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叙说前情

    　　莫云深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先详细地询问了，他来时路上的见闻。听他说完后，在场的人，脸色都很沉重。

    　　制止了莫洛森的再次打探，莫云深几人向宁清远等人告辞后，就匆匆下了山。他总要亲眼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才能决定回国后，怎样联合官府，一起救灾。

    　　这次是人祸，也是天灾，光凭民间的力量是不够的，到底要依靠朝廷。所幸，他因为……女儿的缘故，和在不久前已经即位的，元武国皇帝宇文梁，还有份牵扯，民间和朝堂一起使力，重建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的。

    　　莫洛森离去前，因不明真相，当莫落依是自家人，倒也没什么尴尬得问她，是否要一起回家，被她摇头拒绝了。因为心里还充斥着对于这场灾祸的疑问，他倒也没深究。叮嘱她要小心些后，就随着莫云深一起下山了。

    　　“你这个弟弟，对你，倒是真心。”宁清远注视着，与莫洛森寒暄完，还在目送他们远去的莫落依道。

    　　“是啊，他算是第一个怀疑我的身份后，仍真心认可我，把我当亲jiejie看待的人。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是吗？既然如此，那下次见面，我也就多了一个弟弟。这样好，不错，不错。”说着拿手拍了拍莫落依的肩头，拉过她的手，也往山下行去。边走便说道，“跟我说说，我们走散后的事情吧。”

    　　莫落依一路也任由他拉着，细细说起，兄妹分散后的经历。楚留云和曲流殇一行人，也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

    　　楚留云倒是很想和莫落依行在一处。一则，不好打扰他们兄妹叙旧，二则，还要照顾由羽林卫抬着的，一直未醒的曲流殇，所以只也跟在后面了。

    　　颓废的山林间，传来宁清远和莫落依的问答声，偶尔还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也使得本该阴森的下山路，添了些许温馨。

    　　因为灾后道路难行，莫落依一行人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城中。经过商量，他们住进了之前曲流殇租住的院子。

    　　他们安顿好以后，楚留云便着手替曲流殇清楚残毒和解蛊，一直忙到深夜才完。

    　　因知道眼前女子对自己主子的重要，且看她也对主子有情，屋内的侍卫也随着楚留云退了出去。一时，屋内就剩莫落依和曲流殇两人。

    　　莫落依坐在床头，静静看着吃了药，算是睡了过去的曲流殇，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期待是害怕，目光贪婪地盯着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他脸上的每一寸。

    　　明明与他分别的时间也不过三四个月，为什么感觉比半生还要让人思念，痛苦，绝望，希望。

    　　不由将手抚上他的脸，手指一遍遍地描过他的眉眼和唇角，心渐渐地安定下来，柔软下来。

    　　这个人啊，这个人，绝情是他，痴情亦是他。这么矛盾，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却是她爱的人呢。

    　　莫落依就这么看着，守着，最后渐渐也不敌倦意得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模糊的映入眼帘，不是很刺眼。但刚刚醒过来的曲流殇，还是下意识地想伸手挡一下，却意外地没有抬起手。

    　　视线下移，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只手紧紧握在手中。那手纤细白皙，骨感优雅，明显是属于女子的手。

    　　接着她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正侧靠在榻边，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头就在他手边，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抚上去。

    　　这应该也是梦吧，在失去记忆的那些日子里，有一个女子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里，或嗔怒，或娇羞，或彼此追逐打闹，或静静相视而笑……

    　　但无论是哪一种场景，他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出彼此之间的感情，是喜悦，是爱恋。

    　　现在他可以看清眼前女子的脸了，甚至可以看到她微皱的眉头，是因为自己恢复了记忆的缘故吧，所以她的脸才清晰可见。

    　　落依，应该不会原谅他的，他那样算计她和她的哥哥，甚至还当着她的面，亲口答应要杀了她，怎么可能原谅呢？而且最后，他还是害死了她。

    　　想到这，不由心头一痛，另一只手抚上胸口。即使在梦中，心痛也是如此清晰呢。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女子有些担忧的声音入耳，遥远的有些不真实。但他却不敢开口，害怕自己一开口，梦就醒了，眼前的女子就不见了。

    　　莫落依醒来见曲流殇面色痛苦，问他话也不回，只是神色恍惚地盯着自己，以为有什么不妥。起身想去叫楚留云来看看，手却被紧紧拉住了，一时竟挣脱不得。

    　　“这不是梦？你真的，没有死？”有些不敢置信地声音从前方传来。抬眼，见曲流殇正惊喜的盯着她看。

    　　他还以为，昏死过去之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他的臆想。却不想竟然是真的，眼前女子的手是温热的，表情是灵动的。

    　　她真的还活着，真好。她也没有离开自己，幸好。

    　　先前曲流殇昏迷着的时候倒也没什么，现在他清醒了莫落依却觉有些尴尬，毕竟之前两人倾轧攻击的事情无法抹去，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虽然有些不自在，莫落依还是在塌边坐了下来。

    　　静默了一会，还是曲流殇先放开莫落依的手，开口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莫落依听他声音嘶哑，也没说话，只起身倒了一杯水来，递给他。

    　　曲流殇坐起身，喝水润了润喉，看了莫落依一会，见她仍有些回避地不与他对视，叹了一口气，将他们分开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次在密林中对付过那个蛊魔后，因他看过的家族的书中，有过这种怪物的记载，他就有打算回去打探一番的。

    　　后来，父皇来信说让他回去一趟，而他也正好准备回去与父皇摊开了说自己准备逍遥江湖，以后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了。

    　　他先回了家族，不想却被曲湘莲捉住了。曲湘莲原是家族旁支的一个女儿，按辈分，应该是他的姑姑。

    　　因不满家中长辈为她安排的婚约，就逃了出去。她那时在族中地位低下，所以也没怎么找。谁知在消失了二十年后她有回到了族里，还偷了族里的一本书后，就再次消失不见。

    　　大概是因为她盗走的那本书极重要，族中还派高手找了几个月，却是半点踪迹也无，只好作罢。

    　　谁知在又消失了五年后，她突然回到了族里，还带回了一个怪物，就是那个蛊魔。并要求族里与她一起共攘大事，复活远古祖先，统治这片大陆。

    　　族里人都说她疯了，要把她关起来。却不想，她控制那个蛊魔突然发难，族中高手死伤殆尽，最后连族长和其他长老也被她捉住，并关在了牢中。

    　　那时，他回去正好落在她手里。先前的事，还是他被关在牢里时，族中的长老告诉他的。

    　　因为族里没有人肯屈从她，她便开始拿族里人炼制蛊人，过程极其血腥残忍，同时还让剩下的人一直旁观。终于有些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摧残，投靠了她。

    　　有一人实在不忍她在折磨族人，便祸水东引，向她谏言说，可以借朝廷的力量，在民间掳人炼蛊，并还揭发了他的身份。

    　　本来，她是想对他下蛊，把他当傀儡控制的。但后来，她的徒儿柳毓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她手下留情，告诉他，如果他肯娶她徒儿，并听命于他，便放了他。

    　　可那是，他心心念念都是莫落依，对她的提议，是半分也不肯妥协。她一怒之下本想杀了他，却没耐住徒弟的求情，最后对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对他下了轮回蛊，并还下了暗示，让他以后的行动都以她为尊。

    　　自那以后，他忘记了与莫落依认识之后的所有事，包括曲湘莲和族里的恩怨。和他们回到了幕庆国，劫持了皇帝，并下令退位于他，然后他继承了皇位。

    　　其中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瑶姬不知什么时候和朝臣搭上了关系，认了一朝宰相为父，还蛊惑其向父皇进言，要他娶她。他父皇竟也同意了，召他回来是想让他立瑶姬为皇子妃的。

    　　却不想，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曲湘莲这些煞星。可惜一场谋算，反误了卿卿性命，被善妒的柳毓给杀了。

    　　他即位以后，虽有下蛊时的暗示在，但还是看不惯他们为炼蛊魔而草菅人命，但无奈受制于人，也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将天牢里的死囚供给了他们炼蛊。

    　　虽然他忘了莫落依，但对柳毓也实在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厌恶。但碍于曲湘莲的威压，他也只好封她为皇后，逢场作戏。

    　　在这期间，不得不说，他还是被曲湘莲挑起了一统大陆的野心。于是尊重她的计划，安排了这次除魔大会。因为曲湘莲当初并没有告诉他全部，他还只以为是借此消磨江湖势力，根本就不知道有复活魔头的事。

    　　之后发生在除魔大会上的事，莫落依也清楚，他便没有多言。说完这些以后，他看向莫落依，恳切地道：

    　　“落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莫落依听他说完这一切，心里其实已原谅了他，但有一件事，还是要必须确认一下的：

    　　“你现在，那份野心，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