手轻稳当的接生婆，预先去约好几个，这一会一阵阵地痛，胎儿在里面动得厉害，可能是摧阵疼，要生产了，快了啊！” 沙和尚听猪八戒说要请接生婆，又笑道：“二师兄，既然是摧阵疼，更加不要扭动，不要挤破了胎衣啊！” 唐僧听见猪八戒说快要临盆生产了，心里更急，哼哼着问那婆婆：“婆婆啊，你这里有药铺医家吗？请指条路，让我徒弟去买一贴堕胎药来吃了，打下胎来吧。” “就是有堕胎药也没用！”婆婆道：“这胎用药打不下来！” “那可怎么办啊？”唐僧又看向孙悟空。 孙悟空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转头看向婆婆。 那婆婆此时已经神色如常了，看见唐僧师徒面面相觑，嘴角动了一动，想笑又不敢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们是和尚，有点难办！” “有办法？快快说来！”孙悟空神色一动，催问道。 婆婆道：“我们这正南方向有一座解阳山，山中有一个破儿洞，洞里有一眼落胎泉。那井里的水，只要喝一口，就解了胎气！” “师父放心，我这就去取落胎水来！”孙悟空就要动身。 “慢一下！”婆婆叫住孙悟空，“现在取不到水了！” “为什么取不到水？”孙悟空急问。 婆婆道：“落胎泉本来是我女国无主之物，人人可享，现在却取不得水了。 “去年底，来了一个道人，名叫如意真仙，把那破儿洞占了，改名叫作聚仙庵，他守住了落胎泉水，不肯轻易赐人。 “想求水的人，要准备花红表礼，羊酒果盘，诚心奉献给他，才能求得他一碗儿水。你们这行脚僧，哪里有多少钱财去买办礼品？ “没有钱财礼品，求不来水，我看你们就忍着些痛，等到瓜熟蒂落，生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