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纵马剑自提
赵初月身为女流之辈,是断不会骑马的,当然,她也没骑过马。 而此时,她就在马背上,也在暮白怀里。 暮白拥着她而坐与她身后,马儿倒是没有骑的很快,赵初月并未感到颠簸,相反却是很稳。 第一次和暮白这样近的距离贴着,赵初月只觉心跳如鼓,同时也庆幸着还好她没坐在他的身后,不然,她的心跳一定会让他察觉到的。 今日是顺着风向骑马,赵初月只觉得脸侧都是从暮白身上带过的风,心都跟着乱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情窦初开,除了红透的脸,倒是没什么能更显她的心。 清风起,天下寂。 纵马山川剑自提。 身前身后事付一笔流水落花随意。 胡思乱想间,烈泉已经到了。 暮白翻身下马,伸手接住赵初月,使她稳稳落于地面。 赵初月超前走了几步,蹲在烈泉旁,用手捧了一些泉水,尝了尝,浓郁酒香弥漫唇舌间。 这烈泉泉水…果真是天赐的酒水。 “暮白,这泉水果真是酒水。” 暮白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如何建立起这样大的一个酒庄?” 随着暮白的目光,赵初月看到约莫二里的地方,有一个偌大的酒庄。庄门看起来很典雅,是顶好的木材削成竹管样式,外涂绿漆,还有不少碧绿的玉质竹叶点缀。 很大的招牌上写着:天泉山庄。 庄门两侧摆着巨大的两个陶制酒坛。 “前方便是天泉山庄,初月,此去定是危险重重,你可想好要进去?” 赵初月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与你同去!” 像是怕暮白不许,赵初月话语还没落下就转身向前走,可走了两步察觉他并未跟上。 “暮白…”回头询问,却发现,已不见暮白身影。 “暮白!暮…”剩下的话还没喊出来,赵初月便发现,她再也没办法出出声了!就连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暮白从她身后走出,看了她一眼,才道:“实在对不住。你是妙音仙,是王博文看上的人。我虽不惧他,可他定会对你下手,到时我怕是不能一边顾司马伯父,一边顾你。” 说着又是出手封住了她的xue位。 这下,她既是动不了,也出不了声。 暮白抱起她,一个闪身,前进不少。临近天泉山庄便看到山庄附近有一小片竹林,暮白闪身而入,将她放于大石头后。 赵初月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只剩两行清泪无声而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上次将她置于大树后,眼下是置于石头后… 暮白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初月,我知你忧我,否则你也断不会跟来。你不必担心我会命丧此处,这大石头正对天泉山庄,你可在此看清庄内发生的事情,但是没人会发现的了你。” 暮白说完,不再看她,转身而去。 又是一个闪身,停在天泉山庄前。这样大的庄前,竟是无一人把守。想必,是要等他掉以轻心,自投罗网吧。 暮白勾了勾唇角,朗声道:“在下暮白,应约前来天泉山庄赎司马添鸿!” 天泉山庄一片静寂。 暮白又道了一遍:“在下暮白,应约前来天泉山庄赎司马添鸿!” 依旧没有回应。 天泉山庄很大,光是从门口处便能看出。不远处有一擂台模样的地方,暮白猜这大约就是如王宫花园内高台一般,平日里赏乐所用。 暮白白已身在天泉山庄,而早可以肯定的是王博文目的在他,而不在司马添鸿,所以司马添鸿此刻定是安全的。既然人质安全,他自然是拖的起的。这个时候就是要拖,看看谁能拖的过谁。 无人应,暮白倒是不急,也不贸然近前。 果真如暮白所料,不多时庄内有了动静,有人推着一个木质架子前来,架上自然是被捆绑住的司马添鸿。他的身上绳索捆的乱七八糟,嘴巴也被布团塞住。远远的司马添鸿似是看见了暮白,呜呜啦啦的想说什么,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 推着木架子前来的只有二人,将木架子推到了地方就走了。然后王博文才缓缓走来,朝门口一瞧,看见了暮白,两片厚嘴唇一呶,开口道:“哟!暮白公子来了啊!看这一身儿狼狈的,若是你不喊话,我可当真不信你是那英俊潇洒的暮白公子呢!家奴来报你前夜跑了,我还当你不敢来呢!” 暮白眼睛一眯,有冷芒滑过眼底。“王少庄主说的什么话?司马伯父在你身上,我自然是来换。” 王博文眼睛一亮,道:“暮白公子好风度,舍己为人!这司马添鸿我好生生的在这架着等着你,你还不快来换?” 王博文这么一说,被架着的司马添鸿口中又呜呜啦啦,看似激动极了,却依旧发不出音来。 暮白唇角一勾,“好,王少庄主可要说话算话,我过去了,你便放了司马伯父。” 反手抽出腰间宝剑,虚虚迈了一步,宝剑朝前一掷,恰巧深深扎在王博文面前。与此同时,暮白面前左右利剑皆出! 暮白只是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能不能在此处便杀了你,好救了司马伯父,没想到却是引出了你这般多利剑,果真王少庄主是给在下备了厚礼啊…” 他的话说的巧妙,竟是让王博文憋红了脸都说不出一句话。 暮白这才朝前走去,果真一路顺畅。 王博文倒是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暮白,唇角肥rou抖了抖。 前方一路,都是王博文挖好的陷阱,他便不信,暮白一个都踩不进! 看着王博文的表情,暮白不禁失笑,难道他就不知他有阴谋的嘴脸特别明显吗? 暮白扫视了一眼地面,地上有不少土看起来明显比周边松动。轻轻摇了摇头,心道王博文愚蠢。 “王少庄主,你果然给在下准备了不少礼物。只是…若是在下…不愿意收呢?” 前半句话时暮白还站的离王博文有些远,可后半句话,却是在王博文脸侧说的。半句话的时间,布满陷阱的路上,只留下了暮白几个幻影,他已然站在王博文身边。 暮白伸手掐住王博文的脖子,却是不再像那日在媚楼中一般不使力,此刻王博文的双脚已离地,两眼被憋的外凸着,满脸惊恐。
“放…开我…放开…我…”王博文伸手拍着暮白的手,却是无果,竟是脖子一歪,死了。 暮白松了手,心道这王博文只是命浅,他还不曾用力便是死了。抬手很快解了司马添鸿身上的绳索,拿出他口中塞着的布团。 司马添鸿喘了几口粗气,才开口道:“暮白啊…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合计如何设陷阱处置了你,我生怕你中计!” “不会的,伯父。王博文的jian计显山露水,我一眼便知。” “…暮白啊,小儿眼下在陵都孤身一人,自夫人去世后他一直封闭自己,也不愿结交新朋友。你回陵都,他也就好上许多…若是方才为救我你出了什么事儿,老夫是断不会原谅自己的…”司马添鸿说话间竟是红了眼眶。 暮白也是目光一暗。天下父母对儿女向来一心,哪怕是司马豪一直误解对自己不管不顾得司马添鸿,都是这般所想。 只是眼下已然顾不得多想,暮白搀扶着司马添鸿,“伯父,眼下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待回去我定举办酒席,咱们慢慢说,伯父看可好?” 司马添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可才走了两步,便见庄内四周有家丁围裹而至,领头的是与王博文长相相像,同样肥胖的男人,应是王广才无疑。 “杀了我儿,你们还想走!我要你们为我儿偿命!”王广才一声令下,家丁包围了上来。 暮白清冷一笑,道:“你们包围我们,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你们的敌人,在后面呢。” 此刻在暮白四周的家丁大多是那一夜被他骗过一次上过当的人,此刻哪还会再相信? “别骗人了!还当老子们是傻子会相信你!” “不信吗?不信便不信吧。”暮白说完,就浅浅笑着,不再多言。 气氛好像凝固下来,家丁们竟是不敢进暮白身。不多时便听闻兵马之声传入,家丁们纷纷回头,果真是一大干兵马到来! “怎么会这样!” 家丁们跑的跑,逃的逃,却又是被堵的无路可退,不得已而应战。 “前夜我便说过,子然公子会带兵马来将你们尽数灭了去,难道当我说笑?” 他走之前便与赵子然商量好。 待暮白出发一日,赵子然便去将事情告诉暮若年。由暮若年带兵与赵子然一同讨伐天泉山庄。暮门兵是赵国的,若是无故私用,恐会落人口实。 然若是他暮白落在天泉山庄,暮若年则是有了用兵理由。况且两方出发间隔一日,天泉山庄对此事也不易起疑,处理起来也会省去很多繁杂之事,更为轻而易举。 前夜遭遇埋伏,他修养与破庙中一日,这是意外。可若不遭埋伏,他也依旧是会调整一日,选择今日到此。 这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运用假象欺骗,但又并非一假到底,而是让他们把受骗的假象当成真象,暮白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用大大小小的假象去掩护真象。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