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不如我们
“我,我那时与小宇躲着不远,见他们搜过来,我就知道你们逃脱了,可是我们却来不及跑了,让小宇躲起来,我挺身迎战。官生他武功确实比我们高,上次擂台他是让着我才对战百招,那夜不过是二三十招便被他生擒了。”安心说起当时的情形。 安心被他们生擒后软禁于罗家的别苑,她的名字虽然叫安心,但绝不会安着心的等人救,她一天几次的逃,官生几次抓她回来,也算官生好脾气,两天抓了七八次,最后只把她捆绑在椅子上。自小以来,我手上力度够强,学的大多是直接攻击,而安心力度不足,便学得更多的是取巧,卸力、借力打力、擒拿术,还有就是解绳索之类的精细活。这是官生算错了的地方,把安心捆绑在椅子上就关了门出去,就在关门那瞬间,她已经解开了绳索。 待官生提了个食篮再进来时,已经看不见安心的身影。他在他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气急败坏啊,最后接近天黑之时,找到了含着芦苇躲在水池里的安心,那时她已经在水里躲了整整一个时辰! 官生把半昏迷状的安心从水里捞出来,第一次气得他吼出来:“你疯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让你们拿我来要挟小小!”安心气若游丝地说完便晕过去了,她脸如白纸般的苍白,不止是脸,整个人都像失了血色一样,官生觉得自己抱着的就像是块冰一样的冷,像冰一样脆弱,随时会碎裂消失的一样,一向淡然无波的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与懊悔,若不是自己四处搜查她,她也不会躲在水里那么长的时间,他不管她浑身湿答答的,也不管男女有别,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命人火速准备了热水姜汤,同时派人请魏先生。. 丫环婆子迅速地替她洗了身子换好衣服,官生强行灌了碗姜汤下去,可是触摸她的手还是冰冷的。他遗退众人,把她抱进怀里,右手贴在她胸前缓缓地把真气渡过去。 “寒毒侵体!”魏先生只简单把了个脉就说出结果:“驱寒最好的还是老姜,除了喝药方的药,每天还得喝姜汤,以姜水泡澡。” 安心所不知的是,还有背部推拿,送走魏先生后,官生还在犹豫不决,可魏先生的话像雷声一样的响在耳边:“若不这样驱寒,命是能保住,以后身体不能抵御冬寒,冷雨天,便有裂骨之痛,若拖得久了,便终生失去有孕的机会。” 他眼神黯了再黯,他心里想:我并无妄薄之心,只为救人,他日她若肯我便娶她为妻,她若不肯,我便成全她,我不说无人得知,她幸福开心我也放心了,总比她将来受裂骨之痛的苦要好。他打定主意,就不再犹豫,把还在昏迷中的安心抱着卧躺着,撩起她后背的衣服,涂上姜汁,手上运起真气在背上缓缓游移。 安心在隔天醒来,见屋子里没有人,便顾不上自己力气才恢复了几分,打开门意外的发现外边也没有人,悄悄地闪身到隐蔽的墙角,像只小猫似的爬上屋顶,可是才爬到,就传来官生的声音了。 “安姑娘恢复得很快啊,寒毒侵体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这时她只是半个身子在屋顶,还有下半身没上来,真是上又不是下又不是,挫败感涌上心头,她恼恨地瞪着官生,他倒是优雅地坐在瓦面上,一脸的休闲,仿佛在这里不是监视她而是在晒太阳欣赏景色的那样。 她一咬牙,向下一跳,飞一般的向拱月门跑去,明知是跑不掉逃不了,但她不甘心被困于此。果然,拱月门外有两个武夫手持木棍隔挡她,她一跃而起,右手成抓直取其中一个的脸庞,那人举棍迎击,可是她在空中手腕一转,直接点中那人手腕的xue道,并在手臂到前胸闪电般连点几下,那人手臂麻得无法再抬起,木棍脱手而飞,她抄起木棍就挥向另一个,双棍碰撞,震得她虎口裂痛,她深知自己体力未恢复,拼力绝不讨好,于是虚晃一棍,趁那武夫迎击之际,娇小的身躯一下窜到武夫身后,以棍横扫他下盘,那武夫没料到她如此快速,来不及躲避就应声倒地。 放倒两个武夫,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安心不敢大意正准备跑,忽然一阵浓郁的香气弥漫四周,她心头大骇,这是软筋散的味道!浑身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的那样,身体没办法跟上起跑的劲儿,一头就栽下去。就在这时,一阵掌风刮过,香气刹时间散得一干二净,一个阴影笼罩她的身影,她跌落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混蛋!下流!无耻!”安心破口大骂。 官生沉默不语,直至把她安置于床上,才说:“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 “滚出去!”安心软软地靠在竖枕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声音不高的话里却是满满的火气。 “罗公子是真心喜欢萧姑娘……” “你他娘的别给我提姓罗的,抓住我要挟小小,还想让我成全他?”安心毫不客气地打断官生的话。 “曾经有错就这样不可原谅吗?” “这样的恶人,人人以而诛之!” 官生铁青着脸,好一会儿才缓了脸色,叹了口气:“安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何必这样对自己?” “我不用你管。” “昨晚,我把真气都渡到你身体里,你身体内有我的真气流动,你说我用不用管?”官生依然淡淡地说。 安心咬牙别开脸,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用这样的手段禁锢自己,因为他的内力还没恢复。官生紧紧的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拿起桌上的姜汤灌进口里,上前一手禁制她的手,一手扶着她后脑,头一低,缓缓把汤灌进她口里。 安心浑身泛力,反抗不得,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汤咽下。他起身,脸上依然是淡然无波的表情,眼睛却不再直视她。她恨恨地盯着他,双眸泛着泪光。 “你再不肯进食,我不介意每次都用这样的方式喂你吃下去,若想杀了我,养好身子,等到罗公子与萧姑娘的事了结,要杀要剐释随尊便。”官生说完拂袖而去。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敢看她的眼神,他知道她的眼神充满了恨,他甚至是逃着出去的,他心底怕她恨自己,他懊恼,却不得不这样做,那怕她会恨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他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自己把内力渡给了她,短时内不能马上恢复过来,不让她服下软筋散,跟本阻止不了她逃跑,不以这样的方式喂她喝汤,不以这样的方式威胁她,她不肯进食,不是因为要用她来要挟小小,而是真的不想她有事。 自始,安心便安静的进食送进来的食物。官生却不再出现在她眼前,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至见我的前一夜,安心熟睡中,官生静静地站在她床前,静静地看了她良久,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他刚走,安心睁开了眼,看着他刚刚站的地方,微微愣怔。 我听完这一段故事,震惊之余,心疼的把安心拥入怀里,那时,不止我受了伤未好,罗鸣轩也受了作,安心也没有好过,官生也是。我总算明白了那段时间他总是在夜里独自喝酒,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为什么内力恢复得那么慢,耗费内力渡给安心,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又渡给罗鸣轩几乎掏空他的内力,要不是他根基好,要不是魏先生用药辅助,他极可能终生不能习武。所以在罗府与安心相见的时候,我将情况说给安心听,安心得知官生的情况,不是不动心的,而是不能牺牲我。所以,我心疼她的抱着她。 脑海中灵光一闪,我带些狡黠地说:“安心,不如我们……” 安心的双眼中闪出亮光,默契地点头。 一个月之后,东拓城郊的一个茶亭,这茶亭规模比一般的大许多,草棚下有十来张方桌,除了有常见的茶水包点,还有酒水和酒楼的小炒菜式,这里又是进南门的必经之路,竟也坐了七八张桌子,生意算是红火了。这时来了两个清秀的书生模样的人,落坐在边上不起眼的桌子。 这两人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那边的瘦子说:“我还听说,钱家那恶少爷被吊在树上,身上多处鞭痕,钱老爷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口气,现在那恶少还躺床上下不来。”旁边有人答他说:“那钱家恶少是活该啊,听说当地的人都把那两个女侠暗地当神一样的拜。” 听到这里,那两名书生打扮的年青人中穿白衫的那个“噗”的笑了声,又马上掩嘴隐藏笑意,那动作竟有些少女的娇媚,但是她那声笑声很轻,谈话的人并没有注意。 瘦子继续说:“还有在曹山的土匪窝,一夜之间被踏平,也是她们做的,因为来无影去无踪,人们送她两一个飞燕双侠的称号。”另一人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东拓城附近的事,她们在南浦城郊就有这个名号了,那里有个绿柳斋的书斋,实则是个地下人口贩子,被她们端了窝,证据贴在南浦城的府衙大门上,就是那时被人称为飞燕双女侠的。”那人唾沫横飞地说起绿柳书斋的事,仿佛当时他就亲身在场的那样。 那两名书生听了一会儿,付了钱,继续赶路,但看起来,他们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我回头看看,路上没有人,我笑嘻嘻地对安心说:“飞燕双女侠有礼。”安心回我一个白眼,没错,那两名清秀的书生打扮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我和安心。接着我又哈哈的笑起来,边笑边说:“想起那时教训钱家恶少,就得笑死我了。” 安心也笑了,她说:“要不是你拦我,我就把他扔下河了。” 我耸了下肩说:“现在也是等于废了他了,他的娘亲挺可怜的,留他一命算是对他母亲一个交代吧,反正也作不了恶了。” 她点头同意,这时的我们惬意极了,除了被人称赞之外,当女侠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们说服的师父师母,并立下“不闯出名堂就不回去”去的重誓,才下山离开武馆的。回忆到这里,我怔了下神,我明明是警察,穿越到这里来的,在现代是有女侠情结所以考了警校当上警察,可是那些记忆怎么来的?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怎么?想你那两尊大神了?”安心见我发怔,揶揄地说。 我回过神,笑着说:“想啊,不知道我不在,他们还有没有打架呢?”见安心不语,我学着她刚才揶揄的语气说:“怎么?你想你的官生了?” 一只抓子向我头顶拍来,我笑嘻嘻的闪开,嘴里还说:“哎哟,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又一抓子拍来,我急急向前跑,安心追不上我,一捂脸蹲下,我狐疑了下跑回她身边,哪知她一跃起,揪着我绾着男子发髻的头发,我大叫:“大侠饶命,我知错了。” 安心趾高气扬地说:“再敢取笑我,就把你吊到树上去!” “大侠英明,小人我不敢了!” 笑声留了一路。 一个紫色的身影,在远处凝望过来,嘴里喃喃地道:“是……她……?”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向着她们跑的方向走去。 我眼角瞧见的那抹紫色,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安心向路边树林跑去。 “你见鬼了?”安心不明所以。 我一手捂着她的嘴,盯着刚才走的路,果然,一名身穿紫袍男子快速走过来,在我们消失的位置左右张望,吓得我连气息都屏住了,那人沉思了一会,向东拓城走去,我才松口气问安心:“你确定那天是叶一抱我回来的?” 安心不解,仍确定地点点头,问我:“怎么了?” “他叫宁远,我记得,那天出门之后遇到他,和他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大概醉了吧,反正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你告诉我是叶一把我扛回来的。这样看来他和叶一交情不浅,我……我想,大概,可能,也许是叶一……”我没说下去,但我们的小心思,都心知肚明。 我拉着安心走小路,不再从大路走。 “堂堂飞燕双女侠,还没见到他们,只是稍微有点风声,就挟着尾巴跑路,啧啧。”安心趁机反击我。 我白她一眼辩驳说:“大侠小侠,男侠女侠,侠侠都是人。” 一阵风卷着几片叶子吹来,吹乱了我们的发丝,她说:“看来我们该添些冬天衣物了。” 我说:“添男装还是女装?” 她想了想说:“各要一些吧。” 我摊摊手说:“那我们得背个大包袱,还怎么行走江湖啊?” “要不,先做两件御寒披风,再冷点就沿路再添衣物,反正有的是钱,冷得走不动了就找个地方窝着,等开春再走。” “好啊!”我听完她说的,嘿嘿笑了,确实有的是钱,端了曹山山贼时的钱财珠宝,我们留了一点儿,这点儿够我们随便的吃喝一年了,当然,那不能与罗鸣轩家里时的奢侈比较的。 我们没有进东拓城,而是在城郊的小镇里,这镇子因为近着东拓城,也相当的繁华,进裁缝店订做披风,再找间酒楼吃饭。 我极没形像地双手支着头,半趴在桌子上说:“让我吃点好东西吧,我都快不知rou是什么味了。” 安心眨眨眼说:“要不来三斤牛rou四斤烧酒?大侠都是这种风范的。” “靠,别提喝酒行不!”我拉长了脸。 她招手唤来小二,小二殷勤地跑来:“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她终于是要慰劳下我们的胃了,点了几个好菜。西北角那边围了好些人,当中有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摇着破旧的纸扇,那类的人一般都是说书人,许多的酒楼都会有,我们也见惯不怪,有时听来打发打发时间也挺不错的。 “话说,”那人浑厚的嗓音,宗气十足:“黑白双煞中的身形魁梧,身高六尺二寸的黑煞,提着剑就要向老人刺去,突然一声娇喝:‘住手!’两条人影急飞而来,在黑煞的剑下救了老人一命,黑煞大怒,大吼一声:‘来者何人?’定眼一看却见到两个穿着花裙子的少女,少女亦大怒地说:‘尔等恶魔竟敢光天化日下逼杀手无寸铁老者,如今被我们飞燕双女侠撞个正着,便要替天行道,定将尔等铲除!’” 听到那人说到“我们飞燕双女侠撞个正着”,我刚好喝着一口茶,“噗”的一声,全喷在了桌子上,安心手急眼快地抢过那盘刚摆上来的烧鸡,成功地避过了我的茶水攻击,哀怨地说:“这盘烧鸡我还想吃的。”我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水迹,拼命的忍住了笑,我和安心什么时候穿过花裙子了!招来小二擦了桌上的水,继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