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春

    洪小玉坐到洪小明对面，只要了一碗凉面。凉面是现成的，只需放好调料拌一下就好，是以明明是洪小明先点，却在洪小玉快要吃完的时候，他的鸡杂面才端上桌。

    洪小玉就安静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洪小明狼吞虎咽。

    洪小明吃得正爽，一阵刺耳的汽笛声传入他耳，循声望去，却是街边一辆白色宝马嫌面摊挡了它的道。

    车主摇窗探头出来，朝摊主叫道：“臭婆娘，大路边上摆什么摊？挡路了知道不！”

    那人洪小明居然见过，正是之前在张老头诊所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妇女。

    他目测了一下路距，那辆宝马明明开的过去，估计是那中年妇女技术不好生怕刮了蹭了，执意要摆摊的中年大妈让位。

    中年大妈也是老实，歉意的连连鞠躬，忙把三轮车往边上挪，却有个坎，一时半会推不上去。

    洪小明连忙丢下筷子去帮她一把，很快将三轮车推了上去，引得中年大妈声声道谢。

    摆摊的桌子很小，倒用不着搬。

    中年妇女驾驶着宝马缓缓而过，她早看到路边吃面的少年就是刚才在诊所插队吵闹的那个，两人交错之时，一口口水往他面前吐来，随即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口水迎风而散，湿了洪小明的脸，洒了他面前的面。他全然没料到这女人这么没素质，他腾地一下站起，想要把手里的面全泼洒到她的车上，但那中年妇女早开着车跑得老远。

    洪小玉和中年大妈都是吓了一跳，前者连忙从兜里掏出纸巾替洪小明擦脸，大妈更是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马上给你重新下一碗，今天不收你钱了。”

    洪小明已经气饱了，他再气那婆娘也不会把火发到别人身上，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吃饱了。”便留下五块钱，示意洪小玉走人。

    中年大妈也只是说说，见洪小明给了钱立马捡起来揣进兜里，“两位慢走！”

    弱rou强食，人来利往，这就是人情事故。

    洪小明走在路上一言不发，洪小玉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边上，不时偷偷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严肃又心事重重，小声询问道：“回学校吗？”

    洪小明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洪小玉又重复问了一遍。

    洪小明道：“都两点钟了，不去学校去哪？”

    “哦。”洪小玉点了下头，又没话说了。她似乎并不想去学校。

    洪小明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埋头走路的女生，又往前走了几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想不想跟那竹竿子分手？”

    洪小玉闻言一愣，神情复杂的看着洪小明，嘴巴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回答。

    她的嘴角有些微微上翘，天生仿佛在微笑一般，双唇稀薄而又柔润，这一番小动作看上去极其可爱，竟让人有一股吻上去的冲动。

    洪小明连忙收回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口烟，声音伴随着烟气从口鼻中出来，“我就问你，你还喜不喜欢他？”

    洪小玉愣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管竹竿子曾经怎么套路她，她毕竟爱过他，又或者她曾让他感动过。

    很多时候，情侣之间舍不得分手，只是不甘于自己付出那么多最终却换了一场空，是以明知双方不合适，哪怕对方是个烂人，也依然委屈自己苦苦挽留。

    当局者迷，执迷不悟。

    洪小明零度看着前方，脚步不疾不徐，“你如果决定分手，那些照片我负责给你搞回来。”

    他回想起前一世交过的一个女朋友，她也是和她之前的男友拍过**，毕竟年少无知，洪小明不想追究，也没法追究，但让洪小明气愤的是她的那个前男友知道他后，竟将她的**发给他，明言要他拍她现在的**，和他分享交换他手中的照片。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想到这些不开心的往事，洪小明心里就一阵窝火，又狠吸了一口香烟，扭头一看，洪小玉却没有再跟上来，脑袋再往后偏一点，终于看到对方静立身后数歩，眼眶里又沾染了水雾，呆呆的望着自己。

    “怎么不走了？”洪小明眉头轻蹙。他也知这事对洪小玉来说是块心里的石头，不解决此事恐怕会一直郁郁寡欢。

    洪小玉仰起了脖子，似乎怕眼眶里的水雾汇聚成形滑落而出，“你的二手烟熏到我了。”

    洪小明摊了摊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硬是一口气把那只烟抽完，随后丢掉烟头看着洪小玉，“好了，现在行了吧。”

    洪小玉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三两步跟了上来，“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洪小明道：“我像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洪小玉仔细的看了洪小明一眼，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洪小明翻了个白眼，表情无奈，“我要是取不回照片，之前给你垫的医药费你就不用还了！”

    张老头虽然是洪小明的哥哥的师弟，但亲兄弟明算账，一分一毛也没有差他。眼下已到月末，洪小明住校，一个月才两百生活费，敷一个伤口就花了他五十，经此一遭连接下来几天的饭钱都没了着落。

    洪小玉走读，一日三餐都是在家里吃，平日里家里也就给她五块零花钱，只够在外面吃两顿饭，“那你要怎么拿回来？”

    “打他一顿！”洪小明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如今，古惑仔的电影正风靡两岸三地，深深影响着洪小明这一代的年轻人。

    十几岁的少年，正处于叛逆期，个个都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一言不合就学古惑仔动手打架，谁也不服谁，拉帮结派，惹是生非，搞得一个个学校乌烟瘴气。

    据洪小明所知，竹竿子就是学校里其中一个叫做青龙帮的人。其他的还有什么白虎帮，王八帮，雀儿帮。他更加清楚，青龙帮的老大是个高三生，叫林南，正在准备一统一中。

    洪小明上辈子也曾是青龙帮的人，跟林南的关系还走得挺近，因为他俩是幼儿园同学。而他因为欺负小朋友被停了一学期，是以低林南一届。

    一想到这些洪小明就觉得无比的蛋疼，等过几年很多人就会发现现在的他们是多么傻叉，大好年华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浪费掉，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只得到一段自以为热血的青春，却只能作为醉酒之后吹牛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